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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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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血

    這種好像小孩子賭氣一樣的舉動,一下子讓他的形像和適才大不相同,似乎頓時就小了很多,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正如他本人所說的“不這樣做會被人看輕。”,如果不是特地戴上那付眼鏡的話,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滿了二十歲的男人。

    他有著線條優美的輪廓。在帶著清晰的敵意與對方對峙的時候,他就彷彿一柄出鞘的名刀般放著尖銳而冰冷的光芒;而現在這樣沒有防備的時候,他卻充滿著和藹又溫柔的風情。正是這個巨大的落差,讓純也在一開始的時候也迷惑非常。

    頭髮是茶色的,不是那種刻意去脫色造就的不自然的顏色,而是生來就有的髮色。還有鏡片後面看起來有如通透一般的眼瞳,以及光滑細膩的白皙面板,都是一樣色素淡薄,給人以彷彿夢幻的印象。

    而在這種虛無飄渺的氛圍中,那微微張開的小小的嘴唇的紅潤便特別引人注目。那是令人心跳加速的某種魅力說得乾脆一點,它醞釀著會刺激起人類平時深藏在內心的困惑。

    但這一點他本人一定還完全沒有意識到吧,所以才加倍地同時勾起了人的兩種心理想要守護他的庇護欲,還有想要把他撕裂的心。

    “這、這麼說起來,你剛纔說實習拖長了是吧。”

    不知不覺就為之目眩起來的純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沉默太不自然了,趕快找個話題想打個圓場,誰想馬上就為提起這個而後悔起來。

    “就是說。為什麼我必須連別的班的份都要幫忙啊。有那麼多笨人在旁邊真是受不了。”

    “別的班?”

    “四人一組,做了三個月。不是說過了嗎。到了三年級就是這樣、上午上普通的課或者短期實習,下午就一直得這個樣子。每週四天,每天四小時。”

    “四個人,四天,四小時?怎麼這麼喜歡‘四’這個數字啊。”

    純也為這個偶然的一致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透聳聳肩:

    “本來就是要處理實際的‘死’,這不是很合適嗎。”

    “啊。”

    透的回答讓正把肉送到嘴邊的純也瞬間停下了筷子。

    “那你今天的實習難不成就是。”

    “所以說不只今天一天,到四月結束都是一直這麼做過來的啊。你和我住同一間屋子都沒發現嗎?福爾馬林的味道很強烈,染得我一身都是,我也是很擔心會不會讓別人不痛快,可是這味道想去也去不掉。而且自己的鼻子都習慣了,所以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

    “今天是最終日。其實我們班在好幾天前就結束了,可是還有別的班拖著,結果就不能不去幫忙。算了,他們負責的那個萊黑比我們的是麻煩了些,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們負責的是個瘦瘦的男性,所以很容易下刀切開,可那邊的萊黑是個很胖的女性,手術刀一下去,顫悠悠的黃色脂肪就冒出來了真是夠可憐的,他們那一班的成員自從開始實習之後就連雞蛋都吃不下去了呢。”

    “萊黑是什麼?”

    雖然能夠想象得到,但還是不能清晰地理解。無法把這個問題置之度外的純也最後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啊,你的二外選的是法語對吧。這是德語裡的‘屍體’。在有一般公眾的場所,說屍體或者遺體之類的詞還是會讓別人產生抵抗情緒吧?”

    果然,得到了如預想一般的回答。以透來說,這也算是體貼別人了。可是隻是把這個單詞換掉根本沒有意義啊,純也想。聽了前言後語,誰都會簡簡單單就猜到是什麼意思的。這不是單詞的問題,而是整個談話內容的問題。

    “本來也並不只是在公共場所使用的,在研究室裏也是這樣。因為這麼說比較輕鬆一些。”

    “輕鬆?”

