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草原一統
我們都知道,是塔塔統阿創造了回鶻式蒙古文字。
這個塔塔統阿原是乃蠻部塔陽罕的掌印官。塔陽汗死後,他不甘心當俘虜,想逃跑,卻被哈撒兒發現,把他生擒活拿。
哈撒兒從他懷裏搜出一顆印,覺得很奇怪,就問他:“你們的部眾和軍馬完全投降了我們,你還懷揣這個東西往哪裏去?”
塔塔統阿說:“這是我的職務,應當死守。我要把這顆印送給舊主,不小心被你捉住了。”
哈撒兒又問:“你叫什麼?擔任什麼職務?”
塔塔統阿回答:“我的祖先是畏兀兒部的百姓,我名叫塔塔統阿。我的主人把這個印交給我,叫我執掌錢糧出入的事物。”
哈撒兒再問:“這個印有什麼用?”
塔塔統阿說:“選賢任能,用於各種政令。”
哈撒兒大為讚賞,認為他是忠孝之人,推薦給哥哥鐵木真汗。你知道的,鐵老大最愛這種忠於主人的馬仔了,便讓塔塔統阿在自己的手下也當上原來那樣的官,並下令,以後凡有公文,都必須要塔塔統阿蓋印。
鐵木真汗第一次擁有了公章這個東西,呵呵。
哈撒兒拜塔塔統阿為師,學習書律、兵法和各種書文,很快就學會了。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成吉思汗、哈撒兒等人風雲際會,絕不是單純靠武力打天下,他們都是有智慧的人傑,不但知人善用,而且善於學習。
乃蠻部被徹底征服了,塔陽汗死翹翹了,就連他的掌印官也改姓了。
札木合跑了,原來跟隨他的札答闌人、合答斤人、撒勒只兀惕人、朵兒邊人、泰赤烏人、弘吉剌部人都投降了鐵木真。
此時的鐵老大非常的強大,草原上再無對手。
鐵老大需要做的就是掃尾工作。
你回憶一下,有個脫黑脫阿,就是那個當年漂亮新婚老婆被也速該搶走的赤列都的哥哥。後來他又帶人搶走了鐵木真的第一個老婆。
在鐵老大的蒙古軍隊同乃蠻軍隊展開大戰的過程中,蔑兒乞惕部首領脫黑脫阿一直站在乃蠻部一邊,為乃蠻軍隊助戰。但在戰鬥結束時,脫黑脫阿卻率部逃走了,從而逃脫了同乃蠻部一同覆滅的命運。同年(公元1204年)秋,鐵木真汗揮軍追擊脫黑脫阿,同脫黑脫阿激戰於合刺答勒忽札兀兒河上游。經過激戰,蔑兒乞惕部主力退入撤阿里之野(“驢背草原”),在那裏全部被俘,只有脫黑脫阿和他的兩個兒子(忽都和赤刺溫)及其少數親信又一次逃脫。當時塔陽汗之子屈出律和他叔叔不亦魯黑率少數殘兵敗將紮營於蒙古邊睡,脫黑脫阿等人便逃到那裏加人了他們的隊伍。忽都的妻室禿孩夫人和朵列格捏夫人落人了鐵老大之手,老鐵同志將朵列格捏美女賜給三子窩闊臺當老婆。
蔑兒乞惕人長期同鐵木真作對,屢次交戰。蔑兒乞惕部落聯盟下屬之兀窪思籬兒乞惕部對這種戰爭已感到厭倦,其首領答亦兒兀孫不願意繼續把自己的命運同脫黑脫阿的命運連在一起,於是在塔兒河停止逃逸。爲了得到鐵木真汗的諒解和好感,他決定把自己的女兒忽闌獻給成吉思汗。
答亦兒兀孫帶著女兒忽闌來見鐵木真,途中遇到鐵木真部下的一名將領、巴阿鄰部之納牙阿,當時這哥們正在執行軍事任務。納牙阿問明情由,決定親自帶他們父女去見鐵老大。他對答亦兒兀孫說:“我可以和你的姑娘一道去見大汗。你若是單獨走,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可能會遇害,姑娘也可能遭到侮辱。所以還是等我三天,跟我一道走吧。”
如此,三天後,納牙阿帶著忽闌父子去見鐵木真。
