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棒球

    “早上好。”

    “哦。”

    “哈~呼,好想睡哦。”

    “一大早就這麼熱啊。”

    這是八月三日的早上七點。

    A縣立天沼高中的棒球部員、監督、教練、經理,合共五十人齊聚一堂,讓民宿“環城遊仙莊”的食堂一下子充滿了喧鬧聲。

    他們在縣大會中獲得優勝,爲了準備即將開始的幻樂園大會,大家選擇了位於附近環城山麓、有球場裝置的民宿村進行最後的強化合宿。作為幾乎全部畢業生都會升入大學的公立高中來說,能夠取得這樣的成果真的是很難得,而且他們更一早就被評論為具備冠軍相的隊伍。

    “唉?隊長去哪裏了?”

    好不容易全員落座的時候,高二的替補隊員歪著頭打量著四周,這才發現主將兼捕手李桐不見了。

    “達矢他怎麼也不在?”

    高三學生,擔任一壘手的高個子少年也嘟噥了起來。

    沒有傳統也沒有實際成績,以前在高中棒球界毫無名氣的天沼高中,之所以能夠一舉成為優勝候補,最大的功臣就是王牌久我達矢,然而他現在也不在食堂。

    “唉,那兩個人是還在洗澡吧。剛纔纔跟他們擦肩而過的,他們一身都是汗呢。”

    少女經理忽然想起來,對大家說。

    “這麼說,那兩個人是一太早起來去特訓啦?”

    “是吧。”

    “真是夠有幹勁的。”

    “明天就要上路,後天就得走場加抽籤了,如果沒幹勁怎麼行呢。”

    在開幕式之前,安排了為各校熟悉幻樂園的球場而進行的預備練習,預定一校三十分鐘。他們分到的時間是練習日的黃昏時分。爲了參加練習和決定對手的抽籤會,他們要前去大阪。

    很快就要正式出場了。

    “不管抽到哪個對手都會輕鬆獲勝的啦。這個世上還沒有能夠打到我們達矢直球的傢伙呢。”

    看著以傲慢的口氣宣言著的一壘手少年,經理不滿地皺起了臉。

    “這種話等你自己的打擊率提高了再說吧。不管守備怎麼堅固,如果你們不能得分也贏不了啊。你就沒有點為王牌投手減輕負擔的意思嗎?”

    “這種事也不用你。”

    去說吧,本想這麼說下去的少年的肩膀被隊友抱住,打著哈哈地帶了過去:

    “不行不行,不可以頂撞她哦。一說到達矢的事情,她就冷靜不下來嘍。”

    “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啦。”

    “你們還不是一樣,一個個又迷他又疼他的。達矢君無論做什麼你們都不會生氣。唉,喜歡一個人就會變成自己的弱點啊。”

    “喂喂,你別說得那麼**好不好。我們只是單純地對身為王牌投手的他——。”

    “你們太吵了,安靜點吃飯。”

    當監督不耐煩地訓斥他們時——

    “一大早的你們在鬧什麼啊?”

    伴著這明朗響亮的聲音,他們一起回過頭去。

    達矢用毛巾擦著還沒有完全弄乾的頭髮,把手唰地伸向隊友的盤

    子,抓了一塊煎蛋就放進嘴裏。

    “喂、喂。”

    向着責問的對方伸伸舌頭,他快步朝著空位子走去,途中又從別的少年的盤子裡迅速地搶了一條炸蝦。

    看起來肚子是很餓了,他一落座就以猛烈的勢頭開始掃平盤子裡的早餐,部員們只有啞然地看著他的動作而已。

    一百七十公分,五十八公斤。體型精悍而均整,但也不能否認作為運動員來說個子是小了點。特別是處在他的位置上,如果個子再高些的話,不但更能給對手威壓感,在投出帶角度的球時也更為有利。

    可是,他卻完全不顧什麼體型造成的障礙,能把體型很大的打擊者都玩弄於股掌之間,就連超過十五回合後的加時賽也能一個人完投到底。這股力量到底是從哪裏來的?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被陽光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的面板,黑眼珠大大的、純真而清澈的眼睛,渾身都洋溢著明朗的活力。

