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溪低頭看了看腳下那片土地，原來這片無比富饒美麗的大地之下掩蓋著最為黑暗的東西。

    “她一次又一次的在菩提境重生，你一次又一次的親手殺死自己的妹妹。就爲了維持天地間善與惡之間的平衡是嗎？”天道，果然是公平的啊，只要你犯過錯，它就會以最殘酷的方式懲罰你。

    “是啊，父神離去之後我成爲了世界的主人。可我也就失去了自由，也必須忍受所有的孤寂。我帶著所有的人看著她降生，可是在惡的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中我第一次掏出了她的心臟。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間隔也許是百年，千年。或者萬年，可總是會降臨。我盡我所能的給她我能給的一切，可是每次在把手伸向她的時候。我永遠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也不敢讓他看見我……”穹仰頭看向天空，眼睛裏有淚水涌動。

    “天道……是啊沒說不清它到底是什麼，也說不清它是神還是魔。可偏偏天下萬物都要遵守它的規矩，不論它是否正確。我們都得按照它安排的路走下去，如果你非要逆天而行那麼你將會承受你無法承受的懲罰。”燭溪想到了自己的一生，此時她心裏想著。也許就是自己的逆天而行，天道才以這般悲慘的一生作為懲罰。

    “不，不是你逆天而行。而是我……”穹突然說了一句，引得燭溪震驚的看向他。

    他這句話什麼意思，難道自己一切事情都是因為他嗎？

    “燭溪，在你夢裏應該出現過重明古琴吧。那是在很早以前，我每次來這裏。她都會跟我說她好無聊，這裏只有她一個人。爲了哄她開心，我給她找來了荼蘼花的種子。我又為她親手製作了重明古琴，她就是重明古琴的第一任主人。可是自從重明古琴流落在外，千萬載的時光都沒有再出現過一位重明古琴的主人。你知道為什麼它偏偏認了你做主人嗎？”穹的眼睛突然暗淡下來，彷彿又災難降臨。

    燭溪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問了什麼一個問題，在沉默一會之後。她的眼睛瞪的越來越大，眼睛充血的看著穹。身體也是默默的離穹遠了幾分，重明古琴莫名其妙的到了自己的手裏。然後莫名其妙的就認了主，自認主的大夢三生之後。那些千篇一律的故事開始不斷的出現在燭溪的夢境裡。為什麼，這一切是為什麼。為什麼菩提樹這樣的神物竟然不抗拒自己的接近，那可是就連幽冥都無法登上的枝丫。自己第一次見就讓自己躺著睡了一覺，也是那一次。在菩提樹上睡著的那一次，原本模糊的夢境變得真實起來。有了起始的故事，也有了很多小插曲。這一個又一個的巧合遇到一起，到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我就是你妹妹，我就是那個六界的救星。”燭溪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十分肯定的語氣。可也是在說完這句話後，她的身體漸漸僵硬起來。穹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看著她，燭溪能認為這是預設嗎。

    “我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時間到了，我的死刑再次降臨了是嗎？”燭溪重重的低下頭，此時此刻她再也忍不住眼睛裏的淚水。

    “不，我之前就說過逆天而行的是我。我與天道做了一場交易，以你為賭局。以六界的存亡為籌碼，要是我贏了你便能從此自由。不用再受那苦楚，要是我輸了，六界便是將要覆滅。”穹伸手輕輕把燭溪滑落的髮絲重新別到耳後，微笑的看著她。那笑容溫暖純淨，彷彿他現在在說的根本就是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了。

    “設麼意思，你說的賭局是什麼意思？”

    “在惡出現的時候，天道就認為不論是萬物還是這個世界都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時候。他會等著惡摧毀所有，然後在讓整個世界重生。可是父親不願意，不願意看著他親手創造的萬物就這樣毀滅。所以他以自己的信命換取了你這個一線生機，這才讓時間拖延了這麼多年。可是…爲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和平，讓我不知道多少次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這才與天道賭了這麼一局。”

    “你說我就是賭局，可是到底賭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燭溪心裏一整慌張，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有問題。

    “你是六界善之本源，天道要和我賭的就是你會不會一直堅持你的善良。所以纔有了你舜帝之女，瑤公主的一生。從你生下來的那天起天道就為你安排好了人生所有的事情，每一件事的選擇都在你的手中。選擇是惡還是善，就決定了六界的存活。”穹閉了閉眼睛，終於是下定決心說出了一切。

