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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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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到達

    和聖騎士一樣的特別才能?血統嗎?

    十一以前也聽過領地上冒險者酒館裏的相似言論,說是人類本身的身體能力是有上限的,而這個上限和骨架、肌群有關,關於另外兩個人類分支他並不清楚,但絕大部分的沙德人終其一生再怎麼鍛鍊也只能達到9級的程度,甚至某些人的上限還要低。而身材大多瘦削高挑弗萊爾們比他們沙德人還要低一些。至於蓋德人,他們的身姿參差不齊,而且有很多已經因為基因汙染而發生變異,這就導致了他們的等級上限是三大人種裡跨度最大的。

    當然不具備特殊才能的人,一樣最高只有9級。

    只有擁有特別血統的人,纔有超過這一個界限的能力。

    比如聖騎士,他們的戰鬥等級上限一般來講是12級,這個級別和弗萊爾的風行者,蓋德的聖者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沙德的聖騎士比起風行者和聖者相對要稀有得多,不過基於沙德人無比龐大的人口基數和強大的生育能力,。也正是憑著這一群人,斯圖亞特王朝才能在常年戰爭中屹立不倒。

    除此之外還有裁決神官這樣依靠信仰之力成為一個地區保護神的特殊職階,傳言他們擁有比聖騎士還高得多的等級上限,他們也是真正對抗其他兩支的頂級戰力。

    言歸正傳。

    十一對金髮男孩的話也聽聽就罷了,可不會當真。只是去別的地方上學卻把形式做的和人口販賣一樣,哪有可能?他雖然只是個佃戶的孩子,但自幼早慧,這種程度的認知還是有的。

    但就算這樣也沒辦法,就目前被一群持劍衛士和一名真正的重灌騎士包圍下,他們任何一個孩子都沒辦法在他們眼皮子低下安然離去。

    總之,他們回不去了,那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只希望自己的未來不會太過悲慘吧,十一悲觀地想著。

    “嘿,”另一邊的交流活動還在繼續進行著,這邊終於有人忍不住來到了十一身邊,“我叫妲麗婭,是帝都人,你看起來挺特別的。交個朋友怎麼樣?”

    來人正是那個紅裙小女孩。她眨著閃爍好奇光芒的眼睛蹲道十一旁邊。

    十一睜了下眼,小女孩的樣子就完全進入視線。

    挺漂亮的。

    這是他的第一想法,然後,然後就沒有其他什麼更進一步的想法了。

    非要說的話,他覺得這個小姑娘和他們有明顯的不同。首先其他的孩子雖然都換上了好衣服,但卻不像她這樣身上還有其他的小飾品,這顯然是她被帶走時就帶在身上的東西。現在是白天,她本該比起晚上光線混亂昏暗的時候更光彩照人,可週圍的孩子們卻對那幼嫩的美貌熟視無睹。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小孩子也不會例外,竟然連一個想多偷看一眼的人都沒有,這也是另一個奇怪的點。

    不過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吧,說到底還抱著一副看起來像武器更甚於宗教禮具的巨大十字架的自己纔是這裏最另類的。

    但十一心情很差,至少還沒有恢復到能和人談天說地的程度。事實上他現在連多想一下那個小女孩的事都不願意,滿腦子是自己的之後會被怎麼樣。

    除此之外,他一點也不相信小女孩的話,因為這些孩子雖然身份各不相同,但都確實是住在周圍幾個城鎮的人沒錯,最遠的莫過於那個目測身高比他高出一截的金髮大男孩。帝都離這裏差了十萬八千里,謊話也不該是這樣說的。

    他重新閉上了眼睛,轉過身去。可小女孩卻不依不饒,皺著眉嘟著嘴,對著十一推推擠擠,就是不讓他睡。

    “不交。”十一也被鬧地不耐煩了,聲音的溫度都下降了十度,握著十字架不知算尾部還是頭部的把柄的手也微微緊攥,傳達出了男孩波動的情緒。然而他的冷言冷語反而激起了女孩的好勝心。女孩抬起小手重重地在十一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十一吃痛之下頓時怒而起身,瞪視著小女孩。