這個忽闌小妞生得是相當的漂亮,胸高腰細屁股大的沒法形容了,鐵老大一見,頓時蠢蠢欲動。前面說過,鐵老大吃醋之心相當的嚴重,一聽她在納牙阿猛男那裏住了三夜,心頭頓生懷疑:唔,這麼又嫩又靚的妞,是不是給他偷偷地睡了?所以要將納牙阿問斬。。
你看,鐵木真這哥們有這麼多老婆了,對於送上門的美女還是照收不誤,並沒有因為那美女已經在納牙阿將軍處呆了三天而乾脆送給他當人情,反而還要砍他腦殼。這也有點太那個了啊。
忽闌美女倒是很通人情的,她笑著幫納將軍說明情況:“納牙阿將軍是這樣講的‘我是成吉思汗的部下,可以和你們一起去朝見大汗,以免你們在路上被亂軍侮辱和殺害’。所以我們在那等了三天,然後和他一道過來了。如果沒有納牙阿將軍,我們極有可能被亂軍捉去了,那樣我也極有可能**了。大汗恩賜,與其審問納牙阿將軍,不如驗視我上天所賜、父母所生的身體吧!天命所遣,父母所生之我之肌體仍貞潔如初,未曾被犯也!”
這個小妞的少女時代看來還是比較保守的,她對自己的處那啥之身非常自信,不象現在很多小妞在少女時就經常搞實戰演練,婚前修補了事。
納牙阿將軍也趕緊說:“我英明的聖主成吉思汗,除了敬愛之心,我對你決無二意。擄來的美女和駿馬,不敢據爲己有,一定會獻給你,而且為你誠心看守。如果我三心二意,胡作非爲,叫我死也不冤屈。”
鐵老大一聽,摸了摸下巴,對,還是驗明正身吧,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而且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啊!當即抱著美女奔往後帳,一番修理,用實際行動,證實她果然還是處女。
從此,鐵木真哥們兒對忽闌美女寵愛有加。由此,他也得出了納牙阿對自己忠心的結論,對他說:“你是說真話的老實人,可以委以重任。”
(忽闌合敦-豁阿思(兀窪思)篾兒乞惕部首領答亦兒兀孫之女。1204年之秋,篾兒乞惕諸部被鐵木真擊潰後,答亦兒兀孫尚失鬥志,率領所部投降鐵木真,並親自將女兒忽闌獻給鐵木真為妃。由於忽闌年輕美貌,性情溫和,善於關心、照顧鐵木真,深受鐵木真寵愛,成為他的二皇后,主持其第二斡兒朵(行宮),即《元史太祖紀》的“薩里川哈老徒之行宮”。1219年暮春,成吉思汗出發西征時,眾多后妃中他只攜帶忽闌一人陪伴他出徵,讓她在征途中照顧他。忽闌生有一子,即闊列堅。由於寵愛忽闌,成吉思汗對闊列堅視如嫡子,封賜給他四千戶,並派老將忽必來去輔佐他。元太宗時,闊列堅受封河間路四萬五千餘戶,其後裔世襲河間王。)
在俘虜篾兒乞惕部百姓時,俘獲了脫黑脫阿別乞的長子忽都的妃子禿該、朵列格捏兩個靚妞。鐵木真汗把朵列格捏美女賜給了斡哥歹合罕。還有禿該美女呢,史書有兩種說法,一種說的是送給了另外一個手下馬仔,一種說是鐵木真哥們兒自己修理了。
在鐵木真汗的追擊下,蔑兒乞惕部首領狼狽逃走,答亦兒兀孫等人投降。但他同蔑兒乞惕人的鬥爭還在繼續。大多數蔑兒乞惕人已投降,鐵木真汗將他們編人自己的軍隊,命他們在軍隊中看守輜重。但是,一等鐵木真汗離開,這些蔑兒乞惕人便搶掠由他們負責看守的輜重財物,然後攜帶這些財物反叛而去。他們回到他們的故土貝加爾湖南岸下色楞格河流域,在深山密林中立寨,準備頑抗。兀窪思一兒乞惕人也反叛而去,立寨於忽魯合不察兒山口。兀都亦惕一兒乞惕人立寨於臺合勒山之最深遠處,砍倒樹木,阻塞要道,準備抵抗到底。鐵木真汗聞說這些蔑兒乞惕人反叛而去,立即命鎖兒罕失刺之子沉白為將,率領左軍前往征討圍剿。沉白輕而易舉就蕩平了上述蔑兒乞惕人所立之山寨。爲了防止這些森林狩獵人再次滋事,鐵木真汗命令蒙古軍將領將他們瓜分,從而解散了這些蔑兒乞惕部落。
