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革命
“我們的命是什麼樣的?”
這個問題第一次出現在南里人的心裏。
這是荒神大人提出來的。
命者。
命運。
“難道你們一開始,命運就是做人的奴隸嗎?”
奴隸這個詞荒神大人解釋過了,沒有人願意跟這個詞掛上一點邊。
沒有人天生願意當奴隸。
一個都沒有。
有人終於發問。
我們不想當奴隸。
該怎麼辦。
李牧原指著滿城的屍體和被焚燬的房屋。
“他們怎麼做的,你們就怎麼做。”
大多數人都懵懵懂懂。
李牧原也不管太多,當即就指派馬凌雲為將軍。
要他組建第一隻軍隊。
又指派張華清為都統,成立檢查司,行暗中檢查之事。
他們兩個人的職責許多南里人都懵懵懂懂,只是這話一出,兩個人似乎憑空多了幾分威嚴。
而聖女的工作沒有太大的變化,地位更是在兩位之上,眾人也沒有什麼意見。
荒神大人回來的時候,真正展現了他的力量,他幾乎用一人之力,就將永珍城修復完畢。甚至修復好的城,還比以前要大了不少。
沒有人再敢對荒神大人不敬。
所有人都恭敬拜下,稱其為神。
荒神大人在南里做了很多事,制定了很多規矩,曆法定元永昌、度量衡……
什麼該幹,什麼不能幹,什麼該怎麼幹,幹錯了如何懲罰,乾的好如何獎勵。
都明明白白。
有些人覺得很好。
起碼有個奔頭,起碼能夠證明自己的努力。
有些人覺得這很不好,他們沒有以前自有自在了。
這群人中,有一部分只是在心中暗暗的抱怨幾句,很快就適應了新的規則。
而有些人,則開始肆意的發泄他們的不滿。
最開始,沒有什麼。
直到檢查司第一次開始發揮作用。
直到永昌元年三月七日,第一個南里人的腦袋,被掛在檢查司的門口。
血淋淋又恐怖。
他們才明白,規則如網,已經將所有人都罩在其中了,他們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荒神定完曆法和度量衡之後,就很少在城裏,他經常夜出晝歸,回來的時候就是一身鮮血。有人說,每天晚上他們的城都會掉進地獄之中,是荒神大人淌過血海,將他們生生拉了回來。
這種說法似乎有點道理。
反正惡鬼再也沒有來過。
後來,荒神大人離開了。
一走,就是三年。
在之前,很多人對曆法不瞭解,更理解不了年這個單位是什麼含義。
直到荒神大人離開,他們才逐漸的明白。
荒神大人走了。
惡鬼就來了。
他們引以為傲的軍隊,在惡鬼的攻擊下幾乎潰不成軍。
好在他們的城這次比較堅固,全員上陣,在荒的幫助下,勉強守住了。
這是一次勝利。
這是一次專屬於南里人的勝利。
短暫的勝利之後,是難熬的日子。
一年,兩年,三年。
南里人才發現,這個叫做年的日子,是那麼的長。
日子艱苦。
他們也在逐漸成長。
甚至那恐懼的惡鬼,此刻也逐漸的褪掉外衣,再也沒有以前那般陰森恐懼的樣子。
而是跟他們一樣。
嗖!
永昌三年三月十六。
一道光劃破南里的天際。
其實一直沒有離開,只是在雪見的屋裏藏了三年的李牧原睜開了眼睛。
“哎,陰陽兩隔。地上地下的時間相差,實在是太大了!我只不過去了地上一天的時間,這南里已經過了三年。”
李牧原苦笑一聲,就算是地仙之軀,三年的時間沒有活動,此時身體也微微的有些僵硬。
活動了一下,李牧原立刻有了驚奇的發現。
自己雖然離開了三年,但是體內的真氣卻在積累,此時已經到了一種非常充盈,甚至離地仙五階只有半步之遙的程度。
“怎麼可能?不過……”
雖然有地上一年,地下千年的說法。但是李牧原知道,修行之道,是沒有什麼捷徑的。
要不在地下修行千年,回到地上豈不是舉世無敵?
