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枚閃亮的戒指
市區,殯儀館。
江雪簷面對著眼前蓋著白布的屍體,遲遲沒有動作。
有些真相,揭開了就意味著絕望。
眼淚已經在臉上幹了很多遍,整個人也因為這裏的寂靜而感到窒息,那一種墜入地獄般的感覺讓她覺得渾身發冷,手足僵硬。
顏融一動不動地站在她旁邊,因為下午有緊急事情離開了,直到晚上纔回來,就在這中間,江媽媽墜樓死亡。
為此,他一見面就慌里慌張地跟她道歉,她知道,這一切不是他的錯,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沒有辦法全天照顧江媽媽。
劉軒一聽說事情,就命令醫院嚴查,是誰的疏忽導致了江媽媽墜樓身亡,還要求直接起訴主要責任人,凡是跟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全部清理出醫院。
這擺明了是要堵死那些人的路。
但這麼做也還不了江雪簷一個公道,更換不回她媽媽。
凌晨的殯儀館裏,門外不時有人揹着屍體經過,幾步之外,那個死了小姨的姑娘哭得聲嘶力竭,怎麼都勸不住,相比之下,江雪簷安靜地像個死人。
最後,那個姑娘也被人拖走了,入夜的殯儀館安靜、冰冷,充斥著死亡的氣息,連淚水流回的心底的聲音都聽得見。
江雪簷終於只剩一人了,孤身一人。
不知站了多久,她被顏融橫抱了起來,這時才知道,他一向溫暖你得身體也是冰涼僵硬的,原本一直隱忍的哭聲驟然爆發,嗚嗚咽咽,怎麼也停不下來,顏融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要不是今天有命案發生,他也就不會著急離開忘記跟護士打招呼了。
是他的錯,他願意承受任何懲罰。
屍體火葬那天,魏清劉軒和顏融都到了,因為案子的事情,顏融已經兩天兩夜沒閤眼了,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江雪簷這兩天則一直住在魏清家,她不放心她。
看見顏融憔悴的身影,她心疼不已,但很快那陣心疼就變爲了憤怒。
因為她看見嶽瑤和江靖正一前一後走過來。
江雪簷上前擋住了兩人的路,抬著頭,目光倔強而堅決。
“小雪,讓我們送你媽媽一程吧。”江靖的臉上也寫滿了悲傷,縱然他有心跟晏雲離婚,可是得知她忽然去世的訊息,他還是唏噓不已,忍不住來送她一程。
“你走開,離我媽媽遠一點。”江雪簷冷冷出聲。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啊,一點禮貌都沒有,我和你爸爸專門來看你媽媽,你倒好,攔著我們。”嶽瑤有些惱怒,叉著腰說道。
“你也知道他是我爸爸,那是我媽媽,那你是誰啊?你憑什麼來看我媽媽?”江雪簷這話是一針見血,說得嶽瑤滿臉羞愧但她還沒打算停:“你還好意思來看我媽媽,要不是你跟我爸爸在一起,我爸會跟我媽媽離婚嗎?我媽媽生病住院,我爸爸一分錢沒給,倒是有時間陪你逛街購物,來見我媽媽你不覺得羞愧嗎?”