    “如果說屍體的話,就好像是把人當成東西看了一樣,對自願捐獻遺體的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尊重了。可是每次都叫著‘遺體’。”

    “話說回來,真的是很辛苦啊。比起實習學生來,爲了實習做準備的教員和技工們更辛苦。我們的學年有一百人,不只醫學部,連教育學部體育專業的學生都要參加實習。四個人分一具,一共需要三十具之多。”

    “啊?要當體育老師也要做解剖?”

    “他們必須要學習肌肉構造之類的人體基礎知識啊。其他還有理學部修人類學的學生之類呢。”

    太好了,純也手撫胸口長出了一口氣。高中時代自己最得意的科目就是體育,也曾經想過往這條道路上發展的,還好沒真的這麼做。

    “想想看,每年都需要三十具那麼多不是很辛苦嗎?而且不只帝都大學,其他大學也都需要。如果是實驗動物還好辦,可天下沒有專門買賣萊黑的人啊。我在參加這次實習之前都沒有怎麼想到過這個問題呢。”

    好像是想到一個問題就熱衷於尋找答案的孩子一樣,透的眼睛都為這個新發現閃起了光來。純也胡亂地回答了一句:

    “不是有捐獻遺體的人在嗎。”

    “我也知道是有自願登記後捐獻出的遺體在的。可是這種情況下就算急需,一時間也沒法收集那麼多啊。”

    “那這麼說的話也是。”

    的確不可能有這麼按安排來方便醫科學生的事情。

    “是吧?所以就要在登記者去世之後,將他們一直儲存在冰櫃中直到實習期來臨。存一年都是可能的。真的很想向管理這方面的人道個謝呢。”

    “你等一下,那最長的情況下要儲存一年了?”

    “做了防腐處理,所以沒關係的。”

    不是這個問題,純也是想說“要在這麼長的時期裡都把那個放在身邊嗎。”的,可是想想看,已經和屍體一起呆了三個月的透也是一點都不介意的樣子。

    最近屍體已經像飯店裏的保險櫃一樣是分櫃保管的了,但以前都是沉放在放滿了酒精的大池子裡的,現在這個池子也存在著,在冰櫃放滿的時候就會暫時使用。透親切地把這些純也根本不想知道的事情向他說明著。

    簡直就像大江健三郎的《死者的奢華》中的世界一樣,聽著透滔滔不絕的言語,純也想起了小說的內容,不由一把捂住了嘴巴。

    “我不能相信。”

    “什麼?”

    “剛處理完屍體就沒事一樣來吃肉,你這是什麼神經啊。”

    看著以美麗的臉孔說出完全不搭調的黑色話題的透,純也避瘟神一樣把身體向旁邊扭了過去。

    他說今天消耗了不少體力,所以晚餐要吃得豪華一點,就約了在大學旁邊的烤肉店見面,自己真沒想到這裏麵還有慶祝解剖結束的意思。

    “是嗎?啊,對不起,我還要點肉,內臟和肝各兩人份。還要和風沙拉,啤酒也再來一杯。”

    透依次消滅著點來的肉,純也卻完全是興味索然的樣子。

    “不吃了啊?你怎麼胃口這麼小啊。”

    “聽了你的話直噁心,一下子就沒有食慾了。”

    “少說這麼沒用的話。我從解削實習的第一天起就吃得很開心,是我們親切的助教請客呢。”

    “那根本不是親切,是想捉弄你們吧?”

    如果物件是這傢伙的話,實在是會打亂別人的所有預期的,純也對那位一定是大跌眼鏡的教官倍感同情。

    “哼。女孩子就算了,連男人都一副快死的樣子醜態百出。實習裡還有好幾個貧血昏倒的、腳軟到站不起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麼。”

    “那纔是本來該有的反應吧。”

    “可是剝開一張皮的話,大家有的東西不都是一樣的嗎。我和你和屍體也都是一樣的。即使如此卻會覺得害怕噁心,那不是反而不正常。”

    “理性和感情是不一樣的。就算腦子裏知道,也沒有那麼簡單就能克服的啊。”

    “正因為要控制感情纔有了理性和智慧。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人類和動物又有什麼兩樣。”