    壞小孩就這麼長大了,有如大家評論的一樣,達矢超喜歡惡作劇,全部隊員都曾經是他惡作劇的受害者,可是誰都不會真的對他懷恨在心,因為他的做法爽陝至極,絲毫沒有任何陰險的成分。

    身邊的人既不會困擾也不會生氣,反而會暗地裏很開心地看著他下次是要千什麼,心想著是這小子的話也沒有辦法吧,結果就是全都原諒他了。

    “你去哪裏了,達矢?”

    坐在旁邊的人問道。

    “晨跑。”

    只短短地回答了一句,達矢就繼續熱衷於他的早餐上了。

    “真的好像小鬼一樣呢。”

    他從達矢的脖子上摘下毛巾,擦著他還很溼的頭髮。這就是少女經理所指摘的,不只他一個,全同學年的部員共通的對達矢的過保護了。

    “喂,達矢,李桐呢?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

    隊友又問,達矢這次無言地只用視線表示了回答。

    追著他的視線,大家看到李桐正走進食堂來。

    “抱歉我遲到了。”

    他向監督鞠個躬,靜靜地回了座位。

    稍稍向上挑的眼睛,給人以清爽與成熟沉著的感覺。如他認真的個性一樣,他常常把腰桿挺得直直的,嘴巴則閉得緊緊的。

    禮儀端正地拿了餐點,伸出筷子,李桐不經意地打量了一下室內,好像在說著“哦呀。”一樣地挑起眉毛。

    “那是誰的份啊。”

    不遠的地方還有一盤沒有動過就剩在那裏的早飯。

    “呃。”

    還有誰沒到啊?他們互相看著別人的臉來確認。五十個人的話,少了一個人是很難馬上發現的。達矢和李桐不在會被人很快注意到,那是因為他們是主將與王牌投手這種特別的存在。

    “知道了,是靖史。他到哪裏去了呢。”

    過了一小會之後,一個高三學生打了個響指,的確替補投手藤田靖史不在這裏。

    “這麼說的話,從早上就沒見過他了。”

    “我也是。”

    同屋的高三生們異口同聲地說。

    一共十二個人的高三部員,分成了兩組各住一間六人房間。靖史並不在達矢和李桐的房間裡。

    “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覺得他是先起來去洗臉了吧,也就沒在意。後來換衣服疊被子也許是剛好錯過了吧?”

    “嗯。”

    對李桐的問題,他們不確定地點著頭。

    “那傢伙應該也是自己練習去了吧,到正式訓練的時候應該就會回來了。”

    監督若無其事地說,但李桐卻沒有釋然,他無言地看著達矢。達矢也停下了正在用餐的手,回看著他。彷彿在分擔著彼此的不安一樣,只在眼神之間,他們就交換了所有的意見。

    練習開始了,可藤田靖史還是沒有回來。當然,到了這個地步,部員們也在宿舍附近找起來,但仍然看不到他的身影。

    過了十點,也擔心起來了的監督中止了練習,大家一起認真地去搜尋他了。

    他們住的民宿村,是在環城五湖之一的西湖旁邊。有“少女之湖。”之稱的西湖原本和精進湖、本棲湖是一個湖泊,公元九世紀發生火山爆發時,熔岩流將一個湖分成了三個。

    因為位於離國道稍遠的地方,這裏比起其他湖來通行量要少得多,青木原樹海也近在眼前,一直保持著靜謐而神秘的自然美。

    附近有很多自然形成的小道與遊覽道路,雖然作為熱身的晨跑是必要的,但萬一不小心跑到樹海里頭走錯了路,那可就要糟糕了。

    足和田、鳴澤、上九一色,以這三個村子為中心擴充套件開的廣大的青木原樹海里,到處矗立著樹齡超過二百年的大樹,茂密得連陽光都透不下來。由於熔岩帶有磁性,指南針在這裏不起作用,現在也是人跡罕至的秘境,並且是惡名昭彰的自殺名處。每年,當地警察和消防隊都會組成數百人的隊伍,進行大規模的搜尋遺體工作。而且更有風洞、水洞、蝙蝠洞、熔岩洞等等無數的洞穴點狀分佈在這裏。

