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哦，我從來都是不會遵守所謂的法則規矩的妖，如果二對一，你沒有勝算。”蘇杏菲輕輕嘆了口氣，對蝙蝠表示純正的同情。

    男子扶了扶眼鏡，俊秀的氣息展露無疑。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不記得我的名字，可真是有夠失禮了。”

    低沉的聲線有些迷惑人心的力量，不過對於蘇杏菲而言，並沒有多大區別。

    自從習慣了喬梓澤忽高忽低大部分時候偏低的聲音以後，對於其他的聲音再也沒有什麼感覺了。

    小蝙蝠抬起頭看了男子一眼，隨即又縮頭縮腦地縮回去。

    蘇杏菲觀察了一會小蝙蝠的動向，似乎發現了什麼，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

    喬梓澤靠著牆壁繼續閉目養神，在蘇杏菲準備和那個男子開戰之前他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

    “杏兒現在完全變成了之前的葉妖，你不應該高興嗎，怎麼現在一臉沉悶的模樣。”

    死靈師嘀咕了幾句，像是吐槽像是抱怨。

    她現在想起來之前的種種細節，基本可以判定喬梓澤故意這麼佈下線索，為的就是讓蘇菲杏變成蘇杏菲。

    這麼久這麼長遠的方法，大概也只有喬梓澤可以想到並且一步步到現在。

    “能不能問一句，雖然我覺得你也不會回答，跟我締結契約的時候，你還是你自己嗎？”

    “不是。”少年對著她露出一個捉摸不透的微笑，嘴角的弧度依舊讓人沉迷。

    只可惜是個萬丈深淵，一旦多看一眼，就會萬劫不復。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既然恢復了記憶，為什麼還會迷茫。”

    死靈師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瑩白色的扣子被她的手指慢慢地撥弄著。

    少年沉默了許久，還是睜開了眼睛，淺淺看了少女一眼，一隻手放在了死靈師的頭頂上。

    “就因為過早地恢復了記憶，纔會覺得孤獨，不被理解，找不到歸宿，我似乎真的不屬於這裏，一直適合活在無數妖的回憶裡，其實當初，已經做好了不回來的打算。”

    不過命運如此隨意地安排，打亂了常理，還刻意算好了時間。

    造化弄人。

    如今除了這個詞語，喬梓澤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其他的。

    死靈師微微笑了笑，發繩上的十字架閃著銀光。

    “不論如何，我也等了您兩百年。”

    喬梓澤深深呼氣，眸子變得深邃，微微低垂。

    “也真虧你能等到了兩百年，依縐。”

    話音剛落，少女發繩上的十字架開始晃動，垂下的髮絲尾部捲曲，深藍色格子長裙，白襯衫，黑色領結，棕色英倫風布鞋。

    兩百年前的少年，童年時期唯一的同伴便是一個少女。

    因為家族世交，依縐原本可能會成為喬梓澤的聯姻物件。

    “居然一點點都沒有因為我現在的身份而驚訝，我怎麼不知道你離開家族以後越發冷漠了。”少女微微挑眉，厚厚的劉海分散開來，清秀的臉頰有著純天然的清純氣質。

    “你自幼的天賦就是看得到靈體，言靈師靠的是血脈力量，死靈師卻可以曾經是個普通人，現在變成死靈師大概是你一早就想好的。”喬梓澤語氣平淡。

    依縐繞著喬梓澤走了一圈，在與少年肩並肩的位置停下來，就像從前他們無數次這麼一起站在彼此身邊。

    “一走就是兩百年，你的任性還真的是毫無限制。”

    “彼此彼此，你也沒變多少。”

    ——

    “讓死去的人復活，還是在對方靈魂散盡的時候，實在有違法則。”

    “另外，人妖殊途，你不會不知道吧。”

    蘇杏菲的布裙微微擺動，露出少女纖瘦的身型。

    男子這次大概連眼鏡都不想扶了。

    “我可不想讓一個和人類少年糾纏兩百多年的妖物來評價我的選擇，今日我不想動手，不過，也希望日後，您能別來干涉我的決定。”

    言下之意，今日不了了之，日後再次重複歷史，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蘇杏菲不屑地笑笑，少女的棕黃色長髮在風裏飄動，宛若蝴蝶的翅膀。

    “即使我再沉睡一百年，你以為你能有勝算嗎？”

    “誰知道呢。”

    漆黑一片的黑暗以後，再也看不到男子的身影了。

    蘇杏菲突然回過頭。

    “依縐小姐，好久不見，能在兩百年後再次相遇，還真是我的榮幸。”

    依縐微楞了一下，隨即回以善意的微笑。

    蘇杏菲看著穿著米色風衣的秀氣少女，覺得她的變化確實很大，雖然變成了死靈師，但是並沒有感受到陰暗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