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都這麼過日子是不是太幸福了點。”林雪用胳膊撞了一下阿菀的胳膊，表現自己的羨慕。

    阿菀帶著林雪去圖書館的頂層坐著，窗戶外面是後山上的雪，兩杯榛子味的咖啡放在面前，慢吞吞冒著熱氣。

    期末的圖書館來複習的人很多，阿菀她們只是上去看了看雪、嚐了嚐咖啡就出來了，本著不佔用資源的原則。這幾天林雪也過得很舒服，每天早上起來去食堂吃不一樣的早餐，然後跟著阿菀去民宿、海邊的咖啡店、圖書館這樣的地方舒舒服服地看雪，喝著暖和的咖啡和熱茶，一切都安安靜靜地進行著，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晚上和阿菀擠在一個被窩裏，林雪也覺得神奇。高中時期都沒有同牀共枕這麼長時間過，大學在擠在一起聊天看劇，真的很幸福。

    “說真的，我覺得冬天要是能一直這麼生活，估計做夢都會很開心。”挽著阿菀的手臂一起下樓梯，又飄起了細小的雪。林雪伸手接雪花，剛剛落下的雪花馬上就會融化化成掌心的一滴小水珠。那種感覺很神奇，好像雪花鑽進了面板一樣。

    “我來的第一年看見雪的時候，第一次真正地看見了有形狀的雪花，因為用手接馬上就化了，就一直在外面用羽絨服的袖子接，看到那麼多角的雪花，也是這種感覺。我覺得要是每個冬天都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每一年都會很值得期待。”阿菀也伸出手來接雪花，抬眼看著密密的雪落下來，明明很小，落在眼裏卻變成巨大的歡喜。

    阿菀和林雪在圖書館旁的路口站了一會兒，沒有打傘，頭髮上衣服上全是白色帶得雪花，兩個人也不抖。其他路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多半是南方的人，因為只有南方的人在下雪的時候會凸顯出完全不同於北方人的興奮狀態，他們走路也好、不走路也好，總是抬著頭。

    看著對方要成為雪人了，阿菀和林雪才抖了抖身上的雪往回走。寂靜的小路上只有她們倆的笑聲。

    “一會兒叫著明明吃飯嗎？”

    “嗯，等會兒喊她吧。”阿菀看了看手錶，決定一會兒再給張明明打電話。

    這兩天張明明感冒了，精神總是不太好，今天吃了藥就又睡下了，也沒有去民宿看書。張明明睡前給阿菀發了訊息，讓阿菀到時間了打電話喊她起床。

    “我們先去把明信片寄了，然後再回宿舍叫著明明一起去吧，我怕她一個人過去再摔著了。”

    昨天逛文創店的時候，阿菀和林雪買了一些明信片，晚上寫好了林雪說想先寄出去，所以今天出門的時候就帶著出了門。郵局就在學校東門外，不過上午從南門去回的就沒有路過，看時間還早，阿菀就想著先去寄了，就不用明天再特意去了。

    去郵局寄完明信片，阿菀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先給張明明發了個訊息看看她醒沒醒，沒想到自己還沒有打電話張明明就醒了的。

    “那你先收拾收拾，一會兒我們回去，在樓下碰面。”讓張明明先收拾著，阿菀和林雪慢慢地往宿舍走。

    “我舍友她們也都是南方的，估計收到明信片了會很高興。”林雪想起自己給舍友們發H市的雪景照時，她們也都很想看。

    “以後有機會的話，讓她們冬天也來這邊看看，還可以去看天鵝。”感覺自己有很多同盟，阿菀心情也更加好了。

    “不過看天鵝是真冷。”林雪想起前天去看天鵝，凍得脖子又往衣服裡收了收。

    “沒有辦法，在海邊，還一直在戶外拍照，肯定冷。”阿菀看著林雪一副她自作自受的表情。前天氣溫也低，林雪拍了一會兒天鵝之後阿菀就說回車上去，非不聽，說要多拍幾張，凍得鼻子紅紅的。

    “攝影師怎麼能一下子就放棄了呢，再說我什麼時候能看見那樣的景色啊，大雪中的天鵝。”林雪也笑，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固執。

    “辛苦你了嘛。”

    阿菀不習慣林雪突然的撒嬌，快步往前走了好幾步。阿菀也拍著照，不過她是那種差不多了就不拍了的，那麼冷的天氣要不是因為林雪實在不想走，阿菀肯定早就回車上了。在林雪的相機裡，阿菀是個勾著腰，雙手裝在衣兜裡，頭也低得快看不見了的可憐人。

