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阿菀就起了床，幫著把昨天買的零食打理好，去食堂買了早點回來，看著都差不多了就叫著林雪起了床，順便也把張明明喊起來吃了早飯。

    外面的雪積得又厚了些，走廊裏人走動的聲響在寂靜裡就格外明顯了，好在這一層都是大四的，大部分人也都不在，不然早上大家要趕著去上課，阿菀她們估計是不能睡懶覺的。

    “先吃飯吧。”阿菀把粥和燒賣遞給洗漱回來的林雪和張明明。

    “一會兒林雪你就要走了吧，電影什麼的都下好了吧。”張明明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嘴裏又包著燒賣，活像夏天的巷子口早期吃油條的老爺爺。

    “嗯嗯，昨天就下好了啊。”

    “那下次見了。”張明明還沒有很清醒，昨天晚上追劇睡得太晚，她預計著自己吃完早飯又要鑽回被子去睡覺，所以先跟林雪說再見。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張明明嘆著氣，小口小口地喝著粥。

    阿菀和林雪笑著，說自從上次聽了《那些花兒》之後張明明就格外地多愁善感。

    相處的時光很美好這倒是沒有錯，她們短暫地相處中相互之間也積攢了更多的情誼。以阿菀為中心，上一次張明明和林雪的見面只是簡單的打個招呼，這一次見面之後兩人都覺得以後要是又在哪一個城市碰見了，即使沒有阿菀，她們也會約著一起吃頓飯或者散個步。

    阿菀的中間連線作用弱化了，就證明林雪和張明明也是朋友了。

    “你們一路小心啊，我就不送了。”張明明趴在被窩裏，跟林雪和阿菀說話，能夠感受她的愜意。

    “嗯，下次見。”林雪也超張明明招了招手，然後關上了門。

    “沒想到我居然這麼快就走了。”林雪看著阿菀學校的大門，依依有些不捨。

    “以後再一起來吧。”阿菀最近也覺得，以後就算沒有事情會來H市，自己應該也是會單獨找時間過來這裏看看的，喜歡的東西那麼多，再也不來了的話總覺得太傷心了。

    林雪點了點頭，高中的時候不知道阿菀非要報這麼一個位置偏僻的大學是為什麼，現在纔算是真正的明白，在這樣的地方生活的話，根本不會注意到時間過得有多快。

    “不過你畢業了真的沒有想過要留在這裏嗎？”林雪知道阿菀畢業了要去杭州，不過依照阿菀喜歡H市的程度，應該也是會考慮留在這裏的。

    “嗯，這裏呢，沒什麼壓力的時候生活著很好，但終究不是個很有潛力的城市，以後要自己負擔自己了，還是要找一個能讓自己有壓力又有動力努力往前走一走的地方，我其實還是個有一定物質要求的人。”阿菀不好意思地笑笑，直說自己還是比較喜歡錢的這件事，有那麼一點點尷尬。

    “也是，在這樣舒服的城市待著，可能慢慢就沒什麼野心了。”林雪自己想了想，換作自己估計畢業了也是會去別的地方的，這個城市的舒適就在於它的緩慢，對於一個要看風景和想散心的人來說是個極大的誘惑，但是對於一個需要長大的年輕人來說，會磨掉他們的銳氣的。

    變得甘於日常的瑣碎，缺少不斷激勵自己的競爭對手，沒有合適的就業機會，這些是阿菀在大二的時候就想到了的。生活緩慢的城市是不適合想要努力再去看看世界的年輕人的，阿菀沒有很大的野心，但她也知道有些她想要的條件是H市目前達不到的，比如更加便利的交通和更加豐富的文化資源。她能夠將喜歡的和想要的分開來，也不過是喜歡的還達不到想要的所必須要有的條件而已，所以選擇起來沒有那麼難。這麼說起來阿菀也覺得自己是個狠心的人了，喜歡的東西也會去判斷值不值得。

    “有時候覺得自己也是很狠心的，待的時間再久，只要是不符合自己的需求的，也沒有很捨不得。”阿菀嘲笑自己，長大了的自己比十幾歲的自己更能夠快速地放棄一些東西。

    “都是這樣的。畢竟生活很艱難啊，不可能什麼都能有的。”暫時還不用找工作的林雪也是能感受到到壓力的，申請學校要準備的資料一大疊，成功了之後又得準備一大堆出國的東西，費用那麼高，也不能全讓家裏承擔。所以哪怕是還有半年多的時間，林雪也都開始關注打工做兼職的事情了。

