作為一個半殘疾的人，剩下的幾天阿莞都是被阿莞扶到運動場的觀眾席，然後看書打瞌睡，中間看一點比賽，然後去吃午飯，中午睡一覺，下午再被扶去看比賽，每一天都過得很一致。

    好在代續會去圖書館幫阿莞借一些書，作為回報，阿莞就指導他寫寫作文，不過僅限於告訴他，他看的作文寫作大全裡，阿莞是怎麼理解那些優秀作文的。

    阿莞晚自習的時候會寫一些日記，在她的日記裡，代續逐漸佔了一些位置，他給阿莞送綠茶，只加了很少的冰，晃一晃馬上就化掉的程度，不會很冰。

    還有跟他討論紅樓夢的情景，阿莞說還沒分班前，有一個關係比較好的女生，文筆也很好，她告訴阿莞其實反覆看《紅樓夢》，對於寫作很有幫助的。

    “我連誰是誰的誰都分不清，所以肯定是不會有什麼幫助的了。”代續翻了翻阿莞的讀書筆記，看著她寫的讀後感，表示很頭疼。

    阿莞哈哈地笑，其實阿莞也不理解那個同學說的話，只不過她喜歡看紅樓夢，沒看一遍都覺得曹雪芹很厲害，這些描寫和刻畫，因果聯絡，每次都能給阿莞新的感受。因為關係太複雜，也分辨了很久才搞清楚誰是誰。

    “他真的是太可愛了，其實寫作能力跟看不看紅樓夢沒有多大關係吧，還很懊惱自己看不明白《紅樓夢》。”

    阿莞日記的最後，寫了這麼一句話。

    “林雪，明天你去拍照的時候，能多給戴青川拍幾張嗎？”

    舒杏把手裏的一串土豆分給了林雪，林雪看著舒杏笑了笑，收下了她的土豆。

    林雪跟阿莞她們一起久了，雖然從來沒有問過，但時不時從舒杏的口中聽到戴青川的名字，加上運動會的時候碰著一個男生舒杏總是要收斂一些，大概也就猜出來了。

    阿莞心想，舒杏這個暗戀怕是要變成人人皆知的明戀了。阿莞安安靜靜地吃著烤饅頭，作為一個半殘疾人，阿莞目前是沒有任何貢獻力的，正好當當甩手掌櫃，一點也不管。

    “林雪你沒有喜歡的人嘛？”很熟悉了，舒杏自然也是敢問這樣問題的了。

    “我？沒有啊！”

    接下來，舒杏會說，怎麼大好時光都用在讀書上面，應該去談個戀愛什麼的啊，不然太浪費了。

    “太浪費了。”

    果不其然，阿莞戳了戳舒杏，讓她去幫自己買瓶水，有些噎到了。“林雪跟你可不一樣。”

    舒杏不樂意地皺著眉頭撇了撇嘴，站起身來去買水。

    “舒杏不打算跟戴青川告白嘛？”林雪遞了張紙巾給阿莞，看著舒杏的背影，小聲地問阿莞。

    在大家的印象裡，舒杏一直是活波開朗的代表，藏不住多久的心事的，做什麼事情也都是風風火火的，要是喜歡誰，肯定是直接問對方要不要當她的壓寨夫人的那種姑娘。林雪也不知道舒杏是寫了封信的，鑑於那封信沒有任何動靜，她也不敢再胡亂做什麼出格的事。

    “她膽子小。”

    阿莞看著舒杏從小賣部回來，皺著的眉頭早已經鬆開，懷裏還抱了一堆零食。阿莞和林雪看著她就像看個小孩子一樣，莫名其妙就生出來一種憐惜。

    夜晚的學校安靜了很多，路上講話的學生聲音也放輕了一些，不像白天那樣，元氣滿滿。阿莞這兩天運動得少，吃飽了就更容易犯困了，但是又不能走很快，只好把想躺回床上的焦急心情收一收，看天上的星星。舒杏和林雪一人一邊地扶著阿莞，很穩當，所以很放心地抬著頭看星星。脖子仰累了低下頭來，看著路燈底下三個人的影子被拖得長長的，很好看。

    阿莞起床來的時候，舍友都已經走了，爲了讓阿莞多睡一會兒，洗漱的動作都輕輕的，所以阿莞沒有聽到什麼聲響。舒杏買完早餐回來，推門叫她起床，阿莞才慢悠悠地起床。

    因為阿莞行動不方便，所以早上也不用去集合，楊老師准許她慢慢地去，舒杏也跟著沾了光。

    “你今天得快一點哦，不然趕不上戴青川的比賽了。”

    舒杏坐在阿莞的床上，一邊看著漫畫一邊催阿莞快一點。

    其實阿莞的腳已經好很多了，自己走過去也是可以的，不過舒杏覺得放她一個人，太沒有人道主義精神了，所以還是陪著她。

    等阿莞她們到運動場的時候，比賽確實已經開始了，戴青川他們已經跑了一圈，舒杏趕緊竄到23班站在護欄旁的人群中，緊張兮兮地看戴青川跑步。

    阿莞巡視了一下運動場，看見林雪站在終點線的位置，看著戴青川快跑過去就趕緊把相機端起來，很認真地完成著舒杏交給她的任務。

    “再這樣下去，我們班的女生肯定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代續把阿莞的水杯接滿水，送了回來。

