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一滴山泉
二人說話的功夫已經走到了尚書府門口,來時那一架馬車停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想必是唐墨離開時乘走了。安歌暗罵這個唐墨爲了個花魁竟是直接拋下了他們。
林槐序與安歌對視一眼,多少有點無奈,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似乎是在預料之內。
“你們王爺這個性子不到酉時是回不去府的,這一時半會馬車也不方便來,看來咱們只好走著回去了。”
安歌倒是沒推拒,太尉府與親王府相隔不遠,說起來他們還是順路,想到這也就沒有作聲,二人繼續並肩向前走著。
“那歌兒瞭解了這麼多,可會相信我?”耳畔忽然傳來林槐序的聲音。
這直白卻溫柔的詢問讓安歌微微滯了一滯,好在她及時反應了上來,轉過頭大方地看向林槐序道:“自然不會,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歌兒還是更相信自己親眼所見到的。”
“很好,這樣纔不愧是我的學生。不過你還要記住,在這裏,那些表面光鮮甚至純良無害的人或許往往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卻是那些看上去就動機不純的人,心思反而通明。總之,我不是要你成為一個費勁力氣得到真相的人,我只不過希望在查清一切之餘你能學會自保。”
安歌沒有聽到預料當中失望或是難過的語氣,反而是諄諄教導著她如何應對一些不曾涉足的關係,這股強烈的熟悉感忽然涌上心頭。她皺起眉頭,強壓下了心中的酸楚和懊悔,試著轉移話題:“那像皇后這般司馬昭之心的人,可是心思通明?”
“皇后的身後,是足以能與整個大渝王朝相抗衡的周家,她的心思如何通明又怎麼稱得上通明。至於論試這件事是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不在他們的算盤之內,這才難得慌了陣腳。”
“說起來,我們還要謝謝這個李熒徴。”安歌難得笑了,低頭想了想:“若不是他莽撞行事又臨時懦弱反悔,還釣不出皇后這條大魚呢。”
“若不是你機敏行事當機立斷,李熒徴這條線索恐怕我們還要再費些功夫。”林槐序直言不諱的表揚讓安歌微紅了臉。
“只是就算我們費了力氣潛入鍾粹宮,查明瞭幕後之人就是皇后又能如何。”安格不解。
“周家目前是塊扳不倒巨石,可就算是巨石也有被水滴穿的那一日,而我們需要的,就是做那滴山泉。”
安歌聽著他語氣中難得的陰鷙一閃而過,忽然腦中想到了什麼:“你之前流落襄陵,說是狩獵之時受人迫害,是不是也是他們做的手腳。”
林槐序不置可否,只是及其嘲諷的笑了一聲:“我初回京城,甚至傷勢還未痊癒,就有人覬覦我手中的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兵權。那時我不過是個鎮守西北的小將軍,又如何能想到時隔多年的京城,竟成了個連御酒都能做手腳的傀儡之城。”
安歌定了定神,還是打了一個冷戰。這座城遠比她想象的更加血雨腥風,她啞著嗓子問道:“此番若是敗露,你豈不是要栽到他們手裏兩回。宣親王與你何等關係,若是鍾粹宮有所察覺,自然會把這一切安到你的頭上,到時你非但做不成那滴山泉,甚至很有可能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我無所畏懼。”林槐序笑著深深望向安歌,眼眸中有她看不到的情愫:“我自然信你,也值得相信,況且,我會做你們最好的內應,你只管放手去做,不要有所負擔。”
安哥真是瘋了,這種時候他還要顧及著自己有什麼負擔?
“若是我今日不問,你恐怕永遠都不會說吧。”
“歌兒聰慧。”林槐序說著摸了摸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