    他們能想到的就是,靖史是不是不慎走錯了路,走進樹海里麵去了。

    他們分成了許多組,沿著樹海中的道路尋找起來。

    達矢和李桐走在從紅葉臺展望臺通往根場民宿村的青木原樹海遊覽道路上,呼叫著靖史的名字,慢慢地前進著。但如果仔細看看他們的話,會發現他們其實並不是很熱心的樣子。

    “吶,達矢。”

    確定旁邊沒有旁人,李桐沉著聲音向達矢說道。

    “嗯。”

    達矢回答的聲音和表情都沒有了本來的開朗。

    “那傢伙是去那裏了吧。”

    “多半是。”

    擔心地點點頭,達矢求援一般地抬頭看向李桐。

    “靖史他不會迷路吧?”

    “會平安地回來吧。”

    “為什麼不說話呢。”

    向着責難一般追問著的達矢,李桐無力地搖搖頭。

    “你也走過一次那條路,我們能夠回來已經是個奇蹟了。”

    “所以不早點去救靖史。”

    達矢的話讓李桐臉色大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很疼啊,李桐。”

    “不可以去。”

    在從初中時候起就一直搭檔到現在的好朋友前所未有的尖銳眼光下,達矢氣餒地垂下了頭。

    “李桐。”

    “我們都很珍惜你。如果你發生什麼的話,棒球部就要分崩離析了。既然這樣——比起讓你遭到什麼危險來,還是我去好了。”

    李桐咬緊了牙關說道,達矢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沒有李桐的話棒球部也完了啊。不是李桐的話我沒法投球,能接住我的球的只有李桐你而已。”

    “既然這樣——如果你也覺得我重要的話,靖史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達矢停下了腳步,垂下了頭。

    “我是覺得你重要啊,你比誰都重要的。可是。”

    他甩開了好朋友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了小型的手電筒。看到他的動作,李桐精悍的面孔抽搐了一下:

    “你最初就這麼打算了。”

    “對不起,李桐。靖史是我們的隊友啊。如果就這樣不去找他,他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我一定會後悔一生,不會原諒自己的。”

    以頑固的口氣說出這句話以後,他不等李桐的回答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喂,等一下!達矢!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那我也。”

    嚇了一跳的李桐也隨後追了上去,而後——

    在靖史之後,隊長與王牌投手也相繼失蹤,天沼高中捲起了大騷動。監督報了警請警方進行搜尋,但是三人的行蹤仍然杳如黃鶴。

    “對不起,那個。”

    “什麼事?”

    暑假就在眼前的七月中旬,某日黃昏時分。

    在喧囂擾攘之中,被一位有著花樣容顏的美女叫住,草薙純也不禁就站住了腳。

    “這是英語會話學校的簡單問卷調查,能否請您靜忙填一下呢?”

    看看手錶,馬上就要過約定的時間了。本想拒絕掉她趕快衝向約好的地方,可是看她彷彿從中午就站到現在,滿臉是汗的樣子,還是停了下來。也許是不湊夠預定的人數就不能下班吧,純也不由得起了同情心,反正耽誤也只耽誤幾分鐘而已,就按她說的做吧。

    “謝謝您。回答了我們的問卷的客人如果現在購買附帶特典的教材的話,我們有特別的優惠哦。”

    “這個就先。”

    “明白了。那麼,請在這裏填進您的住址和姓名。”

    按照街頭美女要求的,純也用拿到的圓珠筆在紙面上寫完之後,才發現這張紙抬頭上寫著“××外語學校·購買教材合同書(特別優惠會員專用)。”的字樣。

    “那個,這個是。”

    “入會是免費的,加上運費和消費稅,只要區區三十萬就可以得到一整套立刻提高您的語言能力的教材。這可是特別優惠期間只限前一百名的限定販售哦。我們會在您方便的時候把教材送到您的住所。無論是模擬試題還是附帶的CD,都是從劍橋大學‘那一邊’請來的老師進行監修的呢——。”

    “我、我說。”

    向着得寸進尺,微笑著步步進逼的美女,純也忍不住仰天長嘆。

    “請等一下,我沒說過我要入會吧?”

