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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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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忘了他

    一句忘了他。

    千難萬難。

    一句忘了他。

    最是難得。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好像一下子老了,昭華不在,榮光消盡。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好像如釋重負,整個人都輕鬆起來,身體更是微微飄動,彷彿要脫離這人世之間。

    兔兒歡快的跳躍著。

    好像為她的決定感到高興。

    李牧原想說什麼。

    又知道全無用處,眼前的小柔,就如他的劍法一樣,不過是浮光掠影一場空空!真正的她,早就做出了選擇,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有淚滴落。

    不知是何等傷心往事。

    此刻不知釋懷與否。

    “最後再彈一曲吧。”

    小柔沒有說自己的決定。

    而是素手清彈。

    雨落琵琶。

    在李牧原的記憶之中,小柔很笨,並不會演奏什麼樂器。

    然而此時小柔信手拈來,曲調柔美,齊聲悠揚,有夢有味,如現世,如輪迴。

    蘊含無盡情感盡在其中。

    一曲終了。

    答案不用說。

    已經盡在曲中了。

    李牧原不太懂樂事,卻也明白對方的心意。

    曲中只有兩個字。

    放下。

    放下什麼?

    放下情思。

    放下了你。

    李牧原渾身顫抖。

    他多日已來的苦苦追尋,此時終於有了結果。

    對方已經將他放下。

    曲中還有一層引而不發的含義。

    超脫。

    她已經超脫了感情,就要離開。

    接下來該如何?

    若是英雄,定當長嘆一聲。

    若是君子,定會轉身離去。

    李牧原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的手很有力,可以開山裂石,可以捏碎鋼鐵,可以破開蒼穹。

    卻抓不住她的手。

    還是走吧。

    還是走吧。

    李牧原喃喃自語,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

    放下放下,哪有那麼容易?

    “不行!”

    “我不同意!”

    “你放下了,我卻沒有放下!這次,該我來找你了。”

    李牧原眼神之中突然閃爍過了一絲明光。

    劃破了黑暗,勘破了阻礙。

    “原是心魔來。”

    無處不在的心魔,此時又來霍亂他的心神。

    一刀斬之。

    殺之不盡,綿綿無窮。

    “我不放下。我會去找你!”

    也不知他的聲音,是否穿梭了時空,是否讓小柔聽到。

    只是她的身影卻未曾停下,只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南方。

    李牧原牢牢記下了那個方位,這一次,不會再弄丟她了。

    此時,他的身影已經趨於虛幻,變的極淡,彷彿一縷清晨伴隨著朝陽升起的雲霧,隨時可能消散無形。

    在最後的時刻。

    他手摸到了琴上。

    巫山頂上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佳人已經不在了。他突然心中涌出了一曲樂譜,很是熟悉的感覺,他好想彈上一曲。

    再喝上一杯。

    可是,手卻無力。

    彈不動琴絃,杯中的殘酒,也早就隨著風化去了。

    無酒也無曲。

    “那就走吧!改天再來。”

    李牧原微笑著,正要消失,再次告別這陽世之間。

    忽的,他的眼睛注意到了什麼。

    那是一塊不起眼的小石頭,就放在酒杯邊上。

    不知為何,剛纔他始終沒有注意,此刻才發覺。

    那石頭他很熟悉。

    “真心玦?”

    一切源於此。

    落魄道人給他這塊玉。

    伴他長大,伴他遇到她。

    “人生生世世輪迴不止,七十年華雖只一瞬,卻也可以遇人萬萬。此間柔情蜜/水、恨苦離別、虛情假意皆有之!卻只有一世一愛一姻緣,最是刻骨銘心!雖輪迴而不忘,不為生死所束!”

    “我記著了。”

    一道流光劃破天際。

    如同一道流星雨。

    從南方巫山,到北方九岐山。

    不知道多少人抬頭望。

    京城。

    張攸攸正在熬藥。

    她的夫君雖然身體好了許多許多,但是還需要藥石調理。

    盛夏時節,熬藥是一件很折騰人的事情,很辛苦,很勞累。

    但是張攸攸卻始終堅持親力親為。

    她小心的控制著火候,並用一把刀當做燒火棍。

    她已經很久不練刀了。

    久到都已經忘記,自己曾經會武。

    過去的日子彷彿已經經歷了一世輪迴。

    一切都已經淡忘。

    曾經的那個他,現在是朝廷的大敵,不可說,不可提。

    甚至,連帶著她此刻的家,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影響。

    算了吧。

    他的丈夫並不是很在乎生活的好壞。

    一切都已經淡了。

    流星突然劃過。

    張攸攸一驚。

    滾燙的藥液灑了出來一點,灑在了她的手上,燙出了一個小小的膿包。

    很疼。

    張攸攸吮/吸著自己的手指,突然發現了一點。

    流星過去,自己忘記許願了。

    旋即她自嘲的一笑:“我哪有什麼願望?”

    咚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

    一個老婆子去開門,片刻後驚慌失措的衝到張攸攸的面前。

    “少奶奶!少奶奶!”

