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的小道童再次出現，臉上盡是惶恐，而正視小道童的，是位蒼老的道士，猙獰的臉孔。

    拿著手中上的桃木劍逼向小道童，道童步步後退，淚眼中除了惶恐，更多的是不解。

    “不要，不......”乙空的聲音與道童重疊，分不出是誰在說話。

    腥紅再次出現，“啊！”來不及喊完的哀嗚，消失在斷氣的喉中。

    頹敗的跪在地上，乙空哭到蜷起身子，幾度氣喘不過，險些昏死過去。

    “為什麼？”哭的悲不可遏，乙空終究是暈了。

    再醒來時，黑暗已褪去，置身於荒涼的狹谷。

    頰上的淚痕還未乾，地上一片溼意。

    想起剛剛所見，乙空淚水又落下，滴滴碎在沙土上。

    可再來發生的事，讓乙空暫時止住了傷悲。淚水蘸溼的地面，浮出青光。

    乙空用手扒開沙土，現於眼前的正是青石。

    抱著冰盒，玄雲使用術法凝冰，避免冰盒在趕回草堂的途中溶化。

    兩人不負所托，第一個返回草堂。

    “我們回來了。”齊聲高喊。一見漁叟便將冰盒塞入漁叟懷中。

    “白石想逃，我們把它關在冰盒內。”休元指著冰盒道。擔心漁叟一個不注意開啟冰盒就讓白石逃了。

    “嗯，做的好。”嘉許的點頭。

    左右環視了一圈，玄雲與休元發現玉竹不在，交換了個眼神。

    由玄雲先開口：“師伯，那我與休元再去尋赤石了。”

    “咦？不等你師尊回來嗎？”有些訝異，漁叟略皺眉，不知該不該答應兩人。

    “記得師尊說過，看誰先回來就接著去找。”一笑，堵住漁叟的話。“確實道雲這般說過，漁叟低頭思索一陣，只好點頭，“你們小心些，情況不對勁的話就先回來，要是找不到，天黑前也得回來。”

    “是的。”沒等漁叟將話說完，兩人已飛奔出草堂。

    “嘖。”搖頭，只希望他們平安無事，找不找的到赤石是另回事，要是受傷或怎著了，該怎麼向他們師父交待。

    緊跟著玄雲、休元之後，少陽也跨進門檻，一見門就看到漁叟那張老臉皺成一團。

    “怎了？”關心詢問，少陽一面掏出從落黃泉取得的黑石。

    黑石上頭粘了張符紙，是少陽為恐黑石作怪又造出幻像，纔會封住黑石的靈力。

    “沒什麼，玄雲與休元去找赤石了，希望他們沒事纔好。”看到少陽帶回的黑石，漁叟勉強露出笑意，事情似乎進行的挺順利。

    “別擔心，相信孩子們有分寸。”拍拍漁叟的肩，視線放在冰盒上，都快化了。

    順著少陽的視線，漁叟低頭，這才發現水漬已積成一灘。

    齊夫人體貼的為漁叟接過冰盒，走進內室處理。

    “他們還沒回來嗎？”看了看草堂內，還未見乙空與道雲。

    “你是第二個回來的。”時間還早，不急。

    “那我就是第三個了。”乙空拿著青石出現，苦澀的一笑。

    “怎了？”發現那笑容不甚自然，漁叟問道。

    “沒事，瞧，青石。”舉起手中的青石，試圖掩飾過自己的落寞。

    “我看見了，啐。”睨了一眼，明白乙空在逃避話題，也不好再多問。

    “乙空。”少陽不知該說些什麼，臉上寫著憂心。

    “別擔心我，沒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回以一笑，拍拍少陽與漁叟的肩，便逕自轉身回房。

    “他......”與乙空不熟，少陽卻也是擔心。

    “唉，只有等道雲回來了，說不定他會和道雲談吧。”搖頭，對於乙空，大概只有東陵子和道雲有法子了，偏偏東陵子躲起來煉劍。

    回到房裏，乙空的笑容淡去，轉而又是一張愁容，回憶中的景色再度被喚起，便難以除去。

    隨著時間過去，夕陽西下，漁叟不由得緊張，一會兒站、一會兒坐，不時遙望窗外。怎麼那兩個孩子還不回來？再不回來，道雲就要回來了。

    “漁叟，看什麼？”一進門就和漁叟對視。

    “沒看什麼，總之不是看你。”唉，果然是道雲先到了。

    “是嗎？我還以為你這般思念我。”戲笑。

    “思念你的不是我，是斷月，嘿。”反將一軍，漁叟心情大好。

    道雲卻是聞言，表情立刻僵住。

    斷月於草堂後方一聽是道雲回來，匆匆趕至前廳，卻那麼湊巧聽見漁叟的玩笑話，一張臉蛋臊熱的比猴屁股還紅。

    歉疚的看了眼斷月，道雲只是含首打招呼，但這麼一個小舉動，也令斷月高興老半天。反觀漁叟，完全不覺得自己說錯話，還得意洋洋，一副欠教訓樣。

    “對了。”忽然想起，漁叟斂起笑意，正色道：“乙空的樣子不太對，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乙空？道雲眉心緊擰，點頭。“好，我去瞧瞧。”

