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大家都還是學生的寒假，高中同學的聚會人到得齊了一些，阿菀是第一次參加，所以在她的眼裏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些變化，變得成熟了些，講話做事都不像是以前那樣毛毛躁躁或者故裝大人。以前班裏那些調皮的男生好像也不是那樣喜歡捉弄人了，站在桌子旁，因為聽到些讚揚害羞地揉著可憐的頭髮。

    阿菀和林雪站在門口，看著大家親熱地敘著舊，靜靜地走到人群中，聽他們講話。將近四年不見，有些人的名字阿菀都有些模糊了，幸好現在還沒有人跟自己搭話，等陳舒杏到了就安全了。

    “阿菀，好久不見了。”

    聽到有人叫自己，阿菀轉著腦袋找人，看見右後方見了短頭髮的韓靜，笑盈盈地朝著阿菀走過來。

    對於韓靜的變化，阿菀有些驚訝，倒不是她這頭利落的短髮，而是她整個人的狀態和高中的時候都有了不同，目光直視著阿菀，不再是的低垂樣子。怎麼說，阿菀覺得韓靜整個人自信了很多，也外放了很多。

    “好久不見啊，韓靜。”阿菀也很開心，迎著韓靜伸出了雙手。

    等韓靜走過來，兩個人抓著對方的手，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日子隔得太久了，這是畢業後阿菀第一次見到韓靜，在阿菀沒有意識到的時光裡，韓靜肯定也經歷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自己的內心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確切地來說阿菀對於現在的韓靜，是一無所知的。

    也許韓靜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兩個人見到對方都這麼高興，但一下子也想不出來要以什麼開始兩個人的交流。

    “頭髮很好看。”阿菀看著韓靜的短髮，讚揚到。

    韓靜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又像回到了以前和阿菀講話的日子，因為阿菀講到的兩句誇讚自己的話而不好意思，只是低下頭靜靜地笑。

    “謝謝。我也沒想到自己還蠻適合短髮的。”過了一會兒韓靜才抬起頭來，跟阿菀講自己去年的時候第一次剪這種短髮的契機。

    那時候失了戀，在巨大的傷心裏迷迷糊糊地走進理髮店，“剪短，剪得短短的。”韓靜也說不清出自己那時候的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置氣了，語氣表情什麼的也統統都記不得，只記得自己很堅決。哪怕理髮師委婉地問了好幾遍是不是再想想，韓靜都還是很堅決地說剪到最短。

    剪了個男孩子一樣的頭髮，韓靜看著鏡子裡沒有精神的自己因為這個短髮倒是顯得好看了一些、利落了一些，心情也好了很多。從那時候開始，居然就習慣了短頭髮，再也沒有留長過。

    “你呢？還是和之前那個理科班的男生在一起嗎？”講完自己的事韓靜撓了撓頭，生怕阿菀覺得自己衝動，趕緊轉換了話題。

    “嗯，還是跟他在一起。這個頭髮很好看，很適合你。我倒是也想試試，但好像不是很合適。”阿菀想起自己之前在話劇社，試戴了一下男生的短髮，樣子非常奇怪，所以即使有時候阿菀想試一試短髮，最後都會因為想起自己那個奇怪小老頭一樣的樣子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

    “我們真的好長時間沒有見了。”

    兩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林雪看阿菀和韓靜聊得挺好就也先去旁邊跟別的老同學敘舊去了。陳舒杏姍姍來遲，林雪給她發了個訊息，說了一下自己和阿菀在哪個位置。

    “是很長時間沒見了，主要是我這個人真的事不怎麼跟大家聯絡。”阿菀笑著把剛剛別人分給自己的小橘子分了一個給郭靜，表示自己的抱歉。

    “我其實也是，同學聚會也都沒有參加過。這次也是說大家都會到，所以就過來了。”韓靜也沒有怎麼和大家聯絡，說要開同學聚會的時候韓靜還是有些猶豫的，不過這次看見群裡陳舒杏說阿菀她們都會參加，所以自己也就決定過來了。

    阿菀對於韓靜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哪怕阿菀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是能那麼深地影響韓靜的，和韓靜的聯絡也不多，怎麼都想不到韓靜會因為自己更想來參加同學聚會。

    “感覺大家也都長大了很多，沒有見的時候不覺得，見到了覺得以前也應該多見一見。”隨著時間的流逝，見到的事情和人越來越多，阿菀的內心事更加柔軟了的。這種柔軟和以前那種文靜的溫柔不一樣，現在的她更加願意去嘗試多和別人相處，而不像以前，對別人並沒有那麼多的關心。

