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註定是背道而馳，便也求得圓滿。

    “這兩百年，你好像一直在找我。”

    蘇凜白喝茶的杯子被震了震，茶水全部潑了出來。

    “蘇姐姐，別這麼意外。”

    “一點也不意外，我走的時候告訴你在妖盟這兒好好待著，你也確實在這裏好好待著了。”蘇杏菲一步一步靠近蘇凜白，紛紛揚揚的銀杏葉散落一地。

    “蘇姐姐還是這麼文雅吶。”

    蘇凜白抿嘴笑，眼底少有的柔意似乎已經兩百年不曾有過。

    “爲了找我廢了這麼多功夫，你到底……”蘇杏菲嘆了口氣。

    “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蘇姐姐曾經說過，你不喜歡替代品，如果是這樣，你怎麼可能允許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個你的替代品。”

    蘇凜白黑色的衣袍襯出少年消瘦的身體，突出的鎖骨精緻的不能直視。

    “我曾經說過，黑色這麼沉默的顏色一點也不適合你。”聽到蘇凜白的話，蘇杏菲幽綠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猶豫。

    “蘇姐姐，你生於妖界，二世為妖，還曾經屬於妖盟，現在不如考慮一下留下來吧，我知道你肯定不屑於現在這個妖盟盟主的位置，但最起碼，你最希望感受的平靜，在這裏已經充分體現了。”

    蘇凜白目光熱切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很想再感受一下她身上的清香，很想再觸碰到……

    “關於喬梓澤，他已經不是前世的那個人了，你一生只傾慕一個人，一點點區別都能分辨的出來，應該不會認錯人吧。”

    蘇凜白抬手把純白的扇子扔到空中，一瞬間，紛紛揚揚的白色羽毛落了下來。

    蘇杏菲的眼眸顫了顫，抬眼環顧這個偌大的房間。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房間裡落滿了白色的羽毛，牆壁是白色的，擺設也是清一色的白色。

    在最前方放著一根白色玉笛，色澤清澈的不可思議。

    柔軟的白色簾帳近乎透明。

    “蘇姐姐，這是你當初最嚮往的顏色，我一直幫你記得。”

    “你說你會回來，所以我等到了現在，你終於還是回來了，沒有食言。”

    大堂裡的那個白髮少年，在記憶裡一閃而過，少年的衣衫空落落，雪色髮絲垂落，嘴角帶著苦澀的微笑，看不清表情，只是似乎很憂傷很惆悵。

    少年輕輕地啟齒，話語裏帶著無限落寞。

    “蘇姐姐，你曾經說你會回來的。”

    穿著淡黃色布裙的少女一直默默不語，直到最後一片白色羽毛也落到地上。

    “這裏，很美。”

    “比我見過的任何一處風景，任何一片自然，都要美。”

    少女清冽的嗓音如同清泉，緩緩流淌進心裏。

    “不論是什麼時候，我從來不覺得我有未來。”

    從被驅魔人關進籠子裡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隨時死亡的準備。

    “但是你不一樣，小白。”

    “你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縛你，不要讓過去和我成為你的心魔，那是你最大的阻礙。”

    “這裏是你的精神世界，所以這裏的所有地方，其實都很漂亮。”

    少女一字一字說完，一字一字敲打在蘇凜白的心上。

    “可這裏不是我的世界。”

    “我離開之前說過，我會回來，可是我也說過，讓你不要等我，你這又是何苦。”

    “蘇姐姐，給了希望卻又剝奪殆盡，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

    “我不曾給你任何希望，當初是你選擇了我，而不是我選擇了你。”蘇杏菲微微撇了撇一側的玉笛。

    ——“何叔，別為難一個沒殺過人的葉妖。”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來歲的白嫩少年揮了揮白色的袖子，輕而易舉地隔斷了靈力的蔓延。

    ——“葉妖姐姐，你的靈力這麼強大，不如過來幫我們吧。”少年眨巴著天真無邪的眼眸看著蘇杏菲。

    “小白，你曾經揹負著無數束縛，但是現在，那些東西早就沒有了，為什麼現在你反而不願意給自己自由了呢。”

    明明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明明可以以一個普通故人的身份出現。

    明明不必插這一手。

    明明可以享受自己的妖生。

    蘇凜白忽然扶著旁邊的牆壁，垂下頭，雪色髮絲閃著柔和的光澤。

    可我的自由是你，一直都是。

    ——“蘇姐姐，你也會離開嗎？”

    “每隻妖都有不同的選擇，我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