    小女孩也不甘示弱,立時反瞪回去。然而男孩並不打算過多糾纏,他馬上便收回目光,扶著十字架起身,換了棵離幾個小朋友都比較遠的地方繼續躺下。而小女孩則是懷著三分七分好奇,又追著坐了過去。

    “喂!你是哪裏來的,家裏……好吧我已經進去過了,也知道你是哪裏來的。那你到底是怎麼讓那個十字架發光的?我看其他人稍微碰碰手就被燙了,我摸它也沒反應。這好像和我們之後去的地方有什麼關係一樣……”小女孩的話和連珠炮一樣,可惜大多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只是這一回,任憑她又戳又拍,又推又捶,十一也再無半點回應。

    “沒勁。”她泄了氣。很快,感到無趣的小女孩便離開了十一週圍有回到了交流圈子裏。

    這只是一路上的小小插曲,算不得什麼。很快,趕路又開始了,孩子和他們的小夥伴均是愁著一張小臉,繼續顛簸的噩夢。直到重溫暈車的噁心不適的此刻,他們才明白休息的重要性。

    ……

    這個世界同樣有著四季。

    春季萬物解凍,重新煥發生機;夏天烈日炎炎,高溫灼燒的人們昏昏欲睡;秋風肅殺,滿世界都是生命更迭的前兆;隆冬一片白雪皚皚,銀裝素裹下宛如華貴的大被,送某些有特別生理需求的生物前往一個個香甜的夢境。

    可素南城區卻定然除外。南邊是極陽之地,相傳素南城是整個斯圖亞特王朝最接近太陽棲息的地方——當然這件事無人可以驗證。

    不過這裏四季如夏,只有在冬季時纔有末春初秋一般微小的降溫。這裏降水豐富,也都是憑著這一點,綠油油的植被才能在如此艱苦的高溫生活中堅持著不被灼日曬傷枯萎。

    炎炎烈日曬得路面泛起粼粼的光華,那閃亮的一星一星針對陽光的漫反射讓人覺得幾乎快著起了火星,地面的溫度起碼有五十攝氏度以上,這點光是看著那已經扭曲的空氣便能明白。現在正值夏至,是這裏本就變化不大的氣溫條件最嚴酷的幾個時段之一。

    在並不友好和煦的暖風中,送來了一組車隊。

    一般來講這個時間連狗都懶得出門吐舌頭,會在大街上游蕩的只有視金錢如性命的商人。事實上正因為是這個時節,爲了運送貨物而快速趕過的商隊纔多起來——因為路面雖然燙的能煮雞蛋,但正是這樣才能讓已經識路的馬匹明白不趕快到達下一個目的地就要在炙熱的地面上多受會兒苦。

    而且這時候會駕車趕路的幾乎都是同行,路上的車少了,該守的規矩也就能鬆一鬆,自己賺錢的效率纔會快起來。

    不過這支車隊顯然和商隊不掛邊,在車上既沒有時令的新鮮水果,也沒有花草蟲魚,而一般最常見的是運送附近特產的珍稀野獸毛皮,木材,醃肉,也在車隊上看不到半點影子。

    他們有著整整三十名持劍護衛策馬而行,那一張張剛毅的中年人臉龐和握持韁繩的手套腕部微微露出視覺感官堅硬的肌膚,還有各處裸露體表上猙獰的傷疤,無不詮釋著身經百戰這個詞彙,並且那一身精良的裝備比起他們本身還讓人膽寒。此外,更有一位全身罩在厚重的漆黑盔甲裡的重灌騎士,驅趕著比其他馬匹還高出一個馬頭的黑色披甲戰馬在前方保駕護航,那樣子,更像是在保護某些不得了的大人物過境。

    然而馬車只是普通的馬車,並沒有一點能配得上持劍護衛們胯下堪比戰馬的馬匹以及領頭騎士那樣的裝備的華麗馬車。

    而且馬車內還有一系列窸窸窣窣的聲音,偶爾會傳出小孩子抱怨的聲音,卻並沒有大人的呵斥——雖然仔細查探也能發現其中幾架馬車上還有其他的大人,可他們的衣著相對而言更像是——怎麼說呢?負責照顧小孩的人?有點不像,畢竟裡面也有衣著華麗的人,要不是他百無聊賴地把玩手上的剪刀,真容易被當做貴族。

    沿途並不太平,可盜賊團們卻少有想招惹這支隊伍的想法。不僅是馬車上帶著獨眼眼罩的狼首標誌讓他們嗅到了危險的味道,還有寒酸的馬車本身並不能勾起他們冒險與諸位騎兵交手的慾望。能混到這份上的不是傻子,沒有相當的回報,誰願意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去拼命?