    “不,這您剛纔說了呀。您不是‘這個就先’很高興地答應了嗎,所以我才把合同書遞給了您的。”

    “開什麼玩笑,那是誤會。我說‘這個就先’意思是這個就先免談。”

    “可是,您都已經簽了合同了,怎麼能不支付會費呢?如果就這樣回事務所的話。我會被訓斥的。”

    “怎麼會。”

    看到對方露出為難得快要哭出來一樣的表情,從根上就是個好好先生的純也登時慌了手腳:

    “可、可我還是個學生,三十萬這麼多的錢,要我一下子拿出來。”

    “這一點請您安心。我們也有分期付款的措施的。每月兩萬元,共

    分二十期,這樣好吧?總之現在您只交第一個月的二萬元就可以了。”

    “啊。”

    被對方連灌迷湯帶強迫,純也正要把手伸進衣兜掏錢的時候。

    “沒有這個必要。”

    他的手被誰強有力地按住了。

    “你幹什麼,你這個人到底要不通世故到什麼地步啊。”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裏的——。”

    本來應當在店裏等著自己的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的呢。

    轉過頭去的純也,知道了現在自己最不想見的人就在這裏後,哼地一聲扭歪了臉。

    純也不是笨蛋,自己是被惡質的營銷手段欺騙了的這種事情,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有著比他人多一倍的正義感,目標是將來成為掃清這些不法之徒的他,如果面對的對方是男性的話,早就不假辭色地立刻踢過去了。就算對方身邊有同夥,就算可能會被帶到危險的地方去,就算日後會遭到報復,他也不是那種會怕這種陣仗的小毛頭。

    但是,可是,對方是妙齡的美女,那話又另說了。因為怕失禮,不知道該怎麼應答,加上又愛緊張,這麼丟臉的樣子,卻被最不想讓他看到的人看到了。

    “託了那些笨蛋同伴的福,實習拖長了。虧我還想著要遲到了拼命趕過來,你卻在這裏窩囊地白白耗費時間。不過是這種程度、而且腦袋又笨的女人,就露出那一臉的色相,你**到這種程度了嗎?你這人好歹是文學部的,身邊的女性不是多得是嗎。”

    把純也好好地斥責了一番的那個冷冷的聲音,又原封不動地轉向了女人。

    “曲解‘這個就先’的手段用得算不錯,‘劍橋大學那一邊請來的老師’這種說法也滿巧妙的。這麼說起來,大多數的人都會以為是大學的教授了,可是那只是對方擅自的誤解而已。

    你說的不是‘從大學裏’而是‘從大學那一邊’,也就是說,只要是從那邊——劍橋大學那塊地上拉過來的人都可以算數,就算不是真正的教授也沒問題了。如果日後被追問起來,也可以說我們可沒說謊,是這樣吧。”

    然後,他再從被當面罵得狗血淋頭、手都氣得顫抖起來了的女人手裏拿過純也簽了名的合同看了一遍:“你知不知道訪問販售法第四條?如果簽定合同的話,賣方有首先明確告知對方價格與支付條款、商品的交貨日期或服務開始時期,並正式書面通知的義務。”

    對不服輸的女人來說,換了別人早就“說別人之前自己先去照照鏡子。”地怒吼回去了,可是面對著他,她卻無法這樣做。

    明明是誰都會回頭駐足觀看的容貌,卻沒有半點柔弱感。無論是臉孔還是體形,都絕非世間凡品,而且還是兼備了聰明與敏銳的帶著硬質的美貌。雖然他裝扮樸素,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名牌物品,但那天生的光輝畢竟是儉樸的服裝無法遮蓋的。

