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久別重逢是故人
一
一輛出租在路上飛奔著,“師傅麻煩開快點。”林曉梔看著手錶,握著手機的手裏都是汗,微微有些焦急的催促著開車的師傅,今天的林曉梔破天荒的給自己花了一個淡妝,打扮的時尚精緻又漂亮,短短几分鐘,她已經看了四五次表了。
思緒倒回早上下課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溫蒂,我回來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乾淨的男聲,那一刻林曉梔覺得自己身在恍如夢境中——周錦城真的好久不見了。
周錦城是她高中時候的藍顏,有的時候,她和陸鈺吵架了,周錦城都會逗她開心,帶她去小吃街吃各種特色小吃。對於她來說,周錦城是她心裏很特殊的人,她覺得周錦城很懂她,懂她的情緒,懂她的敏感和不經意的失落,懂她有些不可理喻的脾氣。
每個人的青春裡,大概都會有這麼一個異性吧,你們不是戀人,沒有相互喜歡,只是因為理解所以靠近,你們不用告訴對方你有多麼需要他,因為他總是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你在電話裡略帶哭腔的聲音,他會第一個發現並出現在你身邊,有時,你想哭了,他就在電話那頭靜靜地聽著你的哭聲,他給了別人給不了你的好,他比戀人更重要。
生活中兩個人,不一定非要有愛情才能在一起,有時候友情,可以讓兩個人的感情延續得更加深遠。
也許因為周錦城的到來,她忽然覺得高中的時候多麼好,那些日子在記憶裡忽然鮮活起來,陸鈺總是彆扭的和自己吵吵鬧鬧,一邊和自己鬧著彆扭,一邊細心的給她準備各種各樣的驚喜,還給她補課,陪她一起熬夜。那時候,周錦城拉著自己給他找女朋友,那時候即使有寫不完的作業,考不完的試。即便是那樣,她依然過得很開心,每天和陸鈺去操場散步,隔著鐵網看那些男生打球,享受著陸鈺給自己的各種寵愛,和朋友聊著各種明星的八卦,和周錦城神經質的玩角色扮演。
林曉梔忽然發現自己上了大學,失去了好多,和陸鈺冷戰,爸爸去世,媽媽常年不在家,當初設想的美好的未來,一個都沒有實現。“最長的莫過於時間,因為它永遠無窮盡,最短的也不莫過於時間,因為我們所有的計劃都來不及完成。”沒有來得及和陸鈺在學校的梧桐街走一走,沒有來得及給媽媽做一次飯,沒有來得及告訴爸爸自己為他準備了一個驚喜,甚至沒來及對周錦城說一路保重。。。。。。昨天在看微博的的時候,有一句話,讓她瞬間淚目:終於到了小時候羨慕的年紀,卻沒有成為小時候想要成為的人。
她曾經擁有的,幾乎都失去了,成長的代價是如此的痛,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枕頭上總會有水漬。
就在她陷在回憶裡的時候,“姑娘,機場到了。”林曉梔回神,付了錢,匆匆下車“謝謝你啊,師傅。”
林曉梔一路小跑的進了機場。等她跑到大廳的時候,自己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她沒有接,徑直向一個方向走去。
二
“林曉梔,你怎麼那麼笨。”
“周錦城,以後我們一起留在A市吧。”那夜,他們躺在操場中間,像是電視劇裡看到的那樣擺著大字,還神經質的拍照紀念了那一刻,還記得那晚的星星特別亮,特別多,滿天都是美極了,還記得那天陸鈺說,小梔,我在A大等你,那時候陸鈺還被自己戲稱是學長。
“好,那你不能在奴役我,不然我就出國去。”
“看我心情。”
沒想到當時的戲言竟然成真了。
再後來,她因為爸爸的事,換了手機號碼,換了所有的聯繫方式,再後來,她聽說周錦城沒有考好,像是所有落榜的學子一樣,被命運捉弄,再後來,她聽說,他被送去了法國讀書……
“周錦城”她似乎用盡全力,喊出這個名字。
在她前面,背對著的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穿著一身紅色的外套,破洞牛仔褲,黑色的帽子,在四處張望。
那個男生身體一僵緩緩地轉過身來,他們看著彼此都沒有說話,似乎這兩年他們還是在一起鬧著、笑著,互相打擊著,鼓勵著。
“溫蒂,好久不見”周錦城,率先笑著開了口,林曉梔打量著他,記憶中的周錦城總是棒球帽,黑白棒球服,是個十足的黑白控,可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生,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大紅色的外套,完全沒了記憶中那種壞壞的笑,可是還是她熟悉的樣子。
“錦城,好久不見”林曉梔緩緩揚起,抹微笑,她一直覺得周錦城的名字格外的好聽,曉看紅溼處,花重錦官城。
在林曉梔打量周錦城的同時,周錦城也在打量著她。林曉梔變了,這是周錦城的第一感覺,還記得她同自己說過喜歡齊耳的短髮,不喜歡染髮和燙髮,喜歡自己那一頭天然直髮,但是現在,她卻披著大卷的長髮,那頭黑髮也變成了微微的黃色。她的穿著也變了,以前的林曉梔最愛的是揹帶褲和白色運動鞋,配上破洞的牛仔褂,看起來活波俏皮。
還記得以前的林曉梔時尚又淑女。他明顯感覺到林曉梔最大的變化是說話時眼睛裏不在閃爍著光芒,此刻那雙眼睛平靜而安靜。
周錦城有些微微的心疼,小梔,這兩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
“走吧,我請你吃飯。”林曉梔被打大量的有點不好意思,只好找話題。
“老地方?”周錦城問。
“恩”林曉梔微微怔了怔,和周錦城一前一後的走出來機場,林曉梔想機場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許多親密的朋友,愛人在這裏分開,然後形同陌路,分開久了,當初再熟悉親密的人,都會慢慢變成陌生人,她怔怔地看了看周錦城,周錦城,我們,也會如此嗎?
