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美麗的靈魂會是災禍？笑死人了，比起我......比起人類明明比誰都還要美麗，明明比......”

    隨著話語的斷續，冰龍看到了在力量耗盡前就即將走到盡頭的生命。

    於是利用禁咒奪取了他人的天賦，遭到反噬而瀕死的靈魂，讓存在千年的災禍再次掙脫了封印。

    倒地的烏利卡抬起了頭，看著擁抱著自己，滿身纏繞著封印鎖鏈，化為人型的妖魔。

    那是雕塑般的柔美刻畫，有著如冰晶的髮絲，透明散著銀光的眼瞳，非男非女的臉孔沒有表情的凝視著自己，那是令人屏息的水晶人型，美麗的不可方物，純淨的沒有一絲塵埃。

    “什麼嘛，連外表都這麼漂亮，真是讓人生氣。”

    “你憐憫我？”

    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奇怪的問題，已經氣若游絲的烏利卡不禁感到好笑，這次伸出了手，確確實實的摸上了對方的臉孔。

    明明像是水晶似的，但卻有著柔軟的觸感，溫暖的氣息。

    “你一直都被封印在這裏，曾覺得自己真正活過嗎？”

    冰龍對於他的問題沒有反應，只是在沉默許久後開了口。

    “你這樣算活過？”

    冰龍的反問讓烏利卡愣了愣，接著不禁開懷的大笑。

    對方大概只是單純的提出疑惑，但烏利卡卻覺得心臟被痛快的捅了一刀，鮮血淋漓。

    “還真是......是啊！我只過了這麼一點點的時間，現在甚至連名字都不是自己的。還真是，你跟我都一樣，哈哈哈，都是虛假的，哈哈。”

    冰龍看著在自己懷中開懷笑著的孩子，這是牠第一次看到一個人類可以有如此的反應，也是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笑。

    同時，也是牠悠久記憶中，有意識以來，第一個看到的男性人類。

    璃魅祭地能夠允許進入的，清一色全是女性。

    牠不知道烏利卡是怎麼辦到的，但對方的確跟以往前來的神臨巫女完全不同。

    於是冰龍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對方笑著，看著對方咳出了血花，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然後看著那已然陷入終末的生命，撐著殘餘的燭火，對自己再度勾起了笑。

    “我說埃特拉傑爾，有沒有興趣做個人類？”

    “你想做什麼？”

    疑惑的看著年幼的神臨巫女，冰龍只是用著一號的表情思考著對方話語中的含意。

    而烏利卡則是勾起了此生最後的一抹微笑，說出了這短暫生命中，最後的一句話語。

    “跟我交換吧！如果是你，可以扭轉這悲慘的命運吧！我的身體借給你，你已經自由了！美麗的靈魂啊！埃特拉傑爾。”

    黑暗中站著一抹嬌小的身影，頂著蒼白的表情看著自己。

    他知道那孩子是誰，但他卻一時想不起對方的名字。

    蒼白的臉孔有雙烏黑的眼睛，沒有情緒，近乎空洞的看著他，接著，孩子緩慢的開了口。

    看著那一張一合的嘴唇，他眯起了眼，忍不住邁步靠近。

    明明聽到了聲音，卻怎麼也聽不清楚。

    而就在他蹲下身與孩子平視的時候，話語終於清晰的傳入耳中。

    “你後悔了嗎？”

    這樣的問題讓他忍不住一愣，於是他反射性的便張口想要回答。

    “埃特拉傑爾！”

    猛然睜開了眼，水狼被耳邊的低沉嘶吼嚇的差點彈起，接著全身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喊出聲。

    “哇啊！還知道痛那就應該沒問題了。”

    轉過頭，一雙冰藍色的眼睛不像是那事不關己的發言一般的顯得悠哉，水狼甚至覺得那眼神竟然帶著憤怒與責備，這讓他非常不合時宜的勾起了笑。

    最近他老是在惹火這隻貓，而且都是因為自己掛彩。

    “笑什麼？”

    黑貓不滿的甩動著尾巴，而水狼則是忍著痛撐起了身子。

    “不是跟你說別叫我那名字的嗎？那可是危險的咒語啊！要是惹上災禍可怎著？”

    “你好意思？有哪個災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

    沒好氣的聲音讓水狼再度低低的笑出了聲，而黑貓則是對於他這種慢不經心的反應氣的直接在對方手臂上抓上兩道口子。

    反正傷口那麼多，也不多這兩道！

    “喂！”

    “這是你自找的！”

    喵了兩聲負氣轉過了頭，水狼先是抬手摸了摸黑貓的背脊，接著在挪動著身體時吃痛的再度哼了聲。

    “你......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真難得啊！我以為你都沒心沒肺的。”