    舒杏在23班的人群中，時不時墊著腳尖看拐道處的戴青川，表情嚴肅得很，要不是不允許進入比賽場地，估計舒杏都能去陪著戴青川跑。

    “謝謝。”接過水杯，阿莞小心地放在座位底下。最近一段時間她老是打破杯子，這個杯子好不容易快挺過這一個月了。

    “你們班的人可能早就看出來了。”

    舒杏旁邊的兩個女生，小聲地講著話，時不時轉頭看一眼舒杏。

    “聽說我跑步的那天，你也很大聲地給我加了油。”這兩天代續跟阿莞走得比較近，偶爾也會聽到一些八卦的話。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阿莞心裏默唸了一句這有什麼。“嗯，你一開始跑得太氣定神閒了，還以為你會跑最後一名呢。”

    話一講出口，不知道怎麼就成這樣了。阿莞有些窘迫，拿起水杯想喝水。無奈杯子又被代續擰得很緊，擰了好幾下都沒擰開。

    “最後一名還是不至於的。”代續笑了笑，伸手把阿莞的杯子拿過來，把杯蓋開啟。

    在阿莞和代續聊天的間隙，戴青川他們已經跑到了最後一圈，有參賽選手的班級一下子都站了起來，給跑了好多圈的同學加油打氣。舒杏她們也很激動，就在那一瞬間，舒杏倒像是23班的人，加油聲喊得很**。

    結束了，戴青川是第一。

    看到戴青川走下跑道，舒杏走回位子，看見代續問他，“你怎麼不下去扶一扶他啊，他得多累啊。”

    對於阿莞和舒杏這樣不愛跑步的人來說，每年期末考試的800米都會累得丟掉半條命，再加差不多一倍的距離，舒杏不知道戴青川會有多累。

    代續看著舒杏嫌棄的眼神，指了指底下，戴青川已經慢慢地往回走了。

    舒杏想著去階梯口接一接他，但是23班有幾個同學已經涌過去了，只好退回來，坐在阿莞旁邊，默默地鼓了兩個掌。

    運動會已經接近尾聲，大部分比賽都已經結束了，只有一幫女將的阿莞班級，成績放在文科班，還是很不錯的，對於此，大家都很高興。

    阿莞看得出，舒杏是有些小小的失落的，運動會一結束，就意味舒杏不能每天都看見戴青川了，又只能憑著運氣，碰著幾麵。

    阿莞跟代續倒不是這樣，偶爾他們還會在圖書館一起看看書，倒是比舒杏他倆常碰見一些。

    “戴青川沒有那種特定時間去做什麼事的習慣嗎？”阿莞和代續去小賣部買蜂蜜蛋糕的路上，阿莞一拐一拐地走著路，突然停下來問代續。

    “嗯？沒有吧。”代續撓了撓頭，沒有想出什麼特別的事來。

    但舒杏確定的能看見戴青川的時機不就只有早上出早操的時候和每週三下午那節相同時間的體育課了。啊，真難為人。

    阿莞接過阿姨遞過來的蛋糕，把其中一塊分給代續，“你跟戴青川說，是舒杏給他的。”

    要這樣，多留點存在感才行。

    阿莞心疼地看了看那塊蛋糕，本來打算留到晚上吃呢。

    “你希望他倆在一起嗎？”代續走在前面，推開了玻璃門，讓阿莞先出去。

    “嗯，我也不知道，只不過舒杏想見到他嘛。”談戀愛是什麼樣子的，阿莞也不清楚，不過要是在一起了，至少有正當的理由每天一起喫喫飯什麼的，舒杏就不至於時不時一聲長長的嘆息了。

    “這個月底，丁穎會從南慶回來，說好一起吃頓飯了。”這兩個月放月假，代續他們的時間跟丁穎的時間都對不上，這次她請假回來參加她表哥的婚禮，倒是正好能和這次放月假的時間對上。

    “嗯，那你幫我注意注意他們兩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阿莞扯了扯代續的衣袖，一臉嚴肅地叮囑代續。不知道的怕是要以為喜歡戴青川的是阿莞了。

    意識到自己靠代續有點太近，阿莞甩了甩手臂，嘿嘿地笑了兩聲。

    代續看阿莞往後退了兩步，差點又絆倒，伸手拉了拉她，不過還沒有拉住阿莞，她就已經站穩了。

    “唉，我自己都搞不懂戀愛的事，還得操心舒杏的少女心事，真的是好累啊。”阿莞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恨地撤掉了花壇裡桂花樹的一片葉子。

    這個樣子，在阿莞自己看來，是有些氣急敗壞，不講道理，自己不爽就扯人家樹的葉子。但在代續看來，確是十足的可愛。平常阿莞不同於她同年齡的女生，沉穩得多，但這一刻就是個也有煩惱，也會發洩不好的情緒的高二女生，不講道理的時候，自己反應過來會有些彆扭的不好意思。

    “你想去看大海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