    張攸攸愣了一下。

    她看到。

    在老婆子的身後,站著一個黑衣人。

    黑帽黑衣,面帶黑色白紋面具,看起來有些陰森恐怖。

    張攸攸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只好握住了劍。

    黑衣人卻不是來跟他動手的,他只是從懷裏掏出來了一個卷軸,輕而易舉的就擊碎了張攸攸的鬥志。

    “聖旨到……”

    皇宮。

    皇帝寢宮。

    這是最神聖的地方,是整個王朝最威嚴的地方。

    此時卻有些冷清。

    偌大的房間,一個侍者都沒有,顯得有些陰森。

    大徐之王,此刻正在休息。

    他好像顛倒了陰陽黑白,雖然是正午時分,卻依舊在床榻。雖然此時乃是盛夏,卻依然蓋著厚厚的棉被,身邊甚至燒著火爐。

    更奇怪的是,屋內有嚶嚶細細的哭泣聲在響著。

    陰森的屋子。

    怪異的情景。

    詭異的哭泣聲。

    不像是九五之尊的宮殿,倒像是一個鬼屋。

    忽的。

    棉被掀起,九五之尊披散著頭髮、赤著雙腳衝了下來。

    他猛的推開屋門。

    門外是牆。

    宮中宮。

    他眼眶微微泛紅。

    天際之上,有一道流星劃過的痕跡。

    “你來了。”

    “我等你回來的那一天。”

    荒涼山。

    風姑娘正在砍柴。

    一個小男孩兒正在她的身邊幫忙。

    說實話,三歲大小的孩子,實際上幫不了什麼忙,最多隻能幫一些“倒忙”而已。

    不過風姑娘很有耐心,任由小孩子去玩,最多自己再收拾一點就行了。

    “風姐姐!”

    三年的時光在文苑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變高了變的強壯了。

    雖然還是一個孩子。

    但是當他一拳將村裏的地痞打翻在地的時候,再也沒有人將他當一個孩子。

    現在的他,已經足以維持威嚴。

    三年的時間,村裏人已經快要將李牧原忘卻了。

    沒想到來了一個更狠,更直接的小夥子。

    “風姐姐!我把柴弄回去,你個混小子,又在搗亂!”

    文苑與風姑娘在一起生活了三年,風姑娘盡到了自己的誓言,雖然是一個不成熟的母親,但是她卻將文苑當自己的孩子看。

    只不過,文苑想叫她孃親。風姑娘卻不肯,只讓文苑叫她姐姐,這讓文苑有些鬱悶。

    “好了好了!讓他玩去吧!小文,你休息會,我砍完這點,我們一起回去。”

    “姐姐,還是讓我來吧!”

    “你呀,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渾身上下就一股莽勁!現在讓你幹活,你說不定會傷了筋骨!這時候看不出來,過上個三五十年,就有你好受的!等你什麼時候將這股莽勁退下來。我就讓你幹!你以為姐姐真這麼想幹活啊!”

    風姑娘說著,手上柴刀如飛,連斬幾刀將樹砍斷,又分成了幾節修理好。

    背上柴。

    抱起孩子。

    兩個人說著笑,下山去。

    流星劃過。

    他們卻都沒有注意,沒有抬頭。

    “風姐姐。”

    “怎麼了?”

    “我想……”

    “想什麼?”

    “你教我練刀吧!我想去從軍!我要去殺叛賊!”

    啪!

    一捆柴落到了地上。

    不知名的深山。

    谷依喬坐在一塊山岩之上,正在釣魚。

    她身邊魚簍空空,顯然今日的收穫不是怎麼很理想。

    她身邊有一隻信鴿,正咕咕叫著。

    信鴿的旁邊放著一封信,從邊角處偷窺,隱約可見裡面密密麻麻的字樣。

    她的身前有一張紙。

    紙上卻只有三言兩語,還沒有寫完。

    “今日沒有釣上寒魚來,這可怎麼辦?”

    谷依喬有些焦急,她身中情毒,藥石無用,在父親的指引下,來到了這身上之中。

    深山中有寒泉,其水冰冷徹骨,內裡有魚,通體雪白、雙目微紅,是為寒魚。

    寒魚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情毒,雖然味道奇苦無比,但只要每日吃上一條,就能……不去想他。

    好吧,完全不想是不可能的。

    但起碼能夠想的少一點。

    少一點是一點。

    多一點多疼一點。

    噗嗤。

    浮子動了一下。

    谷依喬大喜,看這動靜,今日這寒魚不小。

    果然,露出水面的半條魚身,已經有兩尺長!這可是巨/物!

    現在的寒魚越來越難釣,這樣一條寒魚,最少能讓她吃一週。

    谷依喬很重視,非常重視,竭盡全力去對付寒魚。

    忽的,她鬆開了魚竿,任由大魚逃脫,順便還見她好不容易製作出的魚竿拖走。

    “那邊,似乎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她屏息凝神,果不其然,一會兒工夫,從南方掠過來了一道彗星,劃破天際。

    “有彗星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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