當然不可能,按照閻羅的說法,萬物皆陽,只有陽世的一切纔是正確的、真實。不但在陰間進行修行很難,而且就算有所成,很大程度上也是虛幻一場。
就如鏡花水月一般,一旦真正回到陽世,很有可能一切休休。
“罷了罷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想吧!可能是這裏介於陰陽之間的緣故,真氣增長的速度還算快!難怪夏頡在這裏晉升了地仙七階,難怪夜帝也有了地仙的修為。”
李牧原慢慢活動著身體,臨走之前,他囑咐雪見,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攪自己。並用真氣融化了銅,將房門牢牢鎖死。更是用真氣進行了封鎖,只要有人貿然闖進這個屋子,他身體裡的真氣將會徹底沸騰,不論他在什麼地方,都能將他喚回來。
真氣涌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僵硬的身體慢慢開始恢復活力。
“忽,只要再休息一會就好了。”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您在嗎?”
“我知道您不在,我只是想來跟您說說話。今天天氣很不好,東方很陰,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天上下來了,我真的很害怕。”
“哎,其實也沒事,您臨走時說的事情,都一一應驗了。我們南里人,開始真正像個人了。困難,我們也能自己挺過去過去。”
“不過,我很擔心。”
“今天有個人,在暗地裏拿了別人的東西。這還是一次,張華清說這叫賊,哪都有,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殺了就是。我卻覺得很不舒服,我不喜歡賊,很討厭這個字,也想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可是……張華清不高興,他說一旦開了手,賊就不會悔改。他沒有聽我的話,而是將那個人殺了。就在城中心殺的,好多人簇擁著看,他們似乎很是興奮。”
“我更不喜歡殺人。可是我也沒有辦法。荒神大人,你知道嗎?很多人都變了,我很害怕……”
“不怕。”
一隻手摸到了她的頭頂。
雪見抬起頭。
陽光此刻正刺眼。
她只看到一片光。
擁抱光明。
即刻就是溫暖。
荒神大人回來了。
這個訊息瞬間傳遍了整個永珍城。
特別是荒神大人在永珍城的最高處,將**著上半身的張華清,用鞭子狠狠的抽了一頓之後。所有人都認識了荒神。
這兩年的永珍城,已經不是以前小家子氣模樣。永珍城三年內,四方搜尋南里之人,此時城擴大了一倍,城中之人已經超過十萬。
十萬人中,有很多人是第一次見荒神。
往日裏不可一世,幾乎是整個南里城主宰的張華清,被李牧原抽了一頓之後。居然沒有半點憤慨之意,反倒是激動的磕頭不已,大聲的感謝李牧原的仁慈。
他激動的樣子不像是作假。
許多人不理解,但是心裏都多了畏懼。
有人帶頭跪了下去。
很快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山呼海嘯,甚至有人口稱萬歲。
聽著一片萬歲之音。
這在人間毒性最大,最讓人迷醉的聲音,此時在李牧原的心中聽起來,卻很是刺耳。
“這是你種下的種子?他們以前,可是並不知道什麼是萬歲。”
李牧原淡淡的說道:“我不喜歡。”
天氣很冷。
張華清卻起了一身汗。
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沒有用處,他的力量,來源於手下,來源於組織。
眾志成力。
而李牧原的力量,就在他自身之上。
偉力集於自身。
這是兩個等級。
兩個次元。
李牧原解開了張華清的禁錮之後,他已經恢復了很大一部分陽間的記憶,所以說他很明白。
因為知道的多,所以恐懼更多。
“大人息怒,吾定然給大人一個交代!如若大人不滿意……吾以死謝罪。”
李牧原搖搖頭。
“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算了,你去吧。”
張華清如蒙大赦,感覺身上瞬間卸下了一個大石頭,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身體卻有點不聽使喚。
“慚愧。”
張華清心中暗叫,使勁發力,猛的站了起來。
他努力讓自己站的平穩一些,只是在往下走的時候,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居然從高樓之上摔了下去。
他砸入了人群之中,李牧原卻好像沒有看到,他轉過身,看向遠處。
東方。
南里城的方向一片黑暗。
好像是有什麼巨獸正在從蒼穹之中下來。
巨獸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慢慢抬起頭,與李牧原對視了一眼。
一聲霹靂聲炸響,虛空處,竟然有一道雷劈了下來。
李牧原悶哼一聲,後退一步,腳下的青石磚被他生生的踩碎成為粉末,而那巨獸也哀嚎一聲,無數的鱗片從身上脫落下來。
“好厲害!這氣息混亂、邪惡、陰森恐怖!這不是夏頡!這是從哪裏弄來這樣的高手!”
李牧原暗自心驚,心中多了一分提防。
忽然之間,他看到了一彪騎兵朝著永珍城衝來。
騎兵騎著一種怪異的馬匹,身上的甲冑也看起來很是雜亂,若是按照陽世的評價標準來說,這些騎兵更像是一夥土匪。
只是當他們衝着永珍城衝來的時候,李牧原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其實,也沒什麼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