    透用那端整得過頭的美貌冷冰冰地說著,純也一時無語,只得呷了一口啤酒。

    這個男人,水城透,是超級難考進的帝都大學醫學部的學生,兩個月前纔剛剛成為純也的室友。

    位於本幗頭腦最高峰的帝都大學有五個宿舍。哪裏都是不提供伙食的,每個房間都是十疊左右的西洋式房間加一個簡易廚房,浴室和衛生間是共用的。

    不實用,外加上都是兩人房間,這對重視隱私的現代學生來說是很想敬而遠之的,按說應該空房多多。然而,宿舍一直都是超滿員狀態。最近更是求大於供,抽籤抽不中進不了宿舍的大有人在。

    宿舍舍友的組合與學部和學年無關,是每年春天以抽籤來決定的。如果沒有意見或者變更的理由的話,那麼很少人會在一年中更換室友。不,應該說根本沒有。

    而純也原本的同屋是英語科的,由於特別優秀的緣故被選爲了與美幗姐妹校的交換留學生。

    去留學的他退舍之後,房間就多出了一個空,於是便從等待空缺候補中選出一個人來,那就是眼前的透了。他原本都是走讀,但似乎是因為實習任務增多回家太晚的緣故,才提出了住宿申請的。

    對你來說真是個災難啊。

    得知新的室友的時候,原室友憐憫似地仰天長嘆,然後歉意地向純也道歉。

    那樣的傢伙會到這裏來真是很抱歉,都是因為我中途退出,纔給你造成這樣的麻煩。

    災難?那樣的傢伙?

    怎麼,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啊?那小子在醫學部很有名呢。是個非常奇怪的人。

    什麼意思?

    我也是聽來的,不是很清楚,可是大家都說他冷血極了。誰都不敢看的動物實驗,他連眉毛都不動一根地做下去。簡直就像虐待狂吧?雖然成績超群,教授們也對他青眼有加,可在同學裡的評判真是差到家了呢。

    喂喂,讓這樣的人成為醫生真的沒問題嗎。

    幗家考試的話他說不定會以最優秀的成績考過去,等成為臨床醫生的話,他說不定連活人也要拿來做實驗呢。真希望幗家考試的時候連倫理也一起考啊。

    在回想著這些情景的純也面前,透發揮著他那從外表上難以想象的旺盛食慾,高高興興地說:

    “雖然幫拖慢進度的別人善後是很討厭,可是今天也有好事哦,好到那些都可以不管了。中午的時候,以前就很熱心地邀我的法醫學講座的教授讓我幫忙做司法解剖。當然這是非正式的,所以要保密,可是我能當上執刀助手了喲!

    哪,就是那個分屍事件。在土裏埋了很長時間,面板什麼的都快溶化掉了,碰一碰就掉下來,真是很麻煩呢。內臟已經被蛆蟲吃空,已經開始屍蠟化了。不過,比起被水泡得腫腫的還被魚啃了的那些來,這個還算好的了。

    如果已經被認為是走進迷宮了的事件,能夠在我的驗屍下調查清楚的話,那該多有意思啊。要是身邊也有這種事就更好了。而且說起來,連續殺人或者碎屍這種事情如今已經不算少見了,那麼當然是越難調查越少見的越好。”

    還是個上大學的學生,卻可以像真正的法醫一樣參與專門的工作,他真是興奮極了。看著已經顧不得自己是身在烤肉店,一連串地說著不吉利的話的透,純也很想讓他閉嘴,可他卻沒有這麼做。

    就算是這種脫離常軌的話題也好,比起閉口不言來,還是讓他說下去的好。

    純也回顧著透剛剛進宿舍的時候,想起了很多事情來。

    “喂,我說你!你不長嘴的嗎!”

