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照片事件
香菸的確是個好東西。
水房黯淡的燈光下飄起淡淡的煙霧。我把打火機和煙盒放在窗臺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手裏點燃的菸捲,照著之前唐海心教過我的方法,緩緩地吞入肺中。
腦袋一陣眩暈,熟悉的飄飄感再次襲來。在這種感覺裡,我似乎真的暫時忘記了糾結和哀愁。但這種情況也只是一時的,被煙霧刺激得更加清醒的我,很快就陷入了更大的煩躁之中。
方可可的面容漸漸遠去,夢境中柳依依那張淡定的笑臉,反而在我的腦海中愈加清晰起來。
我從來不信什麼玄學,但這個夢讓我有一種很想解讀的衝動。我看過一些雜誌和報道,在所有關於夢的解析裡,都或多或少指明瞭一點:夢是人潛意識的反應。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結合夢裏的情況來看,也許,我對柳依依其實根本毫無信任可言?
我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覺得自己簡直有點人格分裂了。
覺是沒辦法再睡了。我有些茫然,距離天亮應該還有好幾個小時。我心煩意亂地轉過身,猶豫了幾秒之後又抽出一根菸來,正準備點的時候,空曠安靜的寢室樓裡忽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是神經反射般地將拿著煙的手背到身後,旋即又反應過來,大概只是有人起床上廁所而已,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自嘲地笑了笑,又把煙重新塞回嘴裏點了起來。
腳步聲漸漸靠近水房。我轉過身去,雖然被一個學生看到我大半夜在水房抽菸也沒什麼,但這畢竟有點怪怪的,我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一點。
我把窗子開啟一道小口子,清涼的夜風吹進來很是舒服。
“江……”
讓我意外的是,來人的腳步聲到水房門口便停了下來。他似乎是認出了我,猶猶豫豫地輕輕喊了一聲。
我轉過頭,來上廁所的不是別人,竟然是方東。
看到我他也很是驚訝,但很快又轉為淡淡的畏懼,開口那句沒喊完的話也被他支支吾吾地補全:“江……江哥……”
我心中感嘆,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嗯。”
方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間倒是十分尷尬起來。我無意為難他,只好隨意地試圖拉近跟他的距離:“怎麼樣?你頭上的傷好點了沒有?”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只是下意識地說出口了而已。也許對我來說,方東已經毫無威脅,或者,我本身就不是什麼趕盡殺絕的人。
特別是,在跟李炎攤牌說自己不想混了之後。
方東在我面前已經徹底慫了,聽了我的話趕忙搖頭:“沒有沒有,我知道江哥你已經手下留情了,我……我都是自作自受……”
我心中冷笑,這種話,永遠只能聽聽而已。
我敢保證,如果哪一天李炎要搞我,第一個落井下石的人,絕對是眼前這個逼。
我點點頭沒說話,我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自然不會再多表示什麼。方東畏懼地看了我一眼之後,便也認慫地點了點頭,挪著步子進了水房另一邊的廁所裡。
我抽著煙,回想著自己和方東之間發生過的種種鬥爭,總覺得十分唏噓。
方東尿了差不多一分鐘,我手裏的煙也抽了差不多一半左右。他走出廁所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是站在水房門口停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
看著他這副猶猶豫豫想說話又不敢說話的樣子,我心裏一陣好笑。我朝他揚了揚下巴,開門見山地問道:“你還有什麼事?”
方東緊張的表情緩和了不少,聽到我的問話之後更是趕忙朝我這邊畢恭畢敬地走來:“江……哥,我有個事情,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說清楚的。”
“什麼事?”我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心裏倒是沒太當回事。方東現在想說的事情,無非就是想再次跟我表表態,把自己撇乾淨而已。
我可不相信他能說出個什麼子醜寅卯來,他在張峰和趙明傑那裏,根本連小嘍嘍都算不上。
“江哥,我是想跟你說,早上那個照片,其實他們手裏還有……”方東湊到我跟前,小聲地提醒道。
“你說什麼?”我吃了一驚,不僅是因為方東真的說出了一條有用的訊息。而且更加讓我疑惑的是,他們手裏居然還有我的照片?我明明已經掰斷了趙明傑的手機記憶體卡!
“因為”,方東頓了頓,沉聲道:“他們一早過去就把手機裡的照片複製了好幾分,不僅張峰那裏有,而且我記得趙明傑還上傳了一份,至於傳到了哪裏我就不太清楚了。”
“曹!”我扔掉手中的菸蒂,惡狠狠地盯著方東:“你他嗎的怎麼不早說?”
“我……我……”方東被我問得手足無措,“我”了半天也沒放出一個屁來。
我倒是漸漸地想明白了,當時張峰和趙明傑都在場,方東就算有天大的膽子,恐怕也不敢當著他們的麵說什麼。
至於後來他沒說,也不難理解。畢竟複製照片的事兒他並沒有參與,就算最後鬧開了我也沒理由怪到他頭上。
但現在他說出來,意味就很明顯了,他是在討好我而已。
“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不耐煩地揮揮手,對於方東這種見風使舵的行為,我實在是難以認同和讚賞。但他畢竟是在幫著我透露張峰他們的資訊,衝着這份幾乎是要投誠的心思,我也很難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方東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定了定神強行解釋道:“上午江哥你那一棍子打得我有點懵,腦子有點不清醒。晚上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這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一下的,但是你當時又不在寢室……”
我抿著嘴沒說話。其實對於那幾張照片我也不是特別放在心上,之所以有些不爽,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事件本身的性質——我被張峰還有趙明傑擺了一道。
就算那幾張照片流出去,我覺得也沒什麼可怕的。我清楚地記得,當時趙明傑既沒有拍到我下跪的照片,也沒有拍到我全身赤&裸的照片。他們光憑那幾張意義不明的照片,根本就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因為這幾張照片,我在不久之後,再一次陷入了徹底的瘋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