在這段時間,蔑兒乞惕部首領脫黑脫阿及其兒子們已同其多數百姓失去了聯絡,在蒙古西部邊陲同乃蠻部王子屈出律過著流亡生活。鐵木真汗率部窮追,追至阿爾泰山前。當時已是冬季(1204年冬),鐵木真汗便駐冬於阿爾泰山山麓。這時戰場已移至烏蘭達班——塔並兀刺群山。這些山嶺峻拔高聳,峰頂海拔高達4000米。這是阿爾泰山的蒙古部分和俄國部分的交界處。科布多河發源于山東側,向東流去,灌溉著一大片湖泊地區。山西側是額爾齊斯河之支流不黑都兒麻河的發源地。烏蘭達斑——塔並兀刺山地區非常荒涼。北部靠近科布多河一帶很貧脊,只在海拔2000米至2400米的山上有一些落葉松。但在南部山區,山上的森林則一直下延到海拔1090米處,主要有雪松、歐洲山楊、楊樹、柳樹和冷杉。
脫黑脫阿和屈出律來到不黑都兒麻河畔,即今蘇聯塞米巴拉金斯克州內塞米巴拉金斯克市與阿爾泰斯克堡之間,集合起剩下的一些力量,企圖憑藉險要的地形重振旗鼓。1205年春,鐵木真汗率軍追來,兩軍又展開戰鬥。
脫黑脫阿正戰鬥時,不知哪裏飛來一箭,正中要害,當即身亡。在此危急時刻,他的兩個兒子來不及埋葬也來不及運走他的屍體,匆忙間只好砍下他的頭,向遺體作最後的告別,攜其頭逃去。蔑兒乞惕人和乃蠻人向西南方向鼠竄,許多人在搶渡額爾齊斯河時落水而死(時值春暖,積雪融化,河水暴漲)。少數僥倖渡過河的人,都爭相逃命,各奔東西,星散而已。乃蠻部汗位繼承人屈出律一直向南逃奔,越過準噶爾草原,翻過天山,沿畏兀兒人地界庫車一側面行,過哈刺魯之地(即今巴爾喀什湖東南之謝米列奇耶),最後來到哈刺契丹帝國(伊塞克湖以東今俄國土耳其斯坦境內)。在那裏,命運為他作了出人意外的安排。這個事情留到成吉思汗西征時再說,你要記得“屈出律”這個名字哦。
至於緩兒乞惕人忽都、合勒和赤刺溫這三位王子,他們先逃到畏兀兒地面,想控制和佔領別失八里、吐魯番、庫車等肥沃的綠洲。但是,畏兀兒王巴爾術派兵把他們驅逐出了界外。這一幫蔑兒乞惕人便向北流竄,來到巴爾喀什湖草原,在塔爾巴哈臺之葉密立河流域悲慘地流浪了十來年。
後來公元1217年的一天,成吉思汗忽然想起了這些倖存的敵人,便命令他手下最優秀的戰略家速不臺(有的史書叫速別額臺)前去征剿。他對速不臺說:“他們慘敗之後,已經是帶套的野馬,中箭的傷鹿,逃奔在外。你今天率領一支軍馬,前往剿滅他們。如果他們變成飛鳥,你就變成雄鷹;如果他們變成地鼠,你就變成鐵鍬;如果他們變成魚群,你就變成絲網……凡是違反你號令的,軍法從事。”
接著,鐵老大毫不掩飾地說明了他要派兵剿滅蔑兒乞惕部殘餘的原因。可以看出,童年時期的不幸遭遇給鐵老大留下了多麼辛痠痛苦的難忘的記憶。他對速不臺說:“這幫蔑兒乞惕人,我早已恨之入骨矣!他們曾經逼迫我逃入不兒罕臺勒敦之山,並阻絕路口,想生擒我而圍我在這坐山之中。那時我還年少,心中相當害怕……到得今天,我發誓一定要搞定他們!即使需要多年多月之久,我也要窮追不止,縱然是在天涯海角,我也要前往追殺剿滅。一定要把那幫可惡的人消滅了才能罷休!你今天代我出征,我的心也隨你遠征了,你這樣想著,就會獲得長生天的護佑而必勝!”