    親切地笑著請他多指教,告訴他宿舍裡的規則,然後還請他一起去吃晚飯,可這些全都被對方完美地默殺掉,終於再也忍耐不住的純也叫了起來。

    “你把別人當木頭石塊一樣嗎?到底要幹嘛?啊?本來就是後進來的,應該是你向我問候纔對的吧。我是不知道你成績有多麼多麼好,你這麼做我可是很討厭的!好不容易的大學時代,卻連一個朋友也沒有,這有什麼樂趣可言啊!”

    純也粗著聲音抓住了對方的領口,透終於把視線投向了他。

    完全不像是從那雙眼睛中發出的尖銳視線,登時壓倒了純也。那是從他那纖細的外表上難以想象的、好像在說要打你就試試啊一樣的危險的眼神。他的臉仍然像能劇中的假面一樣毫無表隋,可眼神的深處卻有如埋在土下的闇火一樣,閃耀著難以隱藏的激動與灼熱。那簡直就像是對將他捲入的一切的憤怒,純也想。

    可是這火焰並沒有繼續燃燒下去,似乎是被堅強的意志扼殺掉了。

    “直情直性,豬突猛進,典型的熱血刑緊氣質。不過那早就過時了。”

    透以冷冰冰的口氣說著,用指尖推了一下眼鏡。雖然是在嘲笑,但那充滿知性的做派與他冷酷的美貌十分相稱,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厭惡。

    不,這些都先不管,純也這才意識到他總算是開了口了。室友那初次得以耳聞的聲音不太高也不太低,帶著不可思議的透明感。

    “如果你真的以成為刑緊為目標的話,還是多注意一下吧。在現在的時世裡,強迫他人坦白和拷問都是觸法的。像這樣用手緊緊地抓著別人的身體的事情請你少做做,這也是爲了你自己好。”

    透以毫無起伏的口氣說著,甩開了純也的手。

    “什麼地道的盤問,什麼跑一百回現場,那種頑固的刑緊全都已經是過去的遺物了。我可不認為這是出入頭地的行為。以後的時代裡光靠毅力和熱情是無法破案的,必須要有冷靜與合理的思考,還要學習情報處理與科學。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現在的緊察纔要進大學和去研修實習的吧。

    “你怎麼知道我要當緊察。”

    “你還不是,我成績優秀,還有被同學疏遠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的嗎。‘一個朋友也沒有’這些流言你也聽說了。當然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啊。”

    被這麼冷嘲熱諷一番後,純也才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基於先人為主的偏見來看待透的。五條件地相信了朋友聽來的“流言。”,在見對方的麵之前就下了結論。

    而他好像是看穿了羞恥起來的純也的內心一樣。

    “沒有必要露出那麼難為情的表情來吧。至少跟我相關的這些流言也是事實。我覺得交朋友的事情根本沒有必要,也不想和你混熟.所以你也無視我就可以了。”

    “唉?那個。”

    以公式化的口氣單方面丟下這句話後,透就迅速地轉過了身體。然後他也沒再看過純也,兩個人就這樣開始了悲哀的生活。

    這種對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視野裡、有如被徹底排除一般的待遇,對總是成為人群中心的純也來說是很難忍受的。不過在同時也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新鮮感。像他這樣的人,之前純也身邊從來沒有過。

    一般來說,人面對與自己有著完全相反特質的物件時,不是會被深深吸引,就是會厭惡得連對方的臉都不想看到,好惡的反應會有極端的不同。而對純也來說,他本來就是個很喜歡親近人的好好先生,心胸又非常開闊,所以喜歡的成分佔了絕大多數。

    在怕被別人討厭或傷害、因而做出的“溫柔。”的人群中,能做到絲毫不迎合周圍的人,將惟我獨尊貫徹下去反而是一件難事。所以對有著超越世間是非堅持到底的堅強的透,純也覺得他很了不起。

