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冬天，民宿的客人也少了很多，老闆的腿也好了，阿菀還是正常到民宿蹭飯吃，因為不用幹什麼活了，所以也就不收薪水了。

    離十二月還有一個周，H市就下起了雪，海邊的沙灘上上都堆起了白雪，一眼望去沒有盡頭，無垠的時光就這樣靜悄悄地消逝在民宿二層窗邊的熱茶裡。

    阿菀坐在那裏看書，老闆娘在旁邊織著給朋友小孩的毛衣，只是歲月靜好。

    看著時間過得差不多了，阿菀起身準備離開。她要去火車站接林雪，前幾日林雪給阿菀打電話說要是能看看大雪就好了，正好這兩日下了，阿菀跟林雪說的時候林雪沒有多想地就訂了來的車票。

    明年畢業林雪就要去國外讀研了，將會有的更遠的距離讓阿菀和林雪都有些悵然若失。倒是不曾想過朝夕相處，但跨過一個太平洋的距離總讓人覺得相見就是件更不容易的事情了。這種悵然若失只是一瞬間心裏飄起來的白霧，弄得人多了幾分不捨。

    “我走了啊，王姐。”阿菀跟老闆娘打完招呼下樓來，又跟張明明說了一聲，然後出去公交車站坐公交車。

    老闆從廚房走出來聽見從樓上下來的妻子喊自己開車去送阿菀，剛要喊阿菀的時候看見她在院子裡摔了一跤，趕緊出去扶她。

    阿菀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想要確認一下有沒有人看見自己的窘迫樣子裝作自然地回了回頭，正好看見走出來的老闆，一下子沒繃住笑了起來。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居然滑倒了。阿菀笑話著自己，趕緊擺擺手讓老闆不用過來了，生怕他也一不小心就滑倒。

    “我送你去接你朋友吧。”

    “不用了，我正好走走路，最近在屋子裏待得太久了。然後接上朋友想帶她去火車站那邊的巷子吃銅鍋，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大哥你回去吧，沒事的，穿得厚也不疼。”阿菀撲了撲身上的雪，看著老闆走回了屋才轉身往車站走。

    阿菀也覺得神奇，在H市只要下了雪，阿菀根本就不覺得冷。張明明說是因為阿菀這個南方人每一年H市下雪都很興奮，跟打了雞血似的，就忙著說好看了，根本沒有空管自己的身體是不是覺得冷。

    張明明講得很有道理，按照這個邏輯，一會兒林雪估計也是這樣的情況，肯定會比自己還要激動。阿菀站在車站等車，剛剛握過雪球的雙手現在老老實實地裝在大衣口袋裏，帽子下的耳機裡放著中島美雪的《雪之華》，阿菀覺得她的歌聲比這戶外的大雪還要冷許多。

    冬天對於阿菀這樣的人來說是童話，因為冬天包含了太多美好的記憶，而鋪天的大學更是她關於羅曼蒂克的夢想。只是在這樣的歌裡，雪充斥著思念和堅定，有了更多的故事，所以也變得複雜起來，不再只是美和純潔。

    “不過現在的心情還是適合聽點歡快的歌。”自言自語的間隙，阿菀切了歌。

    公交車上的空調開得很足，車上也沒有什麼人，不像夏天時從海邊往回走的人數很多，車上總是熱熱鬧鬧，能聽見各式各樣聊天的話題。安靜又暖和的環境裡阿菀慢慢地睡著了，等在報站聲裡聽見火車站時慌忙醒過來，幸好是最後一站，不然阿菀肯定就坐過站了。

    以前阿菀睡著前怕坐過站會給代續發訊息，讓他隔多長時間給自己打電話，不過像這種終點站的情況就不用了。看了看手機代續發過來了訊息問阿菀是不是接到了林雪，讓阿菀到時候還是打個車回學校，下著雪還拎著行李很不方便。

    有代續在，阿菀發現自己都變得沒有那麼聰明瞭，他什麼都會考慮得週週道道帶的，然後提醒阿菀要注意什麼，要小心什麼。

    “我又不是小朋友了，知道的。”阿菀有些無奈又覺得窩心。

    出站口慢慢出來很多人，阿菀站在出站口踮著腳看人群中是不是有林雪。等人群都走得差不多了纔看見林雪，阿菀朝她招了招手，等她過來。

    “不好意思，在站臺上看了一會兒雪。太好看了。”林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為自己沒注意看訊息跟阿菀抱歉。

    “我還以為你都丟了呢。這麼長時間不出來。”阿菀接過林雪的行李箱，領著她往外走。

    “一會兒去吃銅鍋吧，下雪天最適合吃火鍋了。”

