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與蘇小姐在這裏相遇，也是妙不可言的緣分。”依縐微笑著看著蘇杏菲，手腕上的十字架繞鎖周邊渡了一圈紅色，看上去有些凜然。

    “依縐小姐費盡心機又這麼大費周章回到阿澤身邊，我還真是感激不盡。”蘇杏菲的聲音顯然低了八度，眼眸微微下垂，斂去了眼底的神色。

    依縐猜也猜得到蘇杏菲的心情，並不怎麼在意。

    “我說過，只要你還在小澤身邊一天，我就會成為你們最大的阻礙，人妖殊途，你想要殊途同歸，根本不可能。”

    蘇杏菲捻起扇子鋪開，擋住了半張臉。

    “那……你大可以試試看。”

    死靈師冰冷的氣息從腳底升騰而起，喬梓澤的力量因為契約被削弱了一大半，儘管如此，還是壓制住了依縐的發力。

    “小澤……你……”依縐回眸眼神複雜地看著眉目俊郎的白皙少年，手指默默用力。

    “依縐，我也說過，別多礙事，否則，就算你耍心機壓制我的靈力，我也不會對你有半分客氣，我的底線在哪裏，你應該清清楚楚。”

    從未見過少年如此認真的神色以及如此堅定的語氣，依縐微微抽了抽嘴角。

    “兩百年前，如果不是你選擇了這隻妖沒有選擇我，你至於會淪落到那個不堪的地步嗎？”

    我以為你過了兩百年以後應該冷靜下來了。

    應該會知道，人和妖是不會有結局的……

    “蘇凜白大概很早就找到你要和你合作了吧。”蘇杏菲扇尾的風鈴微微搖晃，配合着透明的珠子，折射四周的景色。

    那顆珠子不是普通的珠子，而是經過打磨的靈器，雙生珠，一對兩顆，分開來以後一顆在金絲扇上，一顆在青煙笛上，這顆珠子可以當做收集靈力的儲存器，也可以放大四周的物體，尋找蛛絲馬跡。

    如果碰到毒素，這顆珠子就會染上毒素的顏色，蘇杏菲曾經最喜歡把兩顆珠子一起放在手心裏把玩，冰涼涼的感覺莫名舒適，就好像握著一小塊溫度適宜的冰塊。

    蘇杏菲剛剛看到了依縐十字架繩子上面的蠶絲，大概跟蘇凜白脫不了關係。

    “蘇小姐明察秋毫，既然明白了一切為何還要多此一舉，你以為我會跟你說實話？”

    別這麼天真單純吧，這麼一幅樣子讓依縐都有點欺負小妖的感覺。

    蘇杏菲抿嘴笑。

    “不，我並沒有刻意去猜想什麼，調查什麼，證實什麼，也並未在蘇凜白麪前提及這件事，我提起它只是想要告訴你，你的漏洞太多，下次麻煩計劃的好一些，否則，給我一種幼稚遊戲的感覺。”

    依縐緊緊握住十字架，死靈師的情緒波動一旦失控，周圍的靈體就會有所反應，現在四周的靈魂都在依縐身邊飄來飄去，在蘇杏菲看來看的有些礙眼。

    “想要打一架嗎，不知天高地厚的葉妖。”依縐的眼眸漸漸變成透藍色，如同琉璃珠子，有著滲人心魄的美感。

    “樂意奉陪，不過不是現在。”

    蘇杏菲笑著合上扇子，扇尾的風鈴左右搖擺，麥穗散開，劃出優美的弧度。

    “今天很不巧，趕上了我還要去救妖的時間，就不陪依縐小姐慢慢玩了，順便一提，我知道死靈師的契約不是真的沒有辦法解開，如果依縐小姐不自己動手，那麼，我就代為解開了。”

    望著葉妖淡黃色的衣裙明豔至極，依縐的五官有些扭曲。

    她長這麼大何時受過這種氣，爲了尋找一隻妖物不惜利用人類，屈身在人類的軀殼裏，現在找到了還要被對方冷嘲熱諷。

    “蘇杏菲……你等著……”少女手心裏的十字架鋒利的外表刺進了手心裏，白皙的手心滲出了血跡。

    蘇杏菲默默看著喬梓澤，雙手叉腰。

    “不想跟我解釋幾句？”

    “真相你都知道了，我還要說什麼？”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似乎很想靠近，可是礙於蘇杏菲現在的心情起伏不定，又有些猶豫。

    “一直以來仗著自己記憶的優勢對我多加隱瞞，你的心機還真是對誰都是一樣深厚啊。”蘇杏菲轉著扇子，金絲邊閃著流暢的光芒，風鈴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點聲音。

    少年揉了揉太陽穴，一幅很為難的樣子。

    “可你現在剛剛恢復就全部都知道了，這麼可怕的洞悉能力，我要是單純無比豈不吃虧吃到家門前？”

    蘇杏菲眨眨眼看著喬梓澤。

    “我還以為這麼久不見，你會說一些別的。”

    “比如說……”

    “我很想你。”少年打斷了蘇杏菲的話語，對面的少女有點猝不及防。

    這時候倒是有點像人類了。

    “很想很想……想了兩百年，這兩百年裏麵的每一天我都在等著，等著輪迴成功，再一次看見你，我從來不知道人生可以有這麼大的遺憾，也從來不知道人生存在著這麼可怕的執念，直到我遇見了你。”

    人妖殊途，殊途無法同歸。

    曾經的盟會對於他的行為無比牴觸，人妖戀不管在哪裏都是禁忌的話題。

    蘇凜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是喬梓澤依舊不為所動，這是他至今為止遇到的唯一一個可以敲開自己心門的存在。

    不想失去。

    不想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