    對那個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詞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女人,他根本就沒正眼看過一眼。

    “你看,這裏寫著的。雖然是需要放大鏡才能看清的蠅頭小字。就算你再怎麼不通世故,好歹也是上了咱們大學的人,如果你們要的話,明天給你們用正式郵件進行通知也行。好,我們走了。”

    他拖著純也的手就要走。

    “你給我等一下。”

    向着那個從無形的氣勢中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終於一臉憤怒地要追上來的女人,他冷冰冰地丟下“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你追上來的話,那就觸犯了輕罪法第一條二十八款,犯下了尾隨等罪行。明白了的話就去找其他的冤大頭吧。”這麼一句話,就轉身而去。

    如果他面帶柔和的微笑的話,一定能顛倒無數女性。可是他卻只以輕蔑的眼神俯視著人。那張明明很端正的面孔,卻讓對手在怒火中燒之前就不由得先心生畏懼。

    察覺到危險的感覺,她也就死心地放棄了追下去的念頭。

    “你不是學法律的學生,卻對法律這麼熟悉啊。”

    向着連第幾條第幾款這麼具體的數字都能閒閒地脫口而出的他,純也感嘆地說道,但他的回答卻毫無一點通融之意:

    “現在這點東西是常識好不好。就算去報警或者去消費者中心求援也是有限度的,自己的身體就要由自己來守護,這是鐵則,只有這樣法律才能派上用場。唉,知道又明白怎麼使用的話就是強力的援手,不知道的話又往往是受損失的根源,法律也就是這樣的雙刃劍啊。”

    “就算是這樣,可我真沒想到你會幫我。雖然你說這說那的,其實還是因為擔心我這個室友吧?”

    “並不是什麼因為你我纔去做的,我只是受不了像那樣的人渣而已。”

    純也開開心心地對他說,而他卻嗤之以鼻。

    “總之,會被那種攬生意的傢伙叫住的,只有長著一張蠢臉的笨蛋而已。看到輕浮的0L,就用什麼首飾、化妝品、旅行之類的做餌。看到壓力太大的中年大叔就換成什麼減壓對策、檢定資格、語言學習。而且哪一種都是專打帥哥美女牌的色誘生意。現在強買強賣什麼的早就過時了,性慾畢竟是動物的三大欲望,訴諸於性慾的東西就算時代發展了,也還是不管在哪個時代都管用的。

    剛纔是我偶然路過,還算好的。以後也許會碰到凶神惡煞的傢伙們來圍你,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哦,‘學長’。”

    雖然語言中用的都是敬語,但他的態度裡卻沒有一點對學長的尊敬。他是故意使用‘學長’這個詞的。他們雖然同是帝都大學大三學生,還是在學生宿舍分配中被安排到一個寢室因而結識的室友,可是純也重考了一年,實際年齡長了一歲。

    而這個雖然年紀比較大卻仍然不通世務的純也,對他那把自己當成傻瓜一樣的口氣都已經習慣了。不,還是應該說因為對別人的惡意太過遲鈍,以至根本無法理解到對方是在揶揄自己比較正確一些吧。

    何況純也還因為他迴護了自己而開心不已,笑嘻嘻地聽著水城透以他的毒舌對自己進行的諄諄教誨呢。

    接下來他們到了約好的那個店裏,雖然比當初預定的晚了一些,幸運的是店裏還有空座。這個位於大學附近的烤肉店定價非常便宜,因此不管是住宿生還是走讀生都非常喜歡光顧。像這種晚餐的時間裏,店裏總是擠滿了人。

    確保了裡面的位置後,向着手拿冷水和溼毛巾、看起來非常舒適的純也,透用手指尖推了推基本沒有什麼度數、接近平光鏡的眼鏡,開口道:

    “真沒辦法,今天累死人了。”

    他很不愉快似地鼓起了臉頰。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