    “爲了我的自由，所以要讓我經歷那些殘酷的事情。所以要讓我在乎的那些人一個個受到我的牽連，讓我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開。憑什麼，憑什麼要讓那些無辜的人犧牲。”如果要因為六界的安全讓自己承受那些苦楚的話她十分願意，不會說半個不字。可是要是爲了讓自己自由就連累那些無辜的，她在乎的人，她絕不妥協。

    “這事不能怪任何人，父親曾經說過他的出現不過是天道給了他一個做所謂神族的機會。可是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夠做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掌握在天道的手裏，可是一切的規矩都是爲了能夠保證平衡兩個字。只有平衡這個世界纔會有平安，纔會有存活下去的機會。”一切事情發生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只知道完成父親吩咐的事情。卻也因為這一切而抱怨過，懷疑過。可是在拿到父神留給他的那本手札之後，他才漸漸明白。一切都逃不過一個命字，命不由己就是這麼一回事。

    “那麼我現在站在這裏，那麼賭局是不是就意味著已經結束了。結局是什麼，你贏了還是輸了？”是啊，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命運的輪盤。你不過是其中萬千的棋子，不論你怎麼掙扎。到最後，你都會回到原點，走到同樣的終點。

    “還沒結束，這場賭局還沒有結束。”穹突然看著燭溪不斷的搖著頭，眉眼之間有著深深的擔憂。

    燭溪疑惑的看向穹，這是怎麼回事。她已經死了，現在也回到了菩提境。穹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賭局怎麼可能還沒結束。

    “你不用懷疑，嚴格來說你還有生機。就看燭冥有沒有辦法讓你重新睜開眼睛，到時候你自然什麼都不記得了，繼續你的人生。”穹伸手揉了揉燭溪的腦袋，那副寵溺的模樣還真是不符合他神帝的身份。

    “對了，那個荼蘼花神呢？聽幽冥說是爲了仙界的貪狼星君連上神之位都不要了，趕著去輪迴試煉去了。”燭溪的視線突然落到了遠處那一片白色的花海之上，想起了那個幽冥說的那個荼蘼花神。那個奇葩的荼蘼，想來在很久之前也陪了自己很久吧。

    燭溪沒有發現，現在她面對穹的姿態就彷彿是那種相處了很多年的親人。沒有防備，沒有芥蒂的。那應該是深入靈魂的習慣吧，不然也不會在一番話之後就是這般默契的模樣。

    “這事說起來也好笑，貪狼原本因為北冥蒼狼皇的事情就被罰下人界歷練。但是說到底貪狼會犯錯也是因為他在為狼皇設定結界的前一天跟著神界的神君來菩提境講道，只因爲荼蘼一時貪玩幻化回荼蘼花的樣子。在菩提樹下偷聽，她這一貪玩不要緊，讓貪狼中了她的幻術。就因為這事讓貪狼犯了錯，荼蘼就覺得這事都是她的錯。想要去仙界求情去，可是她忘記了她從一出生便是生活在這菩提境裡。從未出去過，而菩提境內的靈力與其它六界的相差極大。她不過一到仙界就除了事，記憶都暫時性失去了。偏偏在這時候和輪迴轉世的貪狼相遇，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情吧。荼蘼在仙界翻了大錯，可她是上神。仙界的不敢治她的罪，只能把她送回神界。最近我的事情太多了，沒顧得上管她。現在怎麼樣就不知道了…”穹也是笑了笑，這也是兩個活寶。也是兩個那種糾纏不清的冤家，現在兩人糾纏在了一起，接下來的路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燭溪在一旁也是笑的很開心，估計兩人夠折騰的。

    “她們兩個之間有種說不清理還亂的緣分，你和燭陰又何嘗不是這樣呢。”穹看著燭溪突然感嘆的說了一句，瞬間抓住了燭溪的心神。

    “你說什麼？我和燭陰有什麼緣分，就算有也是孽緣吧。”她和燭陰糾纏兩世，兩者互有損傷。說到底也說不清楚到底誰對誰錯，燭溪現在也有些明白，與燭陰的相遇或許也是天道給自己的一場選擇吧。可是心底的那份感情是真是存在的，就算她想否定，卻也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