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明的騙子
“遲爺爺,我決定私自給阿遲用那臺機器。”林景在醫院花園坐了一夜,清晨的露水沾了些許在她凌亂的髮絲上,另一隻手微微顫抖著,手裏拿著半截燃盡的菸頭。
“丫頭,你真的想好了?”遲老爺子沉默了半響,“你可能會……”
“爺爺,這些對我來說都沒有他重要。”林景夾著煙的手一顫。
“唉,丫頭,要是遲晨知道你這份心該有多好。”遲老爺子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阿遲不能知道,他放不下她的。”林景的眼神黯然下來,“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林景回過神:“剩下的一切就要拜託爺爺了。”
“丫頭,是我們遲家欠你啊!”老人家最終還是感慨。
林景握著手機貼在耳邊,珊瑚色的紅唇再豔麗也遮不住她面上的蒼白。
臨江城,江家。
“你讓我回來,該不會是就想看看我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吧?”安德烈利落點了根菸夾在雙指間,嘴角扯出一絲諷刺又像自我嘲笑。
江城背對著他,看著窗戶上的綠植漫不經心的伸出雙手撥弄了一下,慢悠悠的說:“我找到江莫了。”
安德烈夾著煙的手頓時無力,菸頭從他指間滑落,那懶懶的眸子裡蔓延的是驚喜,“她在哪?”
“醫院,”江城看著軟軟的積雪掛在樹冠上,“我需要你……救她。”
“我現在就去見她。”安德烈猛的站起來,疾步走過江城身邊。
他說:“你想見她,我不攔你,但需要我陪你。”
安德烈想都沒想就一口應下:“好。”
站在病房外安德烈渾身顫抖,他害怕害怕見到她,即使,她還活著。
內心的愧疚,內心的恐懼都在這一刻釋放,這些年他以為只要他不再踏足臨江就能忘了她,忘了這裏的一切。
似乎,一切都回到原點了。
江城交疊著修長的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冷漠的看著他,等待著他。
安德烈推開門,隔著薄紗隱隱約約嫩看到一個頭上包裹著紗布的女孩坐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本書。
也許是聽到響動,她轉過頭來。
安德烈看著薄紗背後的人,一步一步,一點一點的撥開薄紗,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看她,卻看到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腿一軟,跌坐在地,這不是江莫。
女孩出聲叫道:“哥哥?”
背後出現了一雙程亮的鞋和修長的腿,他說:“阿莫醒了?”
女孩歪著頭問他:“他是誰?”
“他是醫生。”簡短的介紹,江城垂下眼簾微笑道:“哥哥的朋友。”
安德烈無力強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疾步走出病房纔沒了那種窒息感。
江城看著他逃跑般的逃離病房,微笑的眼睛裏帶著深色的火焰,彷彿要把人灼傷。
當江城出來時,安德烈正靠在牆上喘著粗氣,他看著他倚靠在牆上,肩膀上斜斜的披著西裝。
“她不是江莫。”安德烈略略鬆了口氣。
“不,從現在起,她就是江莫,江城的江莫。”江城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瘋了。”安德烈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冰冷的汗水順著背滑下,背後的襯衫早已經濡溼一片。
這需要多大的瘋狂,纔有勇氣做這世界上最高明的騙子,騙過他人,騙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