    “好啊，你安排。”林雪根本沒注意到阿菀在講什麼，出了大廳只專心看站前廣場花壇裡的雪了。

    阿菀猜得不錯，所以也不管林雪了，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拉著林雪上了車。

    “先去吃飯吧，雪你還可以看好幾天呢。”林雪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過來，像她這種又不愛吃泡麪的人，肯定該餓了。

    “真的好漂亮，比照片裡還漂亮。”林雪取下圍巾、脫掉外套在座位上坐下，眼睛也一眼都沒有離開窗外的雪。

    爲了方便林雪看雪，阿菀特意跟店裏訂了一個靠窗的座位。窗外有一些擺件雖然影響了一些視野，林雪還是看得仔細，等菜都上齊了，鍋裡冒出咕咕的聲響才意識到自己肚子餓了，才捨得轉過頭來。

    “幸虧好我來了，不然明年你畢業走了我都沒有理由來這裏了。”林雪接過阿菀給自己倒的山楂汁，十分滿意自己的計劃。

    “幸好大四沒有什麼事。”阿菀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

    以前有一兩個寒假也是約過來看雪，因為種種原因都沒成功。其實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也拖到了阿菀在這裏待的最後一個冬天過來看雪。阿菀也好，林雪也好估計都是有些疑惑的，那麼早就約定的事情現在終於實現了。

    兩人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陳舒杏，引來了一陣羨慕。一連串的訊息發過來，阿菀和林雪看了一眼對方同時搖了搖頭，中間沒有說話。等陳舒杏把話都說花了，林雪纔回復。

    “我會給你寄明信片的。”這一次就是阿菀和林雪兩個人給舒杏寄明信片了。

    本來陳舒杏也是想來的，但是實習還沒有結束，又請不到假，就只能看著林雪一個人舒舒服服地過來玩了。

    三個人開著影片一邊聊天一邊吃飯，她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起影片聊天了。

    “不過，舒杏你最近怎麼樣啊，什麼都好嗎？”林雪和舒杏的聯絡就更少了，想起從舒杏開始實習後自己還沒問過她怎麼樣，燙著肉的時候趕緊問一下近況。

    “還行吧。就是感覺上班好痛苦，錢還少。”陳舒杏也在吃飯，說到這個還憤怒地用筷子狠狠地戳了一下餐盤。

    “你輕點，餐盤戳壞了還得賠。”阿菀提醒著陳舒杏，生怕她大庭廣眾下出洋相。

    “我都兩個星期沒見過戴青川了。”陳舒杏一聲長嘆，再也吃不下飯了。

    “等忙過這陣子就好了嘛，不是說年底最忙嘛。還會給你們發獎金的，忍一忍就過了。”阿菀安慰著陳舒杏，讓她往好的方面想。

    陳舒杏是陰差陽錯地找了這麼個實習，學院的老師跟大家說聯絡了她們師姐的公司，有了幾個實習名額，陳舒杏因為面試的時候表現得相對鎮定，居然好運氣的選上了。

    “可能大家看到那麼大個律所都有點嚇著了吧，就我注意著桌上的零食餅乾看起來很好吃。”現在想起來陳舒杏自己也覺得神奇。

    “不過我覺得我可能真的不能當律師，這個職業看起來就很難。”

    “學法的也可以不用都當律師，你先再看看，實在不行到時候再找別的工作。”

    “好了，戴青川給我打電話了，我先撤了。”

    阿菀和林雪看著陳舒杏的畫面變成她的頭像，把立著的手機放下來，也開始專心吃飯。

    “時間過得真快，我們居然都大四了。”林雪停下來喝一口山楂汁，想起陳舒杏說實習生活，一瞬間有些晃神，時間居然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她們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

    “是啊，我也感覺。”每隔一段時間回顧一下過往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感覺昨天才發生的事都過去了好幾年。

    阿菀和林雪聊著高中的事情，慢慢地吃火鍋。窗外還下著雪，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打擾人們敘舊的談話。

    “我們初中同學前兩天還在群裡說今年過年回去聚個會，說等明年畢業大家都工作的話，更沒有時間聚了。”前兩天林雪沉寂已久的初中同學群突然跳出來幾條希望聚會的訊息，久違地也熱鬧了起來。

    “其實很多人我都不太記得清了，這麼久沒聯絡也不知道大家都過得怎麼樣。”林雪想起以前的幾次聚會自己也都錯過了，這麼算起來，她估計是最長時間沒見過初中同學的人了。

    “那今天去見見吧。”阿菀想起自己也很久沒有見的初中同學們，還好有陳舒杏這個社交王在，自己還能大概瞭解一下大家的近況。

    也許今年回去也會有個聚會吧。

    時間過了多久呢，久到自己都忘記有多久沒跟以前的同學打過招呼、問過近況了。阿菀這樣不擅長主動聯絡別人的人，此刻也有些想要問問大家都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