爲了使速不臺所帶領的軍隊能順利透過阿爾泰山和塔爾巴哈台山區,鐵老大命令工匠為他們打造了一種經得起山路顛簸的鐵車。速不臺率領一支如此裝備起來的軍隊,從扎木河經塔爾巴哈臺直至垂河(即今之楚河)北岸巴爾喀什湖西部“飢餓草原”,窮追猛打,消滅了蔑兒乞惕部殘餘,圓滿地完成了鐵老大交給他的使命。
鐵木真對敵對的蒙古部落蔑兒乞惕部的仇恨可說是根深蒂固的。首先,草原牧民對泰加森林中的獵人的由來已久的仇恨,其次,這是一種個人的仇恨。你記得的,蔑兒乞惕人曾擄掠過鐵木真的老婆,讓她在自己敵人的身邊睡了一段時間。鐵木真心裏可能也認為長子朮赤就是蔑兒乞惕人的後代,這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
蔑兒乞惕人雖也是蒙古族人,但他們是屬於那些不能被容忍的蒙古人,他們已不能成為統一的新蒙古民族的一員了。
《史集》記載成吉思汗派遣速不臺率軍追擊的脫黑脫阿的兒子,有忽都、赤剌溫、馬札兒、忽勒禿罕四人。1218年,速不臺所率軍隊將忽都等篾兒乞惕殘部包圍在垂河地區,全部殲滅。其四子忽勒禿罕是個箭無虛發的神箭手,仗著他的神箭,他逃出了包圍圈,逃奔欽察人處去。不久,朮赤派遣軍隊去追捕他,把他捉住。朮赤久聞他的神射,便立了一個靶,命他遠射之。忽勒禿罕一發中的,接著又發一箭,正中前箭之羽縫。這使朮赤驚歎不已,所謂英雄惜英雄,便派使者到成吉思汗處請求留忽勒禿罕活命。成吉思汗想起以前從篾兒乞惕人處吃過的種種苦頭,不允朮赤所請,他說道:“再也沒有比篾兒乞惕部更壞的部落了:我們同他們打過多少次仗!我們受過他們很多騷擾。怎麼能留他活著,讓他重新掀起叛亂?我已經為你們爭得了這麼多國土和軍隊,區區忽勒禿罕算得了什麼?對於國家的敵人來說,沒有比墳墓更好的地方了。”朮赤於是只好處死了忽勒禿罕(見《史集》漢譯本)。
這裏還得講一下鐵木真的那個所謂安答——札木合。
在乃蠻部被粉碎以後,乃蠻人的盟友、成吉思汗個人的對手、前對立汗札木合已眾叛親離,落到了一種人人得而驅之的處境,過著流亡生活。他躲進唐努山中,以劫掠為生,跟隨他的僅五人而已。唐努山脈山口和頂峰海拔高達2000米至2900米,其上積雪皚皚,終年不化。唐努山位於科布多湖泊地區與上葉尼塞河流域稠密的西伯利亞泰加森林地區之間。這個被驅逐的札木合就這樣來到了他的故土的邊陲。唐努山是一個獵物眾多的地區,山上長滿了雪松、落葉松、冷杉以及其他的樹木。在這濃密的森林裏,各種各樣的動物多得不可勝數。在這裏,除了其他動物以外,有互相雜處的西伯利亞馴鹿和蒙古鹿,有大北方的麝香黃鹿,有草原上常見的野羊。札木合來到這片森林,以狩獵和搶劫為生,過著朝不保夕的飢一餐飽一餐的悲慘生活。正當他處於這種可悲境地之時,發生了一個決定他命運的悲劇事件。
一天,札木合獵了一隻野羊。這老哥子點燃柴火,把羊放在火上烤熟,準備飽餐一頓。正當他大口啃著烤熟的羊肉時,早已對這種窮酸生活感到厭倦的他的五個隨從突然向他撲來,把他抓了起來。他們用繩子將他牢牢捆住,將他押送到了鐵木真汗那裏。
被捆綁交給鐵木真的札木合對等待著自己的命運並沒抱任何幻想。他在同成吉思汗鐵木真對話時仍以君王的身份講話。他首先要求鐵木真汗給不忠於主子、擒拿並押送他而來的那幾個叛徒以應有的懲罰。他對鐵木真說:“卑微的烏鴉竟然捕捉高大的野鴨,下賤的奴隸竟然擒拿他高貴的主子。哈哈!我的好朋友,你怎麼可以容得這種卑劣之徒效命在你的帳前呢?”
