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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孽緣

    悔年時、刻意學傷春,東風柳花顛。繞紅闌是水,清波照影,鏡擁雙鸞。擊楫桃根何處,團扇誤嬋娟。夢醒還疑夢,此恨綿綿。

    休記銀屏朱閣,便江山如畫,今落誰邊。倚斜陽彈淚,一例吊秋煙。待低拜、青溪夜月,問何時、重為玉人圓。長懷感,有相思血,都化啼鵑。

    程凝煙找的幾個大夫,他們都說這世上沒有病。

    但是,遲致誠這一天一天的,瘦下來。

    遲致誠躺在床上,看看日落。

    “我說這不是中了邪吧。”遲致誠的親戚,看到遲致誠這樣子對程凝煙說。

    程凝煙到底是受過新式教育的,不相信什麼中邪不中邪。但是,又看到遲致誠天不如一天。乾脆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吧。

    她依遲致誠親戚之言,抬他到了一個廟裏,找了一個叫覺了的和尚。

    “女施主,你就在外面,老衲在裡面施法。”老和尚趕出了程凝煙。

    老和尚見室內無人。他纔對遲致誠說:“施主,你患的是心病,我說的對吧。”

    遲致誠點了點頭。“我這心病醫無可醫,解無可解。”

    “施主,你這話說錯了,蝸牛角上鬥日月。這是鼠目寸兄。你所困的,是難言之隱。萬人道,千人指。你雖然放不下,解不開。為什麼不試著放開?忘卻?”老和尚說道。

    “我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我放不開。你能給我算算,我和她的緣分嗎?”遲致誠問道。

    “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算與不算,你明知與她是無緣的。就算是有,也是衍生孽緣。前生已錯,不要一錯再錯。”老和尚說道。

    遲致誠流了眼淚。“我又何嘗不知道是孽緣?只可惜心無不由已。我是遲家長子,一直想光耀遲家門楣,事事算計,在遇到她之前,不知情愛為何物。就是枕邊的妻子我也要算計、提防。唯獨遇到她,自己失了心。”

    遲致誠憋了十幾年的內心話。

    這樣的話,他不敢對別人說。生怕別人知道的他內心的隱秘。生怕別人指責他內心的齷齪。

    在他與白丁香的關係中,他是齷齪的,可悲的。

    但是,他並不後悔。

    因為至少他們還有一個孩子。

    他所困惑的事情,並非是因為程凝煙。他困惑的是他們間到底是有緣還是無緣。

    如果說有緣,他們終是無果。如果是無緣,為什麼遇到的會是她。

    一個不知情愛的人,忽然知道了,而也再不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

    “若沉迷於不可必得之夢境,挫折數次,生氣可矣。施主,人生最可畏的是不死不生而墮落不能自拔。”老和尚勸遲致誠說道。

    “情為何物,一往情深是錯嗎?”遲致誠說道:“我知道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是我愛她。這對於我來說,是靈魂的救度。若我一生沒見她,日子就這樣過了也罷。但是見了,就放不開手。她在我心裏烙了印。我所求不過是茫茫人海中得一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遲致誠說道。

    “施主,你是有妻子的。”老和尚提醒著遲致誠。

    “對,因為我有妻子。我纔會如此。我不能不要我的妻子。可是,我的心裏只有她。這樣的矛盾,大師,你能懂麼?”遲致誠說道。

    “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可是,這位施主,你不是賈寶玉,你的妻子不是薛寶釵,而你心心念唸的那位也不是林黛玉。這一切只是你的幻想。”老和尚說道:“人世間,只要你想看開,沒有什麼看不開的。施主,放下,忘卻。這是唯一救你的路。”

    遲致誠笑了笑。

    回到家,遲致誠好了起來。

    程凝煙也高興了。

    看著自己的這個妻子,遲致誠不能說沒有愧疚。但是,他的心早已在十多年前沉淪了。

    因為十幾年前,他看到白丁香俏麗的面容,一下子就一見鍾情。

    當白丁香答應嫁人的時候,他內心是竊喜的。但是,當他看到新婚夜,白丁香的掙扎與失落,他也是難過的。

    是他騙了白丁香。

    白丁香以為嫁的是自己,纔會同意。看來,白丁香還是對自己有意的。沒有想到,這是一個圈套。

    自己在第一次見白丁香時就當了騙子的角色。

    若只是如此,他也不會心動。但遲家老爸老媽讓白丁香借他的種時,那一刻,他的心才徹徹底底地亂了。

    當時,他可以完全拒絕。

    但是,他沒有。

    因為他清楚自己的心,清楚自己對這個丁香一樣的女子有著什麼樣的感情。

    這麼一答應,纔會一錯再錯。

    當他看到丁香生下的孩子玉雪可愛時,在想,如果白丁香能正大光明走到自己的身側,該多好。可惜,沒有了以後。

    想到往事,遲致誠苦笑。自己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男人。

    這麼多年來,靠著妻子家族起來,當妻子家族沒落時,自己跟著汲汲無名。

    “凝煙,我真想看看女兒。”遲致誠這麼一說,程凝煙安慰他。

    “等仗打完了,你就能見著孩子了。”

    “怕這個仗還沒完,我就要死了。”遲致誠說道。

    “你別胡說。你死了,我靠誰去?”程凝煙平時雖然霸道,但是還是有傳統女人丈夫為天的思想。

    如果遲致誠死了,她真的活不下去。

    “我說的玩的。”遲致誠說道。

    果然如老和尚所言,遲致誠真的是一天天受著煎熬。

    當得知白丁香生下了常家的孩子,遲致誠吐了一口血。

    “這是怎麼回事?”程凝煙急了。

    “沒事。這是我的老毛病。”遲致誠說道。

    這一切再也回不來了。

    遲致誠知道,今生的緣分已然盡了。

    不管他甘心不甘心。生米已然煮成熟飯。

    他心中的白丁香,再也不可能是自己的了。

    遲致誠心裏有憂疾,加上長年的壓抑,這一病不起。

    程凝煙請了無數大夫,藥食無靈。

    沒奈何,她請了西醫。西醫也說不出來遲致誠得的是什麼病。

    氣得程凝煙一天的打狗罵雞。

    以前的生活優渥,程凝煙還不怎麼罵人。

    結果,現在的生活越來越困窘。

    程凝煙氣得冒煙。那是見人罵人、見狗罵狗。最後連遲致誠也罵了。

    “你一個大男人,真他媽的是一個窩囊廢。你這樣的東西,真他媽的活在這個世上幹什麼。”聽到程凝煙這麼說,遲致誠覺得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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