周錦城突然停住腳步,林曉梔猝不及防的撞在周錦城的背上,林曉梔吃痛的捂住自己發痛的額頭,“周錦城。。。。。。”“溫蒂,你是烏龜嗎?”周錦城好笑地看著她此刻的樣子,林曉梔突然笑了,周錦城還是那個周錦城,不是嗎?
三
此刻A市的這條小吃街人來人往擁擁擠擠,周錦城細心地為林曉梔擋住周圍人的推推搡搡。
“錦城,吃什麼?”林曉梔看著許久未來的小吃街,心中五味陳雜,這是他們高中後門的最吸引學生的地方。還記得自己當年總是纏著陸鈺每天晚上陪自己在這裏買吃的,這條街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當時走了三年都沒有厭倦,大概每個人的高中都有這麼一條小吃街吧,無論去過多少次,還是興沖沖地。
“老規矩。”周錦城說道。林曉梔想起了當年他也是這樣,兩年過去了他還是愛吃鴨血粉絲,“那我們奶茶店見”說罷,她呆住了,原來,自己竟然還把這些細節記得這麼清楚,原來當年那些美好的時光從來不曾遠去,還記得曾經看到過這麼一句話這些回憶,細細碎碎,像一地蹦躂的珍珠,線已經斷得不成樣子,每一顆卻依然熠熠生輝。有些記憶任憑時間的打水怎樣的沖刷都退不了色,反而在沖刷中凝結成了琥珀。
時隔兩年,林曉梔又來到了這家叫青春記憶的奶茶店,當年那個讓周錦城迷得神魂顛倒的泡奶茶的小姐姐早就已經不在了,此刻,店主已經換成了一個年輕的學長,林曉梔曾經見過,在她高一的時候,她不得不感慨時間的戲弄,把有些人早就變得面目全非,自己何嘗不是其中的一員呢?
這家店的裝修一如當年的那樣夢幻,林曉梔記得自己曾經還和陸鈺開玩笑說,以後每天都要和他來這個浪漫且夢幻的地方,這一面心願牆上的心願恐怕換了一次又一次了吧。
“一杯草莓奶茶,謝謝。”林曉梔,坐在了當年最愛的那個位置上,她看著旁邊心願牆上的心願“XXX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XXX時光不老,我們不散”,“希望有一天你也會喜歡我”。。。。。。
一張張,,各種形狀的,各種筆記,各種顏色,林曉梔看的極為認真,原來我們上演過的故事,後來的無數個人都在上演,原來我們早已不在原地,那麼此刻的悵然若失是爲了什麼?那麼此刻的心痛又是爲了什麼?
“叮鈴鈴”周錦城帶著他最愛吃的鴨血粉絲來了,林曉梔回神,此刻她的草莓奶茶也端了上來,上面還是印著當年的那個大大的“SOYOUNGSOBEAUTIFUL”。
“溫蒂,你還是和當年一樣口味沒變。”周錦城一邊拉著椅子一邊坐了下來,一邊說道。
“沒辦法,我突然發現,不管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種口味的奶茶,而我,獨獨鍾情於一種”林曉梔以漫不經心的與其說著極為嚴肅的話,她頓了頓,眉頭皺著思索了幾秒鐘,有一個念頭閃過,“錦城,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的?”
“老同學說的”周錦城腦海裏閃過那個冰冷的聲音,我告訴你只是爲了讓她開心一點,她很想再次見到你,想到自己在法國接到的那個電話。
“哦”林曉梔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也不拆穿他。
“說說你在法國的事吧,我想聽。”林曉梔靜靜地看著周錦城說道。
周錦城緩緩地說起了他在法國的失意,孤獨,曾經因為高考的打擊對自己耿耿於懷了好久。。。。。。
“那你為什麼回來了?”林曉梔聽完他絮絮叨叨講述的往事。
“溫蒂,我說,是因為你,你信嗎?”周錦城用深邃的眼神看著林曉梔,林曉梔閃躲著躲開他的目光,“很晚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