    “長大了真的沒有小時候想得那麼美好，是吧。”林雪拍了拍阿菀的肩膀，表示阿菀和她現在就參透人生的真相是件非常棒的事情。

    “嗯嗯，還好我還有你們。”阿菀抱了抱林雪，捨不得的情緒在林雪取票的間隙洶涌地噴薄出來，

    “嗯嗯，幸好我們也有你。那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我上車了跟你說。過年見。”林雪拍了拍阿菀的背，看見阿菀這樣小孩子的樣子林雪也還是很高興的。阿菀什麼時候都像是個大人，這幾年倒是更孩子氣了一些，也讓她們這些朋友能夠享受一下哄阿菀的樂趣。

    “嗯，你進去吧。”阿菀鬆開林雪，推著她進了火車站。從窗子裡看見她過完安檢在候車廳仔細地核對自己的車次，阿菀又站了一會兒，看見林雪找位置坐下才往公交車站走去。

    阿菀上車不久林雪也說她在排隊檢票了，阿菀看著公交車外的雪，還是那麼厚，大概林雪上車了也會一直看著窗外的雪吧。

    等林雪上完車找到臥鋪的位置，就真的跟阿菀想的一樣戴著耳機一直看窗外了。再往南走一點，也許就沒有那麼好看的大雪了，能多看一秒是一秒。

    阿菀打著瞌睡坐公交車回學校，路上代續打了電話過來，說是預計著林雪已經回去了。

    “現在再回學校的路上嗎？”代續學校安排的實習也要結束了，忙了這麼久終於在今天有了點時間，想著林雪也回去了，就給阿菀打了電話。

    好幾天了，都沒有聽見阿菀的聲音。

    “嗯，你呢，今天不用去實習嘛？”今天也不是週末，阿菀也好奇代續怎麼有時間給自己打電話。

    “今天不用去了。”代續笑著，今天有時間可以跟阿菀聊得久一點。

    “還在下雪嗎？”

    “雪倒是沒有下，不過已經積得很厚了，感覺自己可以跳進雪裏打個滾。”阿菀也精神了，想起以前和代續講的話，在很厚的雪裏打滾應該很舒服。

    “那你找個乾淨的雪滾一滾。”代續友好地提醒阿菀，乾淨的雪滾一滾應該也不會很髒，就不用馬上洗衣服了。

    “一會兒就去找一個。”阿菀心情也好，倒真的覺得這個事情可以實施一下。腦子裏想著哪裏的雪比較乾淨，等把學校操場和民宿都過了一遍之後才覺得自己有點傻。

    真的要去滾的話，肯定又要被別人當成“已經瘋了的南方人”了。

    “不要滾太久，小心凍感冒。”開著阿菀的玩笑，終究還是擔心她的，又怕阿菀玩高興了什麼都不注意，只能提醒著又提醒著。

    “不會真的去啦，現在身邊沒有舒杏她們，張明明肯定也不會陪我去幹這麼蠢的事，我自己還是不會這麼做的。”阿菀主要也是怕自己一不小心爬不起來，真的凍傷了還沒人能發現自己，就很慘了。

    還有，有一個人陪著的話，就不會顯得那麼傻了。

    “你最近見著戴青川了，舒杏說他們好久沒都沒見著了，感覺你要是能見著戴青川她肯定特別嫉妒你。”阿菀想起來舒杏前兩天跟自己和林雪抱怨跟戴青川見不著麵的事情。

    “我們也沒怎麼見過，他們下工廠比我們還沒時間。”代續仔細想了想，上次見戴青川還是兩個周前的事情了。

    忙碌的大四生活，使得這些同城的人甚至同校的人都見不著什麼人，不知道為什麼，阿菀突然覺得很同情他們。像自己這種過著悠閒日子的人，真怕刺激他們。

    “你們都太忙了。”阿菀看著公交車到了站，趕緊下了車。

    “不像我，很閒。”該逗代續的還是要逗他的，上次代續說一想到阿菀這樣都不用到指定地點去實習的文科生就很後悔自己為什麼不選文科。

    “你又不喜歡文科。”代續是開玩笑的阿菀自然是知道，“再說你要是文科生肯定也不能像我成績這麼好。”

    相處得久了，這樣自滿的話阿菀也能很輕鬆地講出來，帶著點驕傲又撒嬌的樣子，她自己有時候都意識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面。

    “是是是，肯定不能有你成績好，肯定也不能像你一樣考到你們學校，自然也不能像你一樣過那麼悠閒的生活。”

    阿菀笑起來，撥出的熱氣在面前散成一圈圈的煙霧，對於代續這個捧場的表現表示很滿意。

    “再有一個月不到我就能見到你了。”停頓了很久，代續算起能見到阿菀的日子來。

    “也沒有很久沒有見啊。”

    “你不想我啊？”對於阿菀這樣的表現代續甚是不滿意，都過去快四個月了。

    “嗯，不是很想吧。哈哈哈哈。”阿菀很認真地想了想，確實不是很想。

    “我說的真話，所以你也不許生氣。”

    “不生氣，我也不是很想你。”

    “真幼稚。”阿菀和代續異口同聲地說，對兩個剛剛的行為都表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