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苑，泡了一壺漠來茶，小口呷著。剛纔飯也沒吃好，又往嘴裏塞了幾塊糕點，肚子才舒服些。莊雲木討厭飢餓的感覺，也討厭無故沒有胃口的飽感。

    “小姐！”晚秋顛顛的跑來，“老爺發了很大的火，把她們禁足了。”

    “不過只說禁足，並未說禁幾天呢。”

    “再過幾日就是流燈節，那天父親定會允許她們出門。“

    ”那也禁不了幾天啊。“

    “時間足夠了。”

    莊雲木衝晚秋眨眼，“別擔心。”

    “雲兒，歇下了嗎？”

    莊禮坤在門外喊道。

    晚秋欲去開門，被莊雲木攔下。

    “還未歇，父親有何事？”

    “你在外邊這麼久，這些年都受了些什麼，你都跟爹說說，咱們爺倆好好聊聊。”

    “爹，我在無稽臺很好，師父對我視如己出，女兒風平浪靜的長大，這說起來倒還真沒啥好說的。爹要和我聊什麼？難道在爹的想象中，這被送出家門的女兒沒了您的庇護，一定過得悽楚無比嗎？”

    莊雲木的語氣沒有溫度且帶著明顯的不屑一顧。晚秋都覺得這語氣有點傷人了。乾站着，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門外久久沒有聲音。但莊雲木知道莊禮坤還站在那兒。

    “你把孃的藥室給了你的小妾我不怪你，這苑子你沒讓她來糟蹋已算是有點良心。不過孃的藥室裏還有些東西我要拿走，不想有多餘的麻煩，我會趁你的小妾回來之前拿完，望爹不要介意。”

    “你要藥室，我把她趕走便是。什麼小妾，不過是個穿得好些的丫鬟罷了。”

    莊禮坤言語冰冷，又有對莊雲木的一絲懼怕。當年他是做得過分了，但他想著雲木畢竟是他的女兒，只要以後好好補償她，她又怎麼會怪自己的父親呢？可現在看來······

    “我把她趕走就是。”

    “爹你可別這樣說，好歹也是花轎抬進門的，哪怕那時候娘正病重，你不也把她抬進來了嗎？誰敢不稱她一聲二夫人，誰又不讚她好手段？”

    “這麼多年了，爹要趕早趕了，何必要等雲木回來看你趕？”

    “······”

    這孩子······和她娘真是像。

    “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般，你當年不過還是個小孩子，你就以為自己能憑些旁人的胡說八道隻言片語拼湊出整個真相嗎？”

    “那爹倒是告訴雲木當年的真相是什麼？雲木很願意聽啊，雲木確是不知道什麼真相，只知道我娘病重之時你納妾進門是真，我與雲秦哥哥從小被送走是真。不論真相是何，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都沒有理由要這樣對自己的妻兒！”

    莊雲木的聲音有些哽咽，“傷害是真，真相就不那麼重要了。”

    屋外又是久久的沉默。晚秋一臉為難的看著她的小姐，想安慰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閨女，早些休息吧。”

    莊禮坤的嗓音聽起來無力又疲倦。那些事過去太久了，好不容易埋進去，再挖出來太費事了，太累了。他不願再去想起那個女人，傷神。

    ······

    ”老爺不用太過自責，那時把少爺小姐送走心是狠了些，可你看現在，雲秦公子深受元帥器重，年紀輕輕就能帶那麼多兵，年少有為，再磨些日子出頭有望。而小姐，師從醫界泰斗，年為未及笄就已出師，多少女子能與她相比？要想成為皇室的女醫官都如探囊取物般。兩個孩子的前程都不用老爺操心了，大好一片。老爺要感到寬慰纔是。“

    ”莊家不是沒錢，一個姑娘家，何苦那麼辛苦。什麼女醫官，不過還是服侍人的活計。當了女醫官，那和清明那孩子的親事又得耽擱了。我只望她得個好歸宿，餘生無憂。“

    ”老爺會如願的。“

    陳伯誠懇的道。

    ”可這個丫頭，實在太像她娘了。她今天跟我說她要去她孃的藥室裏拿東西，我聽了心裏咯噔一下。“

    陳伯大駭，”老爺是說小姐可能是去藥室裏找那個東西？“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裏麵確是有，可也不知道到底在哪兒。”

    “那，老爺準備怎麼做？”

    “這要勞煩陳伯，這兩天密切注意下這個小丫頭的動靜了。”

    陳伯神色凝重，“是。”

    “去忙吧。”

    “還有一件事須得跟老爺確認下，二夫人回孃家這麼久了，要不要去封信問問？”

    “誰管她？以前也從沒人問，不也自己腆著臉回來。”

    莊禮坤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情緒。

    “從小看大，雲素雲歡兩個孩子都不是那種會使壞的人。在這個家裏，還有誰會教她們做這樣的事？以為人不在，就怪不到她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