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渝音將軍
渝音將軍。
安歌看見這四個字的瞬間忽然就楞了,一時間連哭都哭不出聲來,只跪在雲衣身旁無聲又木然地掉著眼淚。她哆嗦著雙手從懷中掏出那塊被她細細放好當做至寶般珍藏的玉石,上面刻著的兩個字和這塊帶血的腰牌一模一樣。
安歌半個身子貼在地上,腦中忽然浮現那日從窗戶裡一躍而出的黑影,與他們同樣都是身手矯捷習武高手。原來她沒有看錯,原來林槐序那日的反常並非晨誦,只是在替人隱瞞,原來他整整陪著她們演了半個多月的戲卻始終沒有穿幫。
“渝音將軍,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安歌掛著眼淚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她的單純可悲,笑林槐序演了半月之久的一出好戲,笑她不顧阻攔一心良善,最終卻害了她這輩子最想要相守一生的雲衣。
“雲姨,原來都是歌兒害了你。為什麼我不聽你的勸告,為什麼執著自我,為什麼我拿真心對待的人卻藏著一顆豺狼的心。”
襄陵的天空方纔晴空大好,轉眼間天邊便是一抹詭異的昏暗,雲衣的身體也隨著她的心和過往的單純一起變得越來越涼。
安歌覺得,雲衣身底的那攤鮮血比掉落在一旁的大紅喜袍還要鮮豔,卻刺的她雙眼生疼。
香椿樹不會再有新芽了,沒有人會為她做紫薯糰子了,她的一生也不會再有一個散發著清香的箱子。
安歌坐在地上,守著雲衣的屍體又哭又笑。
……
三日後
襄陵後山
雲衣的喪事是許秀才和鄭嬸幫忙操辦的,安歌幾乎為此傾盡所有。她從前也會偶爾想著,就算雲姨一生無所出,她也一定會守在她身邊養老送終,一輩子做她的女兒。可是她怎麼也預料不到,怎麼一口木棺材,眼前的一座小土堆就這麼結束了雲衣的短短一生。
“歌兒,雲衣一生都是個好人,她雖然被人所害但是這黃泉路上她一定走的十分安詳。”鄭嬸心疼的看著跪在雲衣墓前整整一刻鐘的安歌,思來想去不知怎麼安慰纔好。
這麼好的一個女人,怎麼會年紀輕輕卻被人所害呢。
“安歌,逝者已逝,不要讓生人徒增傷痛了。雲衣是為你而活,她的在天之靈一定很慶幸,躺在這裏的不是你而是她。”
許先生幾乎是在聽到雲衣死訊的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安歌家中,那個時候安歌已經將雲衣的屍身用蒲席蓋好,放在了內屋當中的床上,樣子看起來宛若生者。
這個他最為滿意的學生,他無法想象小小的身軀是如何踉踉蹌蹌將雲衣揹回的床,是懷著怎麼沉重的心情替雲衣換好新衣,又蓋上蒲席的。
安歌跪在地上遲遲不肯挪動,任左右兩人怎樣勸說她只是跪著,木訥的往火盆中塞著紙錢,哭紅了的眼睛已經腫得流不出眼淚了。她這一生或許永遠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許先生,鄭嬸嬸,我要為雲姨報仇。”良久,安歌終於開了口,目光有點痴然,說出的卻是這麼一句讓他們都目瞪口呆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