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何，安歌總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躲開的，可她卻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彈：“無論我是否相信大人，明日安歌也定將竭力相助王爺。”

    “不，必要時候我不需要你竭盡全力，哪怕距離得手只有一步之遙，我也要你先保全自己，切不可莽撞衝動。我的身份一旦入了鍾粹宮必將引起懷疑，所以太尉府的人只能在宮外接應。歌兒，雲夫人和你都於我有恩，此番一去雖算不上兇險，但我也不希望我當作……妹妹一般的小丫頭，被任何勢力覬覦。”林槐序的聲音被風吹得發散，帶著秋冬獨特的慵懶倦怠，聽得安歌耳根有些發癢。

    親王府外的林蔭上，一長一短兩個影子被日光無限拉長，卻是各懷心事。

    安歌躲進親王府那扇硃紅色的大門，掙扎了片刻後悄悄開啟了門縫，探出身來看著林槐序一步步背對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忽然間溼了眼眶。

    這個場景，一如數月前的某個晨靄，她也是這樣含著淚光目送著林槐序不曾回頭的背影，好像是在決絕告別般，步步堅定，步步離她遠去。

    可歲月終究喜歡造化弄人，那個將她當作妹妹去疼愛的人，當作學生教導的人，是她可遇不可求的貴人，也是她如今不得不去保持距離的愛人。

    安歌在痴望著林槐序的背影時，才猛然驚醒，原來她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林槐序對她而言成了這麼重要的存在了，可此刻她醒悟了，卻偏偏是她要掙扎著要去戒備的人。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

    此時的冬風已經悄悄帶點凜冽，吹在臉上似乎還有些疼，微風吹起裙角，吹散了離人的思緒。

    安歌抹掉了眼淚，緩緩吟出這一句。

    ……

    渝王朝

    景熙二十六年

    皇宮外道

    一位少年模樣的男子，一身紫色金祥雲長袍，腰間還不忘束著深黃色的錦緞腰帶，渾身梳理的整整齊齊，領著一行低眉順眼的下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宮門。

    看這周身的氣勢，如若不是他手中拿著的笏板看得出他是來上朝的，恐怕旁人還以為是什麼不入流的貴族進宮鬧事來了。

    “微臣參見王爺。”周瑾瑜甫一進門，就瞧見唐墨周圍鶯鶯燕燕，引來了不少宮女的目光。這個王爺平日可是請都難請入宮上朝的，今日這天上是多長了一個太陽不成。

    “是大司馬啊，幸會幸會，嘶……若是本王沒記錯，自狩獵以後我們就不曾見過麵了吧，那可太遺憾了。”唐墨皺著眉頭，說的好像真的十分惋惜一樣。

    “王爺日理萬機，又難得入宮一趟，微臣自然是難得一見的。”周瑾瑜說著恭維話，語氣裡可沒有一點恭敬的樣子。

    安歌從昨天開始，聽見狩獵二字不禁有些敏感，她明白唐墨不會平白無故提起這一碼子事來，忍不住低著頭瞟了一眼說話的周瑾瑜，為不引起注意趕忙收回了目光。

    但就算是這麼匆匆一瞥，她還是覺得周瑾瑜周身的氣質還是有些攝人，哪怕是一身朝服，也玉立挺拔，一絲褶皺都沒有。

    “大司馬還是一如既往的有眼光啊，不愧是皇后的弟弟，就是和別人有云泥之別。”唐墨甚至滿意地轉了個圈，伸手十分親厚似的拍了拍周瑾瑜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