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雲衣笑著抱住小孩兒,任她撒了好一會兒嬌才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好了歌兒,這樹還得等歌兒嫁人那天才會砍呢,咱們現在不急。”安歌聽了難得有點害羞,雲姨現在都會打趣她了,也不知是不是從林槐序那裏耳濡目染來的,到底是慢慢鬆開了抱著雲衣的手。
“眼看日子不早了,這喜袍得趕緊繡好了給人送過去纔是,這可是人家的大事咱們耽誤不得。”雲衣等到小孩兒鬆開了手重新拿起繡花針上起手來。
“過兩日就要出伏了,秋老虎可毒著呢,往日這個時候歌兒都要吵著吃冰碗的。歌兒要真想幹活不如趁今天還算涼快去摘幾顆石榴和青瓜來,也好給日後備著。”雲衣眼看著喜袍快要結束了,想催著安歌出去轉一轉。自從林先生離開後,她整日不是圈在家裏幫她幹活就是跑出去讀書練字,再這麼下去她都要擔心歌兒會發悶了。
“好嘞雲姨,我快去快回,明日我就要跟你學著做冰碗。”安歌說完蹦蹦跳跳的拎著籃子出門去了。
安歌不知道的是,她這一輩子,反反覆覆的都會不時做著關於這個有風吹過的清爽下午的夢,她的一生從這裏開始註定會走上另外一個方向。
安歌挽著菜籃子卻一點都不像個斯文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走在林子裡往鄭嬸家的後院子那裏走著。
石榴樹在的地方要經過一條河,
有些時候同門生會來這裏捉蝦,對她而言,這裏也有著特殊的意味。
“好像就是在這裏碰到林先生的呢,也不知道…”安歌自顧自嘟囔著,說完才反應上來,又笑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夢呢,趕緊摘完了果子回去幫雲衣做飯纔是道理。
村裏的石榴樹是大家一起買的苗子,少有人打理所以長得不高,卻還算壯實。安歌活像一隻猴子三兩下就爬到了半腰手忙腳亂地摘下了幾個石榴,忙了半天從樹上爬下來又跑到地裏摘了兩根青瓜,忙活了大半個時辰這才拎著籃子滿意地往家走。
等安歌又蹦蹦跳跳回去時,已經能看到香椿樹的頂尖了。等她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家門口的地方站著幾個黑衣人。
安歌的腦子一下子有些亂,這些人一看就是混跡在江湖上的或者是受僱於人的打手,怎麼會集體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她突然心臟一抖忍不住發慌,腿也有點微微打顫。
在她愣神的功夫,門口的黑衣人已經沒了蹤影。安歌趕緊爬起身,籃子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石榴瓤。
血,院子裡攤著大大小小刺目的鮮血,晃的安歌差點跌在了地上。
“雲姨!雲姨!你在哪,你不要嚇歌兒啊。”安歌說話的聲音已經帶了顫抖的哭腔。
雲衣身下淌著一大攤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裳布料,安歌幾乎是連滾帶爬纔到了雲衣身邊。
雲衣手裏還攥著那件大紅喜袍,與周身的鮮血混為一體只顯得更加刺目。
“雲姨,你醒一醒啊,你不要丟下歌兒一個人,你要教我做冰碗,要給歌兒做香樟木的箱子,眼看著歌兒長大的啊,雲姨,你不要嚇歌兒好不好。”
安歌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這一生只怕都沒流過這麼多的眼淚,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雲衣的身體和她的心一起一點點變得冰涼。
安歌想去拉雲衣的手,卻發現她的手中攥著什麼東西,她連忙胡亂擦了一把眼淚,纔看清她手中握著的是一枚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