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豁然開朗
寧傑和陳瀚、孟秋月夫婦隨著眾多的遊客們,坐著纜車到達了華山東邊的朝陽峰。
陳瀚依然把妻子用布帶綁縛在自己的後背上,寧傑幫他們拿著一個挎包,他此刻非常想幫他們做一點事,他滿心對這一對向命運不屈服的可敬的夫婦感謝和景仰!
此時已經到了清晨六時,寧傑藉手電筒的光亮看見,朝陽峰上人頭攢動,到處都是人們的說話聲和手電筒照射的光影,人們此時都向東方翹首以待,再過二三十分鐘,一輪朝陽將噴簿而出!
“快看啊,東方亮了!”
孟秋月在陳瀚的後背上向寧傑興奮地叫喚著,她此刻完全忘記了自己沒有腿,忘記了自己是一個絕症患者,只記得要為這個時候大自然一個平常而又偉大的時刻歡迎!她的興奮也感染了寧傑,寧傑隨著她的手指向東邊看去——
東方的天邊顯露出一長條魚肚白色,光明徐徐拉開了帷幕,周圍的山峰這時候都能看見黑黝黝的輪廓,朝陽臺上密密麻麻的人頭已經能夠分辨出來。如果眼前的天空像浩瀚的大海,周圍的山峰就像大海中咆哮的浪頭,而密密麻麻的人頭猶如浪頭上飛濺的白沫!
就在這個時候,人們頭頂的天空露出了蒼白的面龐,天邊剛纔的魚肚白色現在變成了暗紅色,像面龐上隨意塗抹的一道胭脂。
“啊!啊!”
隨著朝陽峰上萬人的縱情歡呼,寧傑看到,一輪又圓又紅的太陽從東邊的山峰後面驟然跳了起來,身體還似乎抖了幾抖,它的光彩霎時把東方的天邊染得鮮紅,更把華山和華山周圍的每一座山峰,把山峰上的一草一木,把朝陽峰上每一個人燦爛的笑臉都染得鮮紅!
不知道是誰帶頭唱響了那首每一個炎黃子孫都會唱的歌:
“東方紅,太陽升,
……”
朝陽臺上的萬人於是都熱情洋溢地加入了大合唱。寧傑也隨著人們盡情地引吭高歌,他瞥見身邊的陳瀚、孟秋月夫婦也在歌唱,他們倆把手掌都放在胸口,神情是那麼虔誠、莊嚴,鮮紅的朝霞把兩個人套上了一圈聖潔的光暈……
寧傑心裏幾個月鬱積的鬱悶、傷心和絕望在這一個偉大的時刻一掃而光,感覺豁然開朗!太陽在每天升起,太陽光茫萬丈,又有多少陰霾無不在它的威力下化為烏有,陽光照耀著未來的路,未來應該是無限美好的!
寧傑這時候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他決心要與命運,與所有的坎坷,與世俗的偏見奮力抗爭,即使自己遍體鱗傷,但是自己絕不輕易倒下!
太陽逐漸升高了,由一團鮮紅的火球變成了一個開始迸發出巨大能量的光環,朝陽峰上的遊人們都尋路下山。
陳瀚、孟秋月夫婦分別緊握著寧傑的手說:
“小夥子,我們就在這裏分手吧。”
寧傑萬般捨不得這一對平凡而又偉大的夫妻,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扮演了寧傑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的角色。他懇求說:
“叔叔,阿姨,你們能不能把你的的家庭住址或者是聯繫方式告訴我,我以後好隨時向你們請教。”
陳瀚微笑著對寧傑說:
“小夥子就不用了,因為當你今後想起來找我們倆的那個時候,我們兩個人也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何必到時候給你增添傷感呢!”
孟秋月在陳瀚的背上也向寧傑微笑著點頭,同意陳瀚的說法。
“我會永遠記住你們的,一輩子都記住你們!”
寧傑鄭重地說,像是在宣誓。
陳瀚和孟秋月都笑了。孟秋月對寧傑朗聲說道:
“小夥子你錯了,你不要記住我們倆。你今後的生活道路已經註定了會荊棘叢生、崎嶇坎坷,當你今後遇到了難以過去的坎,我們希望你想起今天你走過的千尺幢、百尺峽的艱險萬分的路,想起迴心石上鐫刻的語重心長的八個字'英雄進步''當思父母',你會覺得有責任,有擔當,有勇氣,有信心的!”
陳瀚也朗聲說了一句:
“小夥子要珍惜人生啊!”
陳瀚揹着孟秋月離開了寧傑,融入了下山的人流之中。寧傑的目光追隨著他們,一直到看不見他們的人影。他開始邁開了腳步向前走,腳步堅定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