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語一念完，紙蓮立刻消失。

    望著自己空空的手，休元直覺得有趣。

    東陵子效率之快，一道金光乍現，紙蓮又回到兩人面前。

    玄雲伸手接下紙蓮，迅速讀了遍內容，笑意綻開，原來蠱淵在那。

    “玄雲哥哥？”身子與玄雲差了個頭，休元仰著小臉依然看不到信紙內容。

    沒回答休元，玄雲只是笑笑，轉身便道：“走吧。”劍指一揮，御劍而走。

    休元化作光點，於玄雲後方緊跟。

    穿雲過霧，目標已然明朗，玄雲也不想多拖時間，蠱淵原來不在苗族，而是在敦煌的月牙泉。

    十月的天候早已轉涼，風沙嗖嗖的吹著，才入甘肅境內便覺寒風刺骨。

    整片的沙漠，除了沙還是沙。加強護身仙氣，玄雲繼續飛行。

    月牙泉不難找，沙麓間難得的一窪泉水，蜿蜒成月牙狀，由空中看去更顯特別。

    “小元，咱下去。”翻身，玄雲已站在月牙泉邊。

    “玄雲哥哥？”拉拉玄雲的衣角，此地連戶民宅也沒，只有克難的綠洲與一灣月泉。

    “不會錯的，咱找找吧。”拍拍休元的頭，該不會在水底？蹲下身，玄雲探著水面。

    聽話的休元，聞言便四處亂繞，也不知是在找還是在玩。

    望著月牙泉水，這麼美的地方，怎會叫做蠱淵呢？著實令玄雲不明白。

    “哇！”一陣驚呼，玄雲的思緒一下子全被打亂。

    “小元？”第一反應便是戒備，玄雲隨之衝至休元身邊。

    “玄雲哥哥，腳下有蟲。”休元皺著鼻子直指沙麵，可玄雲除了沙之外，什麼也見不著。

    “蟲？”以劍撥撥沙麵，沙下面還是沙。

    “剛剛有白色的蟲從我腳下鑽過。”爲了證明自己沒撒謊，休元蹲下身子挖著沙地，可仍是沒有任何發現。

    “白色的蟲子？”重複一次休元的話，玄雲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蟲子白色的。”

    “在那！”休元大喊，手指著兩丈遠的沙地。玄雲一轉頭，只瞧見一道白影鑽進沙裡，看起來不像蟲子，卻又......

    是什麼東西身形如此快速？一時之間，玄雲精神緊繃。

    “小元。”牽起休元的手。

    這蟲子與自己要找的白石似乎並沒關連，但玄雲就是想瞧瞧究竟這是啥蟲子，直覺它並非只是單純的蟲子。

    “玄雲哥哥？”見玄雲神情不對勁，休元也扳起臉色。

    “它就躲在這沙裡，我把沙吹起，你趁機......懂嗎？”和有默契的人說話總是說一半即可。

    “好！”休元運起仙氣，就等玄雲把沙吹起，定將蟲子手到擒來。

    “注意了！”把劍往腰上一插，手高揚，玄雲碎碎呢喃，風隨咒生，雙手規律的上下畫太極。

    狂風捲起沙暴，連水珠也吹上半空。以漩流的方式，風繞著玄雲為中心轉，急速刮掃。瞬間，平靜的月牙泉全讓沙塵掩蓋，霧朦朦一片。

    休元以氣定身，纔沒受波及，眼珠搜尋眼前的沙塵暴。

    “玄雲哥哥，看不見。”搖搖頭，許是風還不夠強，沒把那些蟲子吹上來。

    “明白了！”呼了口氣，玄雲再次催咒，眉頭擰的更深，風跟著掃的更狂。月牙泉水亦颳起了水龍捲。

    “風起！”猛然一踏地，涮！沙麵整個往上彈。玄雲不相信這樣一鬧，那蟲子還躲的了。

    “看見了。”休元語氣中藏不住興奮，身形躍出，雙掌包裹住似蛹狀的白色物體。“玄雲哥哥，我捉到它了。”

    收氣，狂風立刻停息，玄雲奔至休元身邊。

    “好像不是蟲子，它冰涼涼的。”不敢隨意把手攤開，就怕蟲子逃跑。“有點軟軟的，又滑滑的。”究竟是什麼感覺，短時間休元也說不清。

    “讓我看看。”以自己的手包住休元的手，只要休元手抽離，蟲子便會落入玄雲手中，如此一來，就不怕蟲子逃掉了。

    “好。”休元小心翼翼的準備將讓玄雲握住的手抽回。

    可兩人的動作立刻止住，瞠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手中的東西，居然像水一樣，鑽過玄雲與休元的指縫往外冒。