    可走了沒兩步，道雲又折回前廳，露出邪氣的一笑。“沭塵鼎我帶回來了，給你。”開啟白玉瓶，嗖！千斤重的沭塵鼎瞬間飛出，砰！重重砸在地板上，承載不了這重量，草堂中央的木板竟給砸出一個坑。

    “道雲！”漁叟大喊，而道雲已不知去向。

    並沒敲門，道雲一進房內便將門反鎖。

    乙空樣子果然不對勁，獨自一人恍神的坐在床上，連道雲進門了也不看一眼。

    “怎了？要談談嗎？”來到乙空身旁，自然的坐在床榻上。

    這時乙空才淡淡掃了道雲一眼，良久，緩慢開口：“我去了十二天雨，青石在那。”

    “十二天雨？”思索了一下，這地方並沒啥不對，除了......猛然，道雲才瞭解是怎麼回事。

    十二天雨是當時一位得道高人所設之陣法，因為死前將自己的寶貝藏在那，為恐奸人奪取，便將畢生功力注入陣法之中，形成一特殊景緻。

    而此陣法詭譎之處，就是最內部的虛無，聽說進入之人，會受自己心魔的煎熬，亙古至今，進去之人無不是發瘋，就是自盡。

    原來當初那位高人所藏的寶貝就是青石。而乙空他的心魔應該也只有那件事留給他的陰霾了。

    自然的將手搭上乙空的肩，那件事，當時自己也在場，多少能體會到乙空的心情。

    乙空再也忍不住，淚水滑落，抱著道雲便哭了起來。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拍拍乙空的背，淺嘆一聲。

    “不!”哭到哽咽，連話也說不出。

    宣洩過後，總算好了許多，乙空振作起精神，看著道雲肩頭的淚漬，尷尬一笑。

    “你睡會兒吧，別再亂想了。”摸摸乙空的頭，道雲退出房外。

    乙空望著關上的門板，是呀，都過去了，現有至少還有道雲與東陵子。真的感到疲倦，乙空躺下，便進入夢鄉。

    “你出來啦？”漁叟沒好氣道。還在為道雲砸壞地板之事嘔氣。

    “嗯。”點頭，“不然我怎會在這？”

    “好好好，我知道我問了廢話。”別過臉，不再理道雲，像個孩子。

    “呵，玄雲他們呢？”天都晚了，道雲望向窗外。

    “他們去找赤石。”沒看道雲，所以漁叟並不知道雲的臉色剎那變陰沉。

    “他們不是去找白石嗎？”卦象言明赤色對玄雲不利，不詳的直覺涌上心頭。

    “是呀，找到了，回來後又去找赤石。”想到白石由齊夫人拿去，道雲大概沒見著，所以並不知這件事。

    “你怎會讓他們去！”咆嘯！嚇到了廳裡的眾人。

    “是你說過的，誰先回來就接著找。”被無故怒罵，漁叟的口氣也差的可以。

    “所以你就讓孩子們去？”憤怒、焦躁，道雲臉上的青痕又現形。

    “你又沒說不許他們去！”已經吵了起來，旁人想勸架也不知從何勸起。

    深吸口氣，道雲盡力平復心情，回想昨夜璟石所說，赤石是在凌霄虛境。

    運起仙氣，不交待一句，急奔而出。

    “道雲！”漁叟喚了一聲，可道雲頭也不回。“真是任性的狐狸。”

    “他的神情似乎......”少陽若有所思看著門外，道雲向來沉著。

    “玄雲哥哥。”休元拉著玄雲衣袖，天色已暗下，可兩人卻遲遲未歸，相信眾人一定擔心了。

    凌霄虛境本為一座孤峰，獨立於九霄之上，險峭的崖壁無法攀爬，只有修練一定道行者，運用飛行術才能到達。

    虛境不大，與草堂內部相差不多，而中央有個石屋，無門，約牀板長寬。

    其他地方望去，皆是沙、草，並無特殊，除了一些已腐的屍骨，屍骨從外觀看去，可知是人的骨骸。

    玄雲大膽猜測，赤石應就在那石屋之內。

    原本是想碰碰運氣，赤石若是可輕易取得，當然是好事，若是不易取得，就回草堂等師尊。可現在情況不同，上的來虛境，卻下不去。而那些骨骸，應與自己現在一樣，是上的來，下不去纔會枉死此地。

    思考良久，還是不知問題出在那裏，法力並未消失，但是被侷限，無法使出飛行術離開，只能用些皮毛小術法。目前也只有等，等師尊發現自己未歸，能來虛境找人，可若是師尊三天後纔回草堂，那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