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程程的秘密
“你不要亂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墨冰皺眉問,“我記得有一次施抹手掌上割了一道很深的刀傷,她說是自己手不小心割蘋果割到的,難道是你……”
“我用不著她裝好心!”楚河衝上前,戳著他的胸口說說:“墨冰,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再去找蔣向陽的麻煩。施抹是我殺的,那天是我拿走了掛在欄杆上的警示牌,你要做什麼就衝我來,少在背後做些打無聲電話或者塞紙條的不入流舉動!”
說著,他掏出兩張皺巴巴的字條,扔在墨冰臉上,那兩張字條上都用一號宋體字大地列印著——“你殺了施抹”,和墨冰在圖書館收到一模一樣。
“這不是我做的;我也收到了。”看到墨冰也拿出字條,楚河一下子愣在原地。墨冰揪住了他的衣領,歷聲追問:“你說你殺了施抹,怎麼回事?”
“閉嘴!你這個笨蛋!蠢才!”一身尖喝聲響起,蔣向陽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二話不說就甩了楚河一記耳光。楚河也火了,一把抓住蔣向陽還想打他的手,怒道:“我這是在保護你!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傢什麼情況,我家裏有的就是錢給我請律師打官司,你呢!你有個屁!”
“我從來沒有要你這麼做!自作多情!多管閒事!”蔣向陽尖叫著掙扎起來,一點兒都沒有平時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披頭散髮地對楚河又抓又撓,像個瘋子。
墨冰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但他清楚必須馬上分開他們。他上前扯開蔣向陽,蔣向陽一邊反抗,一邊紅著眼睛大叫:“我殺了施抹,我在飲料裡下了藥,讓程程拿給她喝,程程這個笨蛋真的按照我說的去做了,明明下手那麼幹脆,後才覺得愧疚自殺,她是活該!你現在都知道了,但是你能把我怎麼樣?我討厭施抹,一直都討厭她,最討厭她了!總是裝模作樣,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她竟然反抗我?她以為她是誰啊!”
墨冰被她的表情嚇一跳,距離上次見到她也不過幾天,她的變化也太大了吧。這期間發生了什麼?就這麼一分鐘,墨冰便沒有注意到蔣向陽敏捷地從校服群的口袋裏掏出一把美工刀,利落地劃出來,墨冰猝不及防,肩膀上被揮了一刀,鮮血速度染透了夏季單薄的T血衫。
“你發什麼瘋!”楚河也被她嚇到了,用力地打了她一巴掌。男生的力道自然比女生不可比,蔣向陽被打的跌在地上,她震驚地看著楚河,又看了看自己的滿手的血,她向來驕傲,從不弄不髒自己的手,但現在不僅被楚河打的,身上和手還都是血和泥。
髒,髒……這麼髒的人,怎麼可能是自己呢?蔣向陽慌慌惚惚地爬起來,這種狼狽難看的姿勢也讓她覺得萬分羞辱,她完全無法接受,把刀一扔拔腿就跑。
楚河也顧不上那麼多,連忙追上去一看,緊接的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刺耳的剎車聲與蔣向陽幾乎撕裂空氣的淒涼叫聲同時響起“楚河——”
墨冰這才反應過來,跟上去一看,楚河軟趴趴地躺在地上,蔣向陽跪在他身邊,想碰又不敢碰。一輛小車急忙忙下來一個司機,也是滿臉慌張,見到墨冰便大叫冤枉:“我正開進來停車,誰知道這個女生突然衝了上來,那個男生將她推開,就,就……”
蔣向陽放聲大哭,司機打電話報警,逐漸有人包圍了過來,墨冰看到方凱和李梓涵也再人群,方凱驚慌失措地大叫,聲音比蔣向陽還淒涼。
在紛紛擾擾的吵鬧中,墨冰茫然地想,難道真的是施抹在報復他們嗎?