    林雪覺得抱歉，又覺得阿菀那個樣子很可愛，所以給她也拍了很多奇怪的照片。

    朋友大概就是這樣的吧，自己萬分不願意做的事情，朋友想做自己居然也能堅持，想著也是個長進，阿菀覺得也算是完成了另外一個挑戰了。

    “今天‘巷子’酒吧應該是有我們喜歡那個樂隊唱歌的日子吧？”雖然記不住那個樂隊叫什麼，但是張明明還是能夠自信地說自己是喜歡那個樂隊的。

    “好像是。”阿菀也記得模模糊糊的，上次去好像是說今天也會來表演。

    原來那個樂隊是經常在巷子唱歌的，只不過後來說是接了更多活動了，就來得比較少了。

    林雪聽過阿菀講過‘巷子’，但是不知道她們在講什麼樂隊。

    站在飯店的門口不知道為什麼三個人突然不走路了，站著互相看著，都有些茫然。

    “吃得這麼飽，去消消食吧。”張明明想去看樂隊唱歌了，雖然自己感冒還沒有好，但也想喝一杯櫻桃酒了。

    “你是睡了一覺精神了吧。”阿菀看著張明明突然明亮了很多的眼睛，一下子就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用目光問了一下林雪要不要去巷子坐坐，林雪也點了點，於是三個人就往巷子走了。

    “你們經常去那個酒吧嗎？”看到她們連酒吧裡的樂隊什麼時候過去都知道，林雪覺得她們應該是經常去。

    “以前陳梔她們都還在學校的時候蠻經常去的，現在我也要學習，去得就少了。”張明明啞著嗓子回答林雪。

    “你不許給林邢透露我今天去巷子了啊。”突然想到林邢可能會問阿菀，張明明先給阿菀打了個招呼。

    林邢不喜歡張明明去酒吧，所以跟林邢談戀愛了以後都是偷偷地去的。只要不讓他知道就行了嘛，慢慢地感化他以後可能也就不那麼排斥了，那時候再光明正大地去就好了，張明明是這麼想的。

    “怕被查崗，還不老實。”阿菀搖頭，看著張明明那副阿菀不保密就要吃了自己的樣子，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頭。

    “還是走吧甩一甩頭

    在這夜涼如水的路口

    那唱歌的少年

    已不在風裏麵你

    還在懷念

    那一片白衣飄飄的年代”

    樂隊在唱《白衣飄飄的年代》，對於阿菀來說是一首很夏天的歌，說到白衣飄飄的年代她總想起高中時期大家穿著夏季校服的樣子，白色的襯衣再太陽底下、在風裏都是很好看的。

    “要一杯櫻桃酒。”剛坐下張明明就自然地跟服務員要了一杯櫻桃酒。

    “給她一杯櫻桃氣泡水就可以了。”阿菀放好包，讓服務員給張明明換了一杯氣泡水，“你還吃著藥，不能喝酒。”

    張明明不滿，又央求著服務員改回來，阿菀又重新拿起包，“那不行我們還是回去吧。”

    阿菀聲音輕輕的，張明明只是看著，一會兒就畏縮了，老老實實地聽阿菀的話。阿菀這個人平實是很好商量的，不過是建立在她覺得沒有什麼大問題的基礎上，要是阿菀真的覺得不行，就是張明明說一萬句求情的話，撒一百萬次嬌都是沒有用的。

    看到張明明老實了，阿菀又才重新坐下來，然後問林雪要喝什麼。

    “我跟你一樣的吧，你挑一個就行。”看到剛剛阿菀的樣子，林雪久違地給代續發了個訊息。

    “你女朋友剛剛特別霸氣，真可惜你看不見這個場面。”

    過了一會兒代續回覆道，“運氣真的是太不好了。”

    林雪笑了笑，把事情詳細將給代續聽。這樣的場面只自己一個人看見實在是太可惜了，當然還是要跟代續炫耀炫耀的。

    今天的選曲滿滿都是少年氣，從周杰倫唱到五月天，阿菀她們聽著聽著就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中學時候中午的廣播臺還可以點歌，下課了很多學生就會趕緊跑去廣播室先搶位置，把自己想聽的歌先寫上，如果吃午飯的時候聽到了自己點的歌，在食堂手舞足蹈的那個人一下子就能被人看出來。

    “我記得快畢業的時候陳舒杏還給我點了一首《那些花兒》，說我們要一直做好朋友，不要四散在天涯。”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在阿菀眼裏陳舒杏都是偶爾很奇怪一直很可愛的存在。

    “現在你們還是好朋友啊。”張明明看著讓點歌的主場，舉手點了一首《那些花兒》。

    “現在再點一首吧，祝願我們就算四散在天涯了，也還是好朋友。”

    三個人舉起杯子，輕輕地碰了一下。

    現在跟十幾歲的時候不一樣，知道了人無常相聚的事，以後總是要四散在各地的，只希望哪怕隔得遠也還是經常保持聯繫。

    “常聯絡。”阿菀喝了一大口啤酒，看著臺上的人溫柔地唱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那裏呀，覺得他們也在努力地讓這些馬上就要面臨畢業分別的人一些溫柔了。

    整個學生時期最好的記憶都是跟這些人一起建立的，以後肯定會很想念的。

    “我的花樣年華就要結束了，馬上就要是愁苦的社會人了。”張明明嘆著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喝多了，情緒大爆發。

    以前是不知道的，老師家長說的要好好珍惜讀書的時光是什麼意思，當意識到自己馬上就不是學生這件事的時候才明白，這樣無憂無慮的時光是多大的幸福。

    “你一直這麼可愛的話，就一直是花樣年華了。”阿菀笑著拍掉張明明伸過來抓自己酒杯的手，讓她老老實實喝氣泡水。

    阿菀想，要是一直都能和大家維繫這樣的狀態，只要愛的人能在一起，就一直是花樣年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