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都上門來了，莊雲木不可能不管。當下也顧不得疲累，匆匆備轎出門。

    到了清雲閣，君臨佑也在，七爺已被裝棺。十一紅著眼眶，呆呆的望著，時不時抽噎下。他有些崩潰，七爺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一旁的涼蓆上，宋清明還醉得厲害。路上十一都與莊雲木說了，七爺正跟宋清明喝著酒，突然從椅子上摔下來，先還笑著，後面就沒了聲音。他去攙扶的時候，人已不會動了。

    “我從莊府離開後，有些鬱悶，想過來找七爺說說話，沒成想就遇上了。十一還是個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就吩咐篤之準備了。”

    君臨佑向莊雲木解釋道。

    莊雲木不說話，賭氣般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到宋清明身上。

    君臨佑見她臉色不對，壓著一團火氣般的樣子，也不敢說她什麼。只上前去拉掉宋清明身上蓋著的披風，“讓他凍死算了。”

    見君臨佑這般幼稚的舉動，莊雲木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十一還在那兒傷心，若不是知他性子內向，從不譁然，莊雲木真怕他撲到棺材上去大哭。

    莊雲木是醫者，慣看生死。雖還是有些女兒家的善感多愁，倒也比一般人看得開，很快平復了情緒。她拍拍十一的肩膀，“別哭了，讓七爺安安心心的去吧。”

    十一努力憋住眼淚，點了點頭。

    “篤之還請了先生來看，先生說明日就適宜安葬，你們可有意見？”

    君臨佑看著莊雲木，盼她理他一下。

    莊雲木則輕聲詢問十一。

    十一點頭，又有些忍不住淚意的模樣，看著怪可憐的，“明日就下葬了嗎？我看別家，不是還要吹打誦經，設靈堂讓親友鄰居祭拜的嗎？”

    說是不懂事的孩子，還真是不懂事。清雲閣還沒開張呢，難道設在清雲閣裡？七爺走了，他還有誰可以倚靠，這些不相干的人肯賜一副棺木，已是仁至義盡。

    君臨佑有些尷尬。

    莊雲木攬過十一，“十一，早些讓七爺入土為安吧，省卻那些虛禮。”

    十一低著頭沒再說話。

    夏夜風涼。君臨佑把披風又給莊雲木披上。

    莊雲木沒有拒絕。

    “我送你回府去吧，這裏我會讓篤之打點好。明日你再過來。”君臨佑道，“靈秀在莊府睡的第一晚，你不會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兒吧。”

    “我自己會回去。”

    “這麼晚了不安全。”

    “十一，你也跟我回去吧。七爺的屍身停在這兒，你會怕吧？”

    十一分明是怕的，但緩了緩開口道，“是七爺，我不怕。”

    “放心吧，今晚我讓篤之留在這兒。”

    君臨佑安慰道。

    莊雲木出了店門，算是預設。君臨佑跟在她後面。

    正要上馬車，被君臨佑拉住，“我陪你走回去吧。”

    莊雲木有些為難，“我••••••不是很記得路。”

    “我記得，走吧。”

    “好。”

    抬頭，不見月而繁星滿天的夜晚。

    二人都沒說話，只靜靜的走著。

    莊雲木甚至有些害怕君臨佑開口說些什麼。

    “你和那個什麼宋清明有婚約？”君臨佑還是開口了，“不，我的意思是，你非嫁他不可嗎？”

    莊雲木把頭扭到一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非嫁他不可嗎？”

    君臨佑重複道。

    莊雲木不知該如何回答。一開始，本打算順其自然，順應這門婚事，反正她總歸要嫁人的。而宋清明又是那樣好的一個人。

    可現下，她有些看不凊自己的心了。

    君臨佑不想逼她回答，只道，“雲木你知道嗎，滎州雖不比江南，但有一處草場風景宜人，別有韻味。我最喜之事，便是每日忙完公務後，騎著疾風去跑幾圈。感覺這樣，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我一直盼著，若有朝一日能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一定要帶她去那兒，騎著疾風跑一遭。可惜這麼多年，我都沒能遇上能騎疾風的女子••••••”

    “那，願你早日達成心願。”

    莊雲木打斷道，“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