    看來像是有生命的白色液體。

    “休元！”玄雲大喊，休元趕緊抽出自己的手，繼而又覆上玄雲的手，堵住漏縫，就怕這怪東西逃掉。

    “原來如此，這就是蠱淵裡的蠱。”因為它的速度極快，常人的肉眼無法分辨是何物體，穿鑿附會之下，月牙泉就成了蠱淵。

    “玄雲哥哥。”休元輕喚，手邊沒白玉瓶，若要捉這東西回草堂，那就得一路保持這種姿勢不能換，但手邊還有重要工作，找白石。

    “不用急，白石不必找了，我們這不是抓到了嗎？”露出一笑，怎麼之前就沒想到，黃石能任意改變形態，白石應該也行，光看手中的怪東西，七成的機率就是要找的目標。

    “你們要找白石？”聽見兩人的對話，怪東西不再掙扎，好奇詢問。

    “是的，最近五靈大亂，我們必需藉助白石之力來封印水靈。”玄雲據實以告。這怪東西和黃石一樣會說話，這下子，有九成機率確定它就是白石了。

    “你們......”猶豫了會兒，怪東西又開口：“你們要拿白石怎樣？”問到現在，怪東西還是沒鬆口承認自己就是白石。

    “需要白石一點點身子拿來燒，就像當初的女媧娘娘補天。”也不知是自己說錯話還是怎的？白石聞言比之前更是激烈的亂動。

    “我不是白石，不要捉我！放了我、放了我。”任誰也不想再被燒一次，白石一心想逃。

    “玄雲哥哥。”若白石要是再掙扎下去，肯定兩人會捉不住它。

    急中生智，玄雲口吐仙氣往月牙泉水面一吹，霹啪！水面結出冰石。

    可惜太薄，再吸口氣，“呼！呼！”連著便再吹出三、四口，結出厚實的冰面。

    “小元靠你了。”若是讓白石逃掉，恐怕再也沒機會捉回它。

    “好！”用力一點頭，休元將手放開，躍至冰面。

    手重重拍擊冰面，休元雙掌凝聚熱氣，挖出一塊四方冰石。時間急迫，也沒空理會做的好不好看，胡亂雕修，歪七扭八的冰盒現於眼前。

    “好了！”將冰盒開啟，拿至玄雲眼前，前後花不到十步路的時間。

    玄雲將白石往冰盒一扔，休元眼明手快的蓋緊盒蓋。合作無間。

    越發接近十二天雨，溼氣便越重，乙空凌空而走，向荒涼的狹谷直入。

    霧氣開始瀰漫，細雨紛飛，卻沾衣不溼。

    狹谷石壁高與天齊，寬只可容三人並肩而走，雖然水氣盛旺，卻無草木生長。

    再往內走去，乙空御氣護身。

    啪啪啪！雨勢開始加大，仔細一瞧，才發現是豆大的冰石擊落，滿地的冰雹。沒停下腳步，反倒是加快速度，冰雹體積亦跟著脹大，從豆大變成眼珠子大。

    沒預警，一股濃烈的血腥撲鼻而來，乙空揮揮袖，將水氣隔開，製出一氣罩籠蓋自身。霧氣開始散開，眼前所見是場腥風血雨。

    鮮紅的血水似雨般灑落，觸地便溶開沙土，可見其腐蝕性。

    透過血雨，還未見著狹谷盡頭，迎面而至的是劍雨疾下。

    三寸長的銀針，嗖嗖嗖刺進地面，觸目驚心。

    乙空一個旋身，化成一縷煙霧，輕飄飄的飄過劍雨。

    一過劍雨，便即刻回覆原身，免得內力消耗太多。

    可面前的景象，讓乙空佇足不前。

    赤熱的火球，滾滾由天際滑落，在地面積成一片火海，宛如人間煉獄。

    並不懼怕眼前的火海，讓乙空真正擔心的是那處，就快到了，透過這片火海，再過毒霧林，便是那處。

    深吸口氣，多年來的夢饜，當初雖然熬了過來，可要再重新面對一次慘痛的回憶，真不敢保重自己能渡過。

    抬起沉重的雙足，躍於火海之上，輕而易舉便飛過。

    秉氣閉息，毒霧林也不是問題。

    過了所有關卡，面對的是一片黑暗，能感覺手正在顫抖，深吸了兩口氣，乙空往黑暗走進。

    一抹血紅閃過眼前，緊接而至的是一聲慘叫：“啊。”

    “誰？”左右觀看，卻什麼也沒出現。對面黑暗，乙空神經繃的死緊。

    “不要！”尖喊，是稚氣的童聲。乙空順著聲音望去，是個背對自己的玄衣小道童。

    “誰在那？”再問一遍，迴應自己的仍是虛無的黑暗，道童的身影像漣漪般散去。

    “死吧！”這回是背後傳來的聲音，成熟的男聲。

    嚇了一跳，乙空轉身！見到的卻是一個玄衣道士拿著桃劍不知在猛砍著什麼，血花飛濺，濺的道士滿衣刺目鮮紅，而道士卻砍紅了眼，越是罷不了手。

    一滴赤熱噴在乙空臉上，是血！道士劍上的血珠。

    “不要，快停手。”想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道士消失。

    乙空的淚已落下，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不想再看，明白接下來的景象會是什麼，緊閉雙眸。

    可景象卻還是出現在眼前，正確而言，應該是浮現在腦海，一幕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