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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最後聯盟之戰3

    攻打魔多城門的達哥拉戰役,是整個聯盟之戰裡盟軍一次性傷亡最重的一場戰役。索倫深知他的對手們的動向,初戰那日特意製造了濃霧籠罩戰場,將盟軍的三路大軍彼此隔開。他又向裝備最差看來最薄弱的西路派出獸人和哈拉德人部隊攪亂陣腳,想令盟軍的西路率先崩潰。結果蘿林的部隊被和綠林分開,並遭到一支獸人主力軍的強攻而敗退。但人數眾多的綠林大軍卻並沒有照索倫的計劃被引入更深遠的埋伏圈中。反而是索倫派到西面的部隊在精靈們兇猛又迅速的反擊下耗損乾淨。惱羞成怒的索倫因此派出了戒靈騎兵,用偷襲的手段一舉殺死了綠林之王歐瑞費爾,造成了綠林精靈的大混亂。但這時太陽破雲而出,驅散了籠罩戰場的迷霧,一直耐心等待的吉爾加拉德認為總攻的時機到了。總攻號角終於吹響,索倫再沒有可能專心與西路纏鬥,本已到崩潰邊緣的綠林大軍又奇蹟一般的重新集結起來。

    而中路上,林頓大軍先以長槍盾劍陣迎敵,擋下獸人的第一撥衝擊。這些獸人全都被殺死在諾多精靈的槍劍之下。之後精靈們主要負責掩護,弓箭隊不斷髮射箭雨,射落那些聚在城頭的獸人投石手和射手,好掩護地面正奮不顧死衝向城門的矮人重灌部隊。矮人們以利斧為武器迎擊使用鐵錘的獸人,雖然傷亡不少,但還是劈開一條寬闊的血路,為後面們的雲梯攻城隊掃除了障礙。東路,則是一場登丹人、洛汗驃騎與遠哈拉德人的騎兵混戰。雖然都是一些高大勇悍的人類,但若論槍術還是北方人更勝一籌。遠哈拉德人表面看起來氣勢洶洶,等十幾輪拼刺過後卻露出了疲態,開始被逐步驅趕向城門。

    進展最緩慢的西路上,瑟蘭迪爾奮力統帥自己的大軍向城門合圍。但這過程裡他驚訝的發現戰場上沒有蘿林的一兵一卒。自從被飛獸截斷了聯絡,誰也不知道蘿林大軍的去向。他們的兵力雖然只有綠林的三分之一,但也是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現在的情形卻是一支大軍平白消失——這讓西翼的合圍變得舉步維艱。瑟蘭迪爾的隊伍不斷被敵人打散,又不斷包圍斬殺掉這些敵人,再於號角聲裡重新集結、向前推進。這種異常緩慢又痛苦的拉鋸耗盡了綠林戰士的力量,瑟蘭迪爾一次又一次揮劍高呼。最終,他們還是和另外兩路大軍在莫拉儂城門前匯合了。

    如果不發生意外,盟軍看來將很可能旗開得勝一舉攻破魔多的大門,連攻城的雲梯都已經被林頓大軍架了起來。然而在那關鍵的時刻,四隻原本盤旋在達哥拉上空的可怕飛獸突然齊齊降落向城門附近。其中一隻在戒靈的指揮下揮動巨翼掃開了雲梯上所有的精靈,另一隻則乾脆將雲梯一口咬斷,並把殘梯用尖牙拋擲向盟軍陣營,造成了許多傷亡。中路的進攻徹底失敗了,精靈和矮人都無法再靠近飛獸盤踞的城牆。而其它兩隻飛獸分別去了西路和東路,幾次升落將原本就只是勉強集結的盟軍再次打散。這時緊閉的莫拉儂城門突然開啟,一支龐大的獸人部隊被索倫放了出來!面對敵人新投入的力量,已到強弩之末的盟軍開始節節退敗。而飛騎士的黑箭專門偷襲盟軍中的戰將,驃騎王的第一元帥登希爾和矮人王的次子索拉姆都當場中箭身亡。在這情勢下,吉爾加拉德只能下令吹響收兵號角。各支盟軍開始分散撤向西麵的繆爾山與東面的魯瓦尼恩荒原,冀圖儲存實力做下一度的集結。

    夕陽逐漸落向繆爾山外,而另一支部隊,幾乎被盟軍遺忘的蘿林大軍,此刻仍在死亡沼澤裡掙扎。大戰初始的階段他們便被飛獸的毒霧和半獸人的強攻弄得迷失了方向。索倫決心各個突破,特意將自己的一支精英部隊派去偷襲蘿林大軍。在那陣混戰裡埃勒林根本無法與盟友取得聯絡,雖然蘿林的戰士也都非常勇猛,但始終難以抵擋倍數於自己的敵人。他們且戰且退,開始不自覺的在大霧裏向北移動,慢慢偏離了主戰場。在大霧散去之前,沒有一個精靈知道,他們腳下將要踏上的是埋葬他們的死亡沼澤。