你也知道的,鐵老大生平最憎惡叛徒。他最看重的一條原則是軍人的忠誠與服從。當時,在他心靈的深處,很可能還對童年時期的夥伴保留著一種隱隱約約的友情。所以,在處理眼前的這個問題時,他的第一個行動就是滿足札木合的要求。他摸著下巴的鬍鬚大聲說:“這種侵犯自己主子的奴隸,怎麼會免他一死?這種賣主求榮的傢伙,能得到誰的信任啊?這種小人,應該連同他的子孫以及他子孫的子孫,統統砍腦袋!”
鐵老大說完,大手一揮,立即命令劊子手當著札木合的麵將那五個背叛主人的奴僕斬首示眾。
鐵老大不僅滿足了札木合提出的懲罰叛徒的要求,而且還對札木合本人表現出寬宏大量的胸懷。
鐵木真發表了長篇的演說,表示願意原諒札木合的一切過錯。
策劃陰謀,背叛朋友,始終對鐵木真抱敵視態度,所有這一切曾使札只刺惕部首領札木合成為一系列反鐵木真行為的主謀,但鐵木真這時都作了選擇性失憶。他現在只提及他與札木合在童年時期結成的夥伴情誼,只談及他倆曾並肩戰鬥過的經歷。這種並肩戰鬥的往事就是指他倆還年輕時,札木合曾幫他奪回孛兒帖夫人一事。他對札木合回顧著這些美好的往事,勸這位戰敗的敵人與他重結昔日友誼的紐帶。
鐵老大敘說著,回顧著,言辭與口氣中貌似還帶著相當的激情。他讓馬仔傳話給札木合說:“想當初,我倆親密無間,好像牛車的那兩條轅不可分開。後來,你忽然生出離退之心,離開我自己單幹去了。所幸的是,你今天已經歸來了。我切望我倆能重歸於好,相伴如初……在我心之中,你仍然是我的好朋友好義弟,我沒有忘記啊。想當年,我與克列亦惕部爭戰於合刺合勒只惕沙債的時候,你不是曾經派人告訴我王汗軍馬的部署和意圖嗎?那就是你幫助我啊,我不會忘記的。再後來,我跟乃蠻軍對陣之際,你曾經盛讚我軍的威猛,傳播恐懼在敵人老大的心裏,也可以說,乃蠻部也是死在你的如簧巧舌之下的,軍功章裡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啊!這我也是不會忘記的。”
在這種高乃依式的對話中,札木合以令人欽佩的貴族尊嚴與高貴態度拒絕了鐵木真汗向他提出的重歸於好的建議。這老哥子是這樣回答鐵木真汗的:“當年,我倆還年幼的時候,曾經在豁兒豁納黑川結為安答。那時,我倆一起吃飯睡覺,一起吹牛聊天說大話。後來,我倆被外人所挑唆矇騙,變成敵人,對着幹。現在回憶起當年的誓言,頓覺羞愧滿面,也不敢看到你的容顏了。今天,好朋友憐憫我,不講我的過錯,只提一些當年美好的回憶。然而,當初作為你好友的時候,我雖然有善始之舉,但後來卻與你敵對,已失去了善終之心,沒有能夠生死相依,不棄不離。你纔是偉大的人啊,安答!唉——你已經一統天下,四方之內,都是你的疆土;牧獵各部,都是你的臣民。蒼天已定你為王;萬民已尊你為汗。天下已非你莫屬;國統已由你承奉。現在,像我這樣的朋友,對你又有什麼益處呢?所以我們兩人之間,已經再不可能是朋友啦……在這種時候,如果我再當你的朋友,那麼,我將成為你衣領裡的蝨,裙裾裡的刺啊;如果我再當你的朋友,那麼只怕會驚擾好友深夜之夢、白晝之心啊。我曾經不義,丟棄自己的安答。好兄弟啊!