    但是,問題卻在於他這份堅強到底是來自哪裏的呢?是源於對自己的自信嗎?不然的話,那就是曾經陷人過嚴重的不相信他人的境地了。

    是前者的話就好,如果是後者的話,無法相信任何人,那未免太寂寞了。

    決定了,不能就這樣放著他不管。無論怎樣也要進入他的內心去,純也在心裏暗暗地握緊了拳頭。

    “這個電視劇好有意思哦~你覺得誰是犯人?我是絕對認定是那個好朋友啦。可是那個哥哥似乎也有什麼過去的樣子。還有看起來是個好人的角色都是不可小看的傢伙,這是推理戲的老套,所以那個同事也很可疑。對了,現在這個正在拍電影。到暑假的時候要不要去看看啊。”

    “啊,這個主題歌是誰唱的?雖然調子高了點,可感覺挺不錯的。出了CD一定要好好記一下,到卡拉0K裡去挑戰!”

    “你會跳啪啦啪啦舞嗎?我上次試了一下看看,跳得挺不錯的呢。以腳和手的動作為主,跳起來有點像土風舞似的。讓我想起了老家裏的夏祭呢。”

    以後這一年都要住在同一間房間裡,總不能以這麼僵的關係過下去,所以純也從此就不斷地努力要開啟透的心。

    既然決定了就要努力前進。就算被無視,就算被他瞪,純也也不會放棄。看他向着連夜來都對著書桌用功的透探頭探腦的樣子,簡直就像纏著人想跟人玩的大狗狗一樣。

    “吶吶,你在用什麼功哪?熱心學習是好,可不要勉強自己弄壞了身體哦。”

    “我給你做夜宵吧,你想吃什麼?”

    “不過可別熬得太晚了,不然會把難得這麼漂亮的面板都弄粗糙的喲。”

    “啊!受不了!吵死人了!”

    透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滿臉憤怒地轉過頭來。

    “我在備考,能不能請你少打擾我?”

    看著本來決定無視到底,卻因為生氣再也忍不住地怒吼起來的透,純也的臉唰地放出光輝來。這可比他死活不開口好多了,純也的粘粘戰術奏效了呢。

    “考試?是期前考嗎?你現在就在做九月份的準備啊?”

    心想著不能放過這個機會的純也趁勢追擊。

    “不是。我們根本就沒有期前考這類的東西。”

    沉著臉吐出這麼一句話後,透又轉回身體去面對書桌了。

    “咦?醫學部沒有考試的?太狡猾了。”

    “不對,我們這裏可是妖怪學校,不可能是這樣的。而且你也說是備考的,不會現在就在準備幗家考試吧。”

    “這麼說起來,剛進學校的時候拿的學校說明上似乎是寫了醫學部的學制設定比較特殊的。”

    在再次進入無視模式的透背後,純也開啟自己書桌的抽屜,在裡面唏哩嘩啦地翻找起來。

    “哎呀?不見了。是不是已經丟了呢?你還有嗎?”

    從桌子旁邊到書架上找了一圈,連床底下和箱子裡都翻了個遍。背對著發出很吵的聲音的純也,透恨恨地說:

    “你真是壞心眼的人。打擾我就這麼有意思嗎。”

    “我只是很想知道其他學部和我們有什麼不同嘛。這種事情你告訴我不就好了。”

    “既然你不是故意要招人討厭的話,那就請安靜點好不好。”

    “你告訴我我就不出聲!”

    “你不出聲我再告訴你!”

    你有來言我有去語。聽透這麼回答之後,純也啪地閉上了嘴。

    然後過了一個小時。跟大狗等著主人說好才能吃一樣,純也都保持著沉默,直勾勾地盯著透的背影。

    透最後還是輸給純也這種態度了。被人無言地從背後投來視線實在是很噁心的事,比他吵來吵去更讓人無法安心。做出還是趕快實現了約定把他轟走為好的判斷後,透一臉不情不願地轉過了頭來。

    “普通的學科以暑假分為前期和後期,不過帝都大學的醫學部是分為春期、秋期、冬期三期的,這和高中之前的一學期、二學期、三學期基本是一個感覺。”

    “哦,那就是各有一個期末考試嘍。”

    純也自己點頭,透卻搖頭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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