    無數的精靈陷入了沼澤,馬匹也在泥塘的邊緣狼狽掙扎。最後慘烈的大戰爆發了,無路可退的蘿林精靈與獸人拼死決戰。除了王室近衛隊和騎兵隊護佑著王子安羅斯向西殺出血路,其餘精靈都追隨他們的領主留在了沼澤裡。強壯的埃勒林彷彿一頭髮怒的雄獅,手握長劍如砍瓜削菜一般砍倒近身的獸人。他的大將歐諾努伊與獸人首領互刺而死。其餘子民也都視死如歸,刀劍折斷便抱著敵人滾入沼澤。這場大戰讓索倫的另一個計劃落空了——他原本命令這支部隊在把蘿林軍隊趕入沼澤後立刻返回主戰場,從後夾擊盟軍。然而直到盟軍鳴號收兵,索倫也沒有等來這支“奇襲”部隊——他的奇兵被半數於自己的精靈全殲於死亡沼澤。而留下的蘿林戰士也再沒有一個走出這片沼澤。

    最後,太陽終於落到繆爾山之後,西方的天空堆滿雲霞,屍體累疊的達哥拉草原也被染成血一般的赤紅。逃脫死亡的蘿林馬隊朝著西面的繆爾山騎去,他們已經疲倦悲傷得無法形容。安羅斯手臂受了傷,這疼痛雖然不影響騎馬,卻令他感覺到加倍的傷心。被埃勒林下令撤出的騎兵射手隊伍整支都儲存下來,但他們的箭袋早已射空。隊長洛斯蘿睿爾滿臉淚痕,她在為死去的同胞悲傷也為自己不能留下來與他們共死而痛苦。蘿林的精靈們現在根本不瞭解達哥拉的戰況,也不知道要從何瞭解,幾乎是漫無目的朝著有水和易於隱藏的地方騎行。就這樣,他們意外來到了綠林大軍的歇宿地。

    這是一片繆爾山腳下背靠山林和溪流的營地,在大軍進入戰場前歐瑞費爾將後勤輜重部隊留在了這裏。所以盟軍撤退時,瑟蘭迪爾下令直接退向西面,快速搭建起了營地。當遠遠辨認出營地上飄揚著的那麵綠底繡著銀色林山的戰旗,疲累已極的安羅斯立刻打起了精神。他令跟隨他的殘部在營地外歇息稍等,而他自己帶著洛斯蘿睿爾進入營地去面見國王。當哨兵知曉他的身份和意圖後,將歐瑞費爾陣亡、盟軍暫時敗退的訊息告知了他。這訊息無異於雪上加霜,安羅斯愣怔了好一會兒才說:“那我要見瑟蘭迪爾。”

    哨兵於是將他們兩人請入了營地,並指點他們繞過一些較小的帳篷區去營地中心。這一路他們見到許多受了傷正在篝火旁接受包紮和治療的戰士。見他們路過,這些綠林精靈也紛紛抬頭看向他們。越是接近帥帳,洛斯蘿睿爾的心越是不安。因為她所見到的那些朝她望過來的眼睛裏全都充滿了悲痛,空氣裡有絕望正在逼近。歐瑞費爾陣亡所造成的傷害似乎已經擊垮了綠林的精靈,他們的悲痛超出了洛斯蘿睿爾的想象——而她原本以為只要有強悍的瑟蘭迪爾在,綠林便不可能被擊倒。

    在帥帳門簾邊他們見到了同樣失魂落魄的費瑞之子費倫,直到安羅斯與洛斯蘿睿爾走得很近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似的,朝他們嚷道:“你是誰?你不能進去!”安羅斯根本不理睬這年輕冒失的精靈,徑直撞開了他。洛斯蘿睿爾也只好跟隨自己的領主走到那點著燈火的帳篷裡去,而眼前的景象令她和安羅斯都吃了一驚。

    帥帳裡有桌案、靠背椅和床鋪,但瑟蘭迪爾卻坐在當中一張簡陋的行軍凳上。他微弓著身體,雙手撐住膝蓋,渾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震顫。一道比精靈的羽箭要粗上一倍,矢頭滿是倒刺的黑箭從後往前貫穿了他右側的胸膛——那是索倫的飛騎士射出的魔窟之箭——同樣的箭在撤退時要了洛汗元帥與矮人王子的性命。而一名醫官正用剪刀為他撕剝掉衣衫,這工作看來已持續了一段時間,醫官的腳下堆積著一些帶血的碎布和一件破裂的鎧甲。

    察覺有人進來,瑟蘭迪爾慢慢轉過頭,洛斯蘿睿爾能感覺到這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都極其不易,因為他的身體在加倍的顫抖,唯有那雙眼凌厲如舊。他看著安羅斯問:“埃勒林呢?”