你是天之驕子,人中俊傑,一世之雄。你有聰明仁慈的母親,多才多能的弟弟,有七十三個忠良的勇士,所以得以君臨天下,成此大業。嗚呼,安答!相形之下,我只得甘拜下風了。嗚呼,我一向不幸!自幼就沒有了父母,既沒有兄弟,更沒有心腹干將。天命歸於安答,安答得天獨厚啊,所以處處佔我先機了。啊——安答!此時此刻,你應該擺脫像我這種袍袱和刺頭,這樣,你纔可以心安啊。只是,如果好朋友已經決意要我死亡,那麼請不要讓我流血而死。在我死後,可以葬我這裏的高地,我必定長久保佑你的子子孫孫。我生在高貴的家族,今天雖然死了,卻是死在好朋友更為興旺的家族的威靈之下,死而無憾。願好朋友不要忘記我說的話。好朋友,你就快動手吧!”
當有關的人把札木合的這番話轉達給鐵木真時,老鐵同志傷感地說:“我安答札木合雖然行為有些怪異,然而毋庸諱言,他並沒有傷害我性命的心啊。他閱歷很廣,老於處世。聽他的話,還是有許多值得我們學習的。札木合安答也還算厚道……然而他今天已經厭於求生了。”
鐵木真回顧了與札木合過去的情誼,勸札木合與他重修舊好,貌似想以此來救札木合一命,但遭到了札木合的拒絕。老鐵同志只好順從札木合只求一死的願望。
於是,鐵老大說:“像札木合這樣的人物,不可無正當理由處死的。今天他想死,就說說他可死的理由如下:以前,札木合不顧朋友情義先對我進行攻伐,和我開戰於答闌巴勒主惕,逼迫我逃命到哲列捏峽谷,使我驚恐不安。而今天,我不計前嫌,仍然想與他恢復好朋友關係,竟然被他拒絕了;我想珍惜他一條性命,他卻不要。那麼我就滿足他的願望!可以不流血地進行死刑吧,不要暴露丟棄他的屍骨,就厚葬了吧。”
一聲令下,手下馬仔即遵命而行。這些對話到底真正是什麼意思,我就不知道了,政治家們有的時候是很愛作秀的。
就這樣,這位曾與老鐵同志分庭抗禮的札只刺惕部首領,這位曾一度使老鐵同志前途難卜,命途多蹇的人物,不流血而死後被厚葬到了一個高地。根據阿爾泰山地區薩滿教徒的說法,札木合的靈魂將在那裏永遠地保佑他的戰勝者的後裔。
以上就是從一些資料中總結出來的關於這一事件的情況。但是,據傳說,札木合的下場不僅僅是如此令人傷感,而是更為悲慘。按照傳說的說法,當時鐵木真不願親手處死這位昔日的安答,便把他交給侄兒阿勒赤歹去處理。阿勒赤歹受理札木合一案後,對這位不幸者施加了非常殘酷的刑罰,下令逐一砍去札木合的四肢。札木合在受刑時竟然還說,這樣處置他是應該的,因為如果命運使他成了蒙古的主人,他也會如此處置自己的敵人。爲了加速這種殘酷的處決過程,他主動將自己的四肢關節處置於劊子手的刀刃下。當然這只是傳說。
至此,蒙古高原百餘個大小部落先後敗亡,塔塔兒、克烈、蔑兒乞、乃蠻和蒙古五大部落聯盟均統一在鐵木真的旗幟下,整個漠北,西起阿爾泰山、東至興安嶺均是他的勢力範圍,鐵木真成為蒙古高原最大的統治者。
這也說明此時鐵木真已擁有了自己獨立成為大可汗的地位,下一步便是建立國家,施行新的政策,掃平高原上尚未降服的殘餘勢力,然後驅使他的鐵騎征服更加廣闊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