    水狼的話讓冰藍色的眼睛尖細的束起，黑貓再度不滿的拍打著尾巴，瞪著因吃痛而皺著蒼白臉孔的水狼。

    “你啊，界線太模糊了。”

    “你說什麼我可聽不懂唉！”

    好不容易緩過氣的水狼此刻纔有心情開始打量起四周。

    昏暗陰涼的洞穴，地板上鋪滿了柔軟卻有些發刺的乾草，一旁則四散著沾滿血漬廢棄的長條布料。自己的身側堆滿了姆指大，五彩晶瑩的聚魔水晶，看來是黑貓用來提供自己那已然枯竭的魔力與抑止靈魂繼續的耗損。

    看來自己真的受到相當細心的照料。

    “我睡多久了？”

    “你那不叫睡覺，叫做昏迷，你知道我爲了把你弄到這裏，治療你那傷及解開那束縛靈魂的詛咒用了多大的心力嗎？”

    “唉！那還真是多謝了！”

    “早知如此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解開力量把他們全部處理掉？人類的身體限制實在太多你自己不知道？一不小心就真的死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可好了！你最好連真身都不要回復了，要不然魂飛魄散連渣都不剩時你就好死！”

    “唉！全部處理掉是指丟垃圾桶嗎？話說貓的身體限制不是比人類更多？你怎麼照顧我的？用肉球？”

    “喵！不知好歹！早知道讓你曝屍荒野！”

    “好好，我的錯，我這不就道謝了嗎？所以我昏迷了多久？”

    “一個月。”

    “唉。”

    其實對於時間也沒多大的體認，水狼偏頭沉思了片刻。

    看來自己是真的傷的非常重，不然的話這樣失去意識整整一個月，要是黑貓沒有救上自己的話，那大概是真的要曝屍荒野了。

    “你啊！別插手人類的事情了。”

    黑貓看著兀自沉思的水狼嘆了口氣，而後者只是抬眼瞥了自己一眼。

    “我時間本來就不多，要怎麼做隨便我吧？”

    “你那時間不多以人類來看都可以過完八輩子了！真是......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我以為你早就死了？”

    氣的再度抓上對方的臉面，不過就算水狼很是專心的在思考，也早已有了防備，一把便抓準的對方的貓掌，一個反手就將對方拎了起來。

    “放開！放開！放開！我纔不要像動物一樣被拎著甩！”

    “唉！你怎麼看就是隻貓啊！”

    “閉嘴！喵！”

    張牙舞爪的樣子讓水狼很是啼笑皆非，聳了聳肩便乾脆的鬆了手，他看著黑貓一溜煙的竄的老遠，與自己保持了個安全的距離。

    明明就是這隻黑貓自己先攻擊的，卻防備的像是他要把對方怎麼樣一樣。

    “我是認真的，再來一次你會沒命的。”

    “唉？東殿的情況怎麼樣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很是沒好氣的梳理了一下自己蓬鬆的尾巴，冰藍色的眼瞳眨了眨，喵了兩聲像是覺得水狼已經沒救的無奈嘆息。

    “我自己的狀況我自己清楚。”

    水狼嘗試著動了動手臂，雖然傷口並沒有好全，但不得不說黑貓的確照料有加，除了痛感竟已經可以活動自如。

    “你這次再去，搞不好真的會被人奪走冰龍之核啊！”

    對於黑貓的擔憂，水狼只是一笑置之沒有多加回應。

    那時候，藍菈莉卡回過神便氣的將刀刃直指自己，要不是黑貓帶著聚魔水晶突然出現，讓他得已拿到一絲力量站起身，他可能真的就被自己人給殺了。

    “你到底是誰？”

    當時藍菈莉卡幾乎是氣得發抖如此問著，而自己當時怎麼回答？

    記得當時自己竟然笑了，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什麼要笑。

    “我是烏利卡，一直都是，你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少女至始至終就是我呢！啊！應該說是少年呢！真是令人遺憾，藍菈莉卡。”

    還真是丟下了惡人般的發言啊！

    想到自己的迴應，水狼不禁苦笑。

    他不僅讓藍菈莉卡發現了自己的身份，背叛了她，成為東殿必須要制裁的極惡之人，甚至還拒絕交出冰龍之核，用著那聚魔水晶憑藉給自己的力量，強硬的打破情勢闖出東殿。

    “還真是太有趣了。”

    “一點也不有趣好嗎？你是頭殼撞壞了嗎？”

    黑貓瞪著剛剛便不再搭理自己的青年，氣得很想拿旁邊的聚魔水晶砸向對方。

    明明都重傷成這樣了，還堅持要把從煉斂那裏摸來的聚魔水晶交給那個陸菲爾，黑貓簡直不懂眼前這個生命的邏輯概念。

    簡直亂七八糟，胡來的可以。

    明明這個生命就是自己。

    “喂！東殿的狀況怎麼樣了？你還沒回答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