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墨冰回頭一看,是徐覺飛。他們走到一個角落,徐覺飛才低聲說道:“蔣向陽離開教室時我就覺得表情有點不太對,所以跟過來,剛纔的事情,我看到了一點……”說道這裏,他停了下來,好像在猶豫什麼。墨冰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耐心地等著。
“紙條,我也收到了。”徐覺飛終於說出口來了,如釋重負的般嘆了口氣,淡淡地說,“其實他們都錯了,施抹的死,都是因為我。”
至此,四個人接二連三地對他告白,墨冰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來。
“沒有錯,那天我回學校了,而且是我約了施抹回學校。”徐覺飛說,“我想對她說清楚,我不會喜歡她的,我希望她死心,如果那天我不約她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施抹喜歡徐覺飛的事,墨冰隱隱約約是知道的。他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知道的,也許是因為施抹每次說到徐覺飛的時候,都是溫柔,又或許是因為每次提到他,施抹眼神都特別閃亮。
徐覺飛對施抹來說是個特別的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時候一起光的身體,一起爬樹捉麻雀,一起攢錢買零食,還一起離家出走,一直走到離家三站遠的地方,她笑著看跟媽媽賭氣的小覺飛被緊張的帶回家,自己孤零零地跟在重歸於好的母子身後,回去那個誰也不關心的她的家。長大後,她們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做作業,施抹喜歡徐覺飛家裏,徐覺飛家裏是開五金店的,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是很和睦。徐媽媽會給她做點心和果汁,會對徐覺飛說:“要對施抹好哦。”雖然知道她在同情自己,但是也不覺得討厭。
她希望成為徐覺飛家裏的小孩。施抹跟墨冰說過,那時候她會出手替程程解圍,其實也是爲了徐覺飛。班裏發生了欺凌事件讓他很頭疼,偏偏他又不擅長解決這種問題,不知怎麼了的,就變成“班長也預設可以欺負程程”的局面。施抹幫助了程程,跟程程做了朋友,她很驕傲自己能為徐覺飛解決問題。
“他是害怕跟全班同學作對吧?這樣會惹麻煩的。”當時墨冰是這麼說的。
“他只是不擅長處理這種事啦。”施抹認真替徐覺飛非辯解。每次施抹說到徐覺飛,墨冰都覺得自己有點失落。只是,他也不懂這份失落從何而來。
到了週末,墨冰,方凱和李梓涵在學校附近一間清幽的咖啡廳見面,他們三個人挑了一個卡座坐下,李梓涵立刻問道:“那個被撞的男生……”
“搶救過來了,但還沒有渡過危險期。”墨冰疲憊地說,“幸好車速不快,但是整輛車從他身上壓了過去,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墨冰把所有的事情都詳細的說了一遍,李梓涵聽得傻眼:“你們都說自己殺了施抹,可是她不可能把你們五個人都殺一遍吧?”
墨冰拿出一本筆記本,往方凱面前一推,說:“我之前在程程送別會時,再她房間找到了這個,但是沒有發現那種字條。”筆記本藏的很好,他費了一點功夫才找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不能想像程程那麼懦弱的人,心裏竟然藏著這麼強烈的憎恨與怨恨。
筆記本上用紅色筆寫著各種各樣的怨毒的字句,筆尖幾乎劃穿紙張,她惡毒地詛咒班上的每一個人冷眼旁觀的被欺負的人。她用最下流和無恥的字眼描述蔣向陽,她恨不得自己的筆尖可以戳穿她的眼珠,把她那張花嬌美的臉蛋撕成肉條。但是,合上筆記本,回到教室,她還是那個軟弱的,不敢反抗的程程。
施抹在筆記本里佔據了三分之一,程程一點兒都不感激她,“那副施恩的嘴臉讓人噁心!”“我從來木有拜託過她,她多事什麼勁兒,臭**!”“其他人更討厭我了,都是施抹害的!”“她怎麼不去死!”“我不想跟她做朋友,我想回到集體裡啊!”
所有的內容中,只有一小段是比較正常的,程程應該是在苦惱的時候,無意識寫下的。
日期是施抹死前不久:*月*日,蔣向陽那**說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她說只要我站在她那邊幫她惡整施抹,她就會讓大家再次跟我一起玩。她要我在週日把施抹約到實驗樓的天台,把加了飲料給她,因為她現在對我沒有防備……蔣向陽是個賤人,**和***,但她的提議還是可以嘗試一下,反正我也討厭施抹,其實她們一起死了最好了。
李梓看著渾身難受,和這種人做朋友,簡直就是和毒蛇睡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撲了過來咬你一口,陰險得可怕。但在方凱的看來,程程本性再怎麼狠毒陰險也與他無關,他堅信人心險惡,無情冷酷之人比惡鬼更可怕,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再墨冰與李梓涵意外發現的目光,方凱看得認真,他注意力一旦集中便專注得驚人,隨著一頁頁的瀏覽,筆記本上的字句都烙再腦中。他把筆記本翻到最後幾頁,從這裏開始,每一頁都寫滿了“對不起”,再無其他字句。
“打擾了。”咖啡店的待應生端起來了飲品,被筆記本渲染的詭異氛圍才被打破。只是他們抬頭一看,全傻眼了,待應生竟然是蘇寧。方凱不壞懷好意的地笑:“你在兼職?學校允許的嗎?想讓我保密的話,長跑訓練……”
“學校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蘇寧乾脆的說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