    所以這支車隊成了算是少見的不被盜賊騷擾的隊伍之一。

    城門口已經熱地快要嗓子冒煙的看守還是掙扎著過來進行了實在算不上嚴謹的例行檢查,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滾落下,同時有些驚奇地斜眼看了看這幾位仍然和標槍般筆直挺挺坐在馬上的騎士大人們,感慨了聲果然和我們不一樣,便放行了。

    車隊一路徑直走向城區中央的古堡深處,完全不加掩飾,而周圍聽到動靜後從房屋裏探頭出來看的人們,經歷了短暫的新鮮感後馬上放棄了繼續探究的打算,都自顧自回頭幹自己的事情了。

    車隊在這座深色的古堡前停下,騎士們都下馬步行,孩子們也無一例外,而那些顯然和“戰士”這個詞無緣的大人們則是去了另外一頭報到。

    他們很快便進入了這座如棲息著的巨獸一般的猙獰古堡,頓時一股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擺在這數十人眼前的是黑洞洞的入口——這座城中堡壘的設計雖然並非完全封閉,但在正午時分卻是幾乎不透光的,不得不說是奇怪的穹頂設計。

    他們進入後走的是通往地下的長長旋梯,一名持劍護衛在最前方引路,沿途接連不斷地點燃一個個火把,把昏暗的地下空間照亮地陰森恐怖。孩子們本能地依靠在一起互相汲取勇氣,可他們這種脆弱的抱團取暖只會導致更大的恐懼。

    最後,在古堡的最底層,孩子們再次一字排開。只是站在他們面前的人不再是黑甲騎士,而是一名穿著英氣禮裝的中年貴族,在他的身後,一名管家樣的上了年紀的男子躬身橫臂如同雕塑一般。

    穿著禮服的貴族是一名梳著一頭中分黑髮的面白無鬚的男子,歲月已經在他的眼角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痕跡,但紅潤的雙腮還證明著他具備著生命的活力這一事實。一身筆挺紅黑相間的軍士禮裝上兩排銀質鈕釦上都鐫刻著相同的紋路——一顆微張著嘴的兇惡獨眼狼首,彷彿是在低聲嘶吼一般。這和車馬上的標識並不一致,但光看毛須的弧度,似乎是出自同一位雕刻家或是畫家的作品複製。立領使他的身份顯得更加神秘,來自貴族教養的優雅只在那站姿上便顯露無疑。他的臉上始終掛著的微笑,顯然對於帶來的這批小傢伙感到很滿意。

    他們很健康。

    希望第一課過後,他們依然能這麼的充滿朝氣。

    這名貴族算是他們一路“旅行”的贊助人,小到從提供沐浴、衣物、食物,大到沿途所有的金錢人力,幾乎都是眼前的人出的。

    “很好。”中年貴族輕輕拍了拍手掌讚道,儘管所有的孩子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很快他們就會理解這其中的意義了。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及最邊緣的十一,眉頭不禁一皺——他看到了被那個黑髮黑瞳的男孩子倒拖在後麵的巨大十字架。但他的眉毛在擰成一股之前很快便舒展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得力干將會告訴他緣由。

    果不其然,黑甲騎士邁著似緩實疾的步伐走到了他的身邊,低頭說著些什麼,而中年貴族附耳傾聽,臉色逐漸陰晴不定,然後由陰轉晴,最後竟是激動到失控地喊出了聲:“當真如此!?”而他的眼睛始終死盯著十一,看得黑髮男孩感到一陣不適。

    黑甲騎士重重地點了點頭,這番肯定讓中年貴族兩眼放光。在他看來自己的轄區內有了這樣的收穫,事後的獎賞必然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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