    聽到父親的名字安羅斯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哭泣著回答:“父親……戰死了。”

    這時醫官一刀絞斷了瑟蘭迪爾胸前的箭矢,他咬牙低下了頭,金髮貼在他青筋暴起的頸項和起伏的胸膛上。等這陣痛過去,他長久的沉默著。醫官也不敢再動作,忐忑的退到一邊。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又一次開口問安羅斯:“他在什麼地方戰死?”

    “父親在死亡沼澤和獸人部隊激戰,和他一起的還有許多部下。這之後他們再也沒有出來。”

    “你還剩多少士兵?”

    “不足一半。”

    “物資呢?”

    “全部……都丟了。”

    瑟蘭迪爾又咬一咬牙,然後喚道:“費倫!”

    早已跟著進來的傳令官趕忙答“是”。

    瑟蘭迪爾說:“安排宿營地給蘿林的隊伍,為他們提供需要的物品,有行動要迅速傳令給他們!”

    見費倫離開,安羅斯幾欲喚住他,但終究在他走後才囁喏著說:“我……只要足夠撤退回蘿林的補給。”

    聽到這話洛斯蘿睿爾一愣,她完全沒想到安羅斯是這樣打算的。瑟蘭迪爾更是驚訝的瞪著安羅斯,彷彿不認識他一般,直到又一陣劇痛逼迫他閉上了眼睛,汗水順著他的眉睫和臉頰淌下來。

    “王上,讓我為您拔出這支箭吧!不光矢頭,箭桿上也塗了毒。您從達哥拉堅持騎行到這裏,毒液已經侵入您體內太久了!”醫官趕忙請求。

    瑟蘭迪爾沒有理睬醫官卻再次看向安羅斯,說:“你出去。”

    他的口吻嚴厲不容置疑,安羅斯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依言走出了帳篷。等安羅斯離開瑟蘭迪爾突然脫力的往前一傾,幸好醫官及時抱扶住了他。他咳嗽幾聲,竟低頭嗆出一口鮮血。洛斯蘿睿爾被這一幕嚇得心頭狂跳,見再無他人可以幫手,她咬牙挽起衣袖說:“讓我來幫忙吧醫生,您趕快取箭。”

    醫官不太信任的看她一眼,因為對她的同伴實在沒有好印象。但見自己的王上似乎默許,醫官只好妥協說:“去把手洗淨!那邊有水。”

    洛斯蘿睿爾照辦後他遞給她一疊厚厚的紗布,令她站到瑟蘭迪爾的身前。望著仍舊穿透胸膛的黑箭,醫官無聲的搖了搖頭,而後指導她將手裏的紗布捂向傷口的位置,準備好在他拔出箭桿的一瞬堵住那個必定會血流噴濺的黑洞。洛斯蘿睿爾深吸口氣慢慢貼近瑟蘭迪爾,照著醫官吩咐的去做。在她最終觸碰到那滿是血與汗的胸膛時,重傷的精靈忽然將額頭輕輕靠在了她的身上。洛斯蘿睿爾一怔,下意識用另一隻手環住他,這動作竟不知是在給予對方安慰還是為自己尋找一點依靠。

    帳篷外,安羅斯疲勞不堪的跌坐在路邊,兩手緊緊的抱著頭。不知過了多久,洛斯蘿睿爾終於也出來,臉色煞白的走向他。洛斯蘿睿爾的雙手和衣衫都沾滿了新的血跡,走到他面前的時候那股濃稠的血腥味叫他快要窒息了。

    安羅斯猛地站起來,說:“我要退兵!我不要再看到死亡!待在這兒已沒有希望!”安羅斯的叫嚷並未使洛斯蘿睿爾立刻反應。安羅斯又扶住她的肩膀,壓低一點嗓音說:“我們明天就回蘿林好不好?歐瑞費爾死了,他的繼承人也活不長了!他們很快就要變成一盤散沙被敵人擊碎,誰也救不了他們,也救不了我們!”

    可他話音才落臉上已捱了狠狠一巴掌,洛斯蘿睿爾抬起一雙淚眼怒目瞪著他:“你知道你在什麼地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要退兵便退吧,你現在是洛斯蘿林的領主,可我會留下來!”