    所以回頭看起來，阿菀也覺得自己那個時候對待別人的關心都顯得很漫不經心，其實自己真的沒有認真地去關心誰，只是因為處於那個情況下，所以自己會詢問一下，安慰一句而已。

    看到以前的這些人，以前的那些日子就浮現了起來，阿菀看著韓靜，終於知道那種柔軟的不同是什麼。

    “對不起，那個時候沒能真正的幫助到你。”阿菀還是覺得抱歉，也許那個時候自己再用心一點，郭靜也不至於休學，能更快地恢復過來。

    “沒有啊，你已經幫我很多了。”韓靜笑笑，眼光飄得遠起來，想起來那陣陷入奇怪的單戀的日子，偏執地喜歡何清源的日子，為什麼會那樣呢？

    到了現在，韓靜已經很少受到那段日子的影響了，但是也無法說明白究竟是爲了什麼，所以也只能認為那是段自己很痛苦的日子，所以把何清源當成了轉移痛苦的目標而已。

    “後來我也再見過何清源，感覺自己也沒有喜歡他。”大一寒假韓靜去學校找她重新復學之後遇到的班主任，看見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也回了學校的何清源。韓靜只覺得恍惚，那個漸漸走遠的男孩子，以前的自己究竟是喜歡他什麼呢？

    按理說初戀一般的男生，再見的時候應該會有很多漣漪纔對，而韓靜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只是平靜裏帶著一些疑惑。

    “然後再後來也談了戀愛，雖然沒有很久。感覺自己不是很適合談戀愛，分開的時候那樣的難受大部分也是因為我自己覺得我可能真的沒辦法談戀愛吧。何清源的影響是有，但應該也還有別的影響，不過我說不清。”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很久沒有見，韓靜看著阿菀還是能自然地說出自己的事情。也許她知道就算自己講得多麼混沌不清，阿菀總是能夠聽明白的，並且會告訴自己沒有關係。

    “可能只是時機還不太對吧。談戀愛這個事情感覺挺玄的，我現在身邊的很多朋友也都覺得自己不適合談戀愛，但是要是一個人的狀態也很好，我覺得也不是非得談戀愛的。”阿菀始終不是很會分析戀愛問題，一講到這個又覺得自己慌了。

    “那你覺得現在的生活怎麼樣？有意思嗎？”看韓靜的狀態，阿菀覺得她應該也是很喜歡自己現在的生活的。

    “挺好的。”韓靜點點頭。

    人漸漸地多起來，阿菀和韓靜也滾進人群中，結束了兩個人的對話，和更多的人開始說話。

    熱鬧的氛圍中，阿菀這樣不習慣站在臺上講話的人也順著氣氛站在了臺上，跟大家分享這幾年沒有跟大家聯絡的日子裏，都是怎麼過日子的。

    “我的日子還是比較簡單，在靠近大海的學校算是比較認真地學習了。這幾年沒有經常和大家聯絡非常抱歉，今天見到大家真的很高興，祝大家今年畢業順利，走入社會之後也都一切順遂。新年快樂。”現在講這些話阿菀也脫口而出的自然了，想到什麼說什麼。爲了表示歉意，在大家的要求下喝了一杯啤酒。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像看到了以前考試完上講臺做分析後回座位的自己，在講臺上誰都能看得很清楚，阿菀也是直直地只看著後面的黑板，回座位的時候目光裡就更不會落在誰身上了，只是看著自己的座位，直進。現在卻是忍不住掃視一下大家，想多記一點大家的樣子。阿菀明白，哪怕自己現在說著因為沒有常聯絡而抱歉的話，也真的感受到了這種情緒，但往後的日子裏，阿菀仍然會是那個在班級群裡失聲的人，在日常往來中沒有蹤影的人，阿菀是改變不了這個現實的。

    保持自然的人際交往，在阿菀這裏的準則就是不會刻意去聯絡誰，只有想到了纔會去聯絡。而這些沒有什麼交集的老同學，阿菀能偶預估到自己大多數時間仍然不會想到他們，只少不會想到想要聯絡他們。

    “這次咱們聚得最齊，下一次聚這麼齊估計得是什麼十年二十年聚會了。大家都快畢業了，就像阿菀剛剛說的一樣，祝大家都找到滿意的工作，未來一片光明。”班長最後說了最後一段話，眼前看不見未來的困擾，只因爲今天的相聚而感到高興的人們紛紛鼓起了掌。

    一邊吃飯一邊吵鬧地講過去和現在的事，吵吵鬧鬧的就像是以前在食堂吃飯的日子。

    所有的變化在遇見故人是都會停滯，所有人都會努力地去保持過去的樣子，因為記憶中的時光總是最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