    說完這些話洛斯蘿睿爾轉身離開了一臉呆滯的安羅斯。她走進不遠處的樹林,到那裏的溪流邊取水,迅速沖洗掉渾身的血跡泥汙。澆在臉上冰冷的溪水令她越來越清醒,也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換好衣衫後她返回了瑟蘭迪爾的營帳,帳門前費倫已經歸位,緊握長槍筆直的站立著。見洛斯蘿睿爾走過來他臉微微的紅了,大約是在為自己之前的沮喪失態而羞愧。現在他臉上的沮喪一掃而空,恢復成一名戰士該有的樣子。他告訴洛斯蘿睿爾國王已經沒事了,正在帳篷裡主持會議——這叫洛斯蘿睿爾吃了一驚。不過他沒有阻攔她,反而請她進去。

    洛斯蘿睿爾悄悄走進帳篷,果然見綠林幾乎所有的貴族和將領都立在國王的床榻前,而剛剛被以為已力竭昏迷的瑟蘭迪爾正臥在床上與他們對話。他的嗓音很低但神智是清醒的,洛斯蘿睿爾進門的時候正聽到他詢問士兵傷亡的情況,之後他又問:“派去見吉爾加拉德的信使返回了嗎?”有精靈給了否定的答覆,事實上各路大軍都被衝散了,要躲過敵人的耳目找到友軍除了腳程還需要一點運氣。儘管如此,瑟蘭迪爾還是說:“傳我命令,從今以後,吉爾加拉德之命令即最高命令,任何綠林精靈不得違抗。”貴族們驚訝的互相看看但沒有人反對,他於是又接著道:“令所有士兵知曉我無事,今晚務必加強警戒,前方和背靠的林地都要警戒。另外蘿林的隊伍……任何時候撤兵都不用阻攔,但只給他們三日的口糧。”

    這場對話最終在醫官的勸阻下結束,他鞠躬懇求說:“王上,請休息吧,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瑟蘭迪爾點點頭,不過當他的目光掃過眾精靈發現洛斯蘿睿爾的時候,他說:“其他人先退下,她留下,我還有話要問她。”

    醫官還想進言但最終放棄了,和精靈貴族們一道退出了營帳。不過他並沒有走遠,他將整晚守在帥帳附近。當帳篷裡其他精靈都走光,瑟蘭迪爾朝立在角落裏的洛斯蘿睿爾說:“坐到我床邊吧。”

    洛斯蘿睿爾滿心忐忑的坐過去,她為安羅斯的決定感到羞愧。但瑟蘭迪爾意外並沒有問她撤軍的事,而是要她詳細講述首戰的情況。洛斯蘿睿爾於是悲傷的述說起蘿林的軍隊如何想要射殺飛獸但失敗,又如何被獸人大軍逼入死亡沼澤,埃勒林如何令安羅斯離開自己留下決戰,她和安羅斯又如何帶著殘部逃脫敵人的追擊,一路尋找水源至此。聽著這些的時候瑟蘭迪爾不知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等洛斯蘿睿爾說完他也沒有睜開,似乎陷入了昏睡。洛斯蘿睿爾試了試他的額溫,果然燒得滾燙——魔窟之箭的毒液開始侵蝕他的血液和神智。他的呼吸比剛纔更加凌亂,裹滿紗布的胸膛不規則的起伏著。洛斯蘿睿爾忍住不令自己出聲,可她能做到的也僅有這點,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下來,其中一些落在了瑟蘭迪爾的手上。

    “你哭了……蘿林的女戰士?”

    忽然,她聽到他重又開口。雖然疲倦得沒有睜眼,但他的確說話了。洛斯蘿睿爾欣喜的抹一把眼淚,對他說:“我願意留下來!就算安羅斯要撤兵,我也要留下!請把我編入你的部隊,我不怕死,也許還有一些蘿林的精靈和我一樣不怕死!”

    “那如果我也死了呢?你要編到哪兒?”瑟蘭迪爾虛弱的問。

    洛斯蘿睿爾聽得完全呆住,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剛剛還說要士兵們都知道你沒事!”

    瑟蘭迪爾勉強抬起眼簾,露出一絲嘲諷又淒涼的笑容:“做將領,你都沒聽過穩定軍心麼?”

    洛斯蘿睿爾一時啞口無言,可更多的眼淚流出來。她最後邊哭邊說:“我……我會一直留下來殺敵!直到射光我所有的箭,流盡我最後的血,直到為你還有領主大人報仇!”

    聽到洛斯蘿睿爾的話,瑟蘭迪爾又驚訝又慰藉。他看著她很久,終於伸手撫摸她的臉頰,為她拭去淚水說:“我也許會死,但絕不是這一次。”

    他的語氣令洛斯蘿睿爾相信,他從未有過一刻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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