嶽瑤被說得氣不過,揚手就準備甩她一個耳光,卻被一直站在江雪簷身後的顏融捏住了手腕。
隔著衣袖,顏融手上用了些力氣,算是幫助江雪簷教訓這個囂張的女人。
“你們還是走吧,小雪不想看見你們,媽媽更不想看見你們,而且,恕我直言,媽媽活著的時候,你們沒有對她盡什麼心意,現在她去世了,你們就是有什麼心意,她也是感受不到的,二位請回吧。”顏融說完,將嶽瑤的手甩開,攬著江雪簷徑直離開,看也不看他們。
江靖站立半天,看著那慢慢燒起來的火,內心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苦楚,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回去的路上,江靖靠在豪華轎車的座椅上,凝神在想著什麼事,嶽瑤見他一言不發,一時間也摸不準他在想什麼,於是試探道:“還在想她們母女的事情?哎,現在晏雲死了,就剩江雪簷一個了,你說這孩子怎麼就怎麼這麼不懂事呢,就剩你一個親人了,她還不知道好好珍惜。”
“我在想,她現在簽了茂欣,應該也不缺什麼錢,要不,我們給她在市內買套房子吧,畢竟她媽媽去世了,她一個人,將來要結婚,什麼都沒有可不行。”江靖將想法慢慢道出。
“你給她買房子?她當女兒的孝順過你沒有啊?今天還給我們臉色看。,她媽死了又不是我殺的......”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連忙閉嘴。
但已經晚了,江靖紅著眼睛重重地扇了她一個耳光:“混賬東西,你怎麼說話呢!”江靖指著她,手指哆嗦,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時才發現,她的眼神透著股怪,似乎有什麼秘密沒告訴他一樣。
“你跟我說老實話,晏雲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江靖逼視著她,雙眼如同兩道雷電,彷彿只要她敢說假話,就會立刻劈死她。
嶽瑤頓時心慌了,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出來,雙手緊緊揪著座位,連忙扮可憐:“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我膽子再大,也不敢殺人的呀,而且,你還不瞭解我嗎,我向來膽小的。”
江靖看著抱著自己胳膊的女人,只覺得心頭一陣不舒服,將自己手臂抽回來,他淡淡道:“結婚的事先放一放,她剛剛去世,我不想在這時候結婚,你再等等。”
“這還用你說啊,我知道的,沒事,我等你。”嶽瑤將臉貼在江靖肩上,嘴角依舊掛著笑容,但眼神看起來卻透著恐懼。
江媽媽去世後,公安局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江媽媽去世之前確實有一名青年男子進過江媽媽的房間,並且在出事後第一時間離開了病房,警方重點調查這名男子,但由於醫院的攝像頭沒有留下這名男子的正面圖像,警察不得不逐一排查嫌犯,這在無形中就拖慢了調查進度。
顏融利用休息時間,在茂欣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兩室一廳,不大不小,剛剛夠兩個人住。
江媽媽去世後,江雪簷就變得有些內向了,有時候很長時間也不說話,喜歡將自己關在臥室裏,這讓顏融很是擔心。
他半夜總會爬起來進江雪簷臥室看看她,看到她好好地睡著了,他才能安心睡覺。
由於沒有時間好好安慰她,他買了一隻小哈送給江雪簷。
這貨一來,江雪簷就變得開朗多了,給它鏟屎、喂糧、洗澡,晚上睡覺都抱著它。
他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臭臭”,都把它當自己的寶寶。
雙十一那天,江雪簷的單曲首發,當日收聽量很是一般。
晚上顏融說沒時間接她了,她只好自己打車回家,計程車停在小區後門,她下了車慢慢走,那是一條挺深的巷道,她第一次晚上走,再加上路燈不怎麼亮,越走越心驚,她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她。
她緩下腳步,想要聽清是不是有腳步聲,結果瞬間就感覺那人的呼吸就在耳邊。
“啊!”她尖叫一聲打算撒腿就跑,誰知下一秒就撞進了溫暖的懷抱。
顏融悶笑出聲:“你跑什麼呀,我有那麼可怕嗎?”
“討厭!你嚇死我了!”江雪簷伸手去錘他,誰知一拳揮過去,卻被他握住了手,跟著就有個冰涼的東西套在了她手指上。
她湊近看,才發現,是一枚閃亮的戒指。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陪你走完這一生,但我願意把我的一生都用來陪你,我會照顧你、關心你、保護你、陪伴你,嫁給我好嗎?”顏融將懷抱收緊,將她牢牢困在懷中,認真地說道。
江雪簷的眼中先是慌張,漸漸變成愉快,後來變得充滿了喜悅,望著他的眼神也格外溫柔羞澀,聲音更是小,但顏融還是聽見了。
她說“好”。
顏融吻上她的唇,先是淺嘗,後來就變得急切起來,將她整個人擁在了懷中。
“我們......可不可以......等到我二十一歲.....的時候再結婚?”江雪簷喘息著問道。
顏融聞言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她是想為媽媽守孝。
“好,我等你。等我二十三歲的時候嗎,就娶你。”說完,又是一記深吻。
江雪簷的新歌在釋出兩天之後,忽然衝上了新歌榜前十,接著,不可思議地火了起來,一夜之間,大街小巷都在傳唱。
到了週一,江雪簷驚奇地發現,學校的課間廣播也變成了那首歌,好在歌曲發表的時候,她的署名是“白家小簷”,要不然,估計這會學校也會呆不下去。
由於單曲成功地引起了轟動,茂欣決定給江雪簷打造一張重量級大片,將會邀請美國的金牌製作人參與制作。
這個訊息讓江雪簷感到歡欣的同時,又覺得壓力很大,新專輯會嘗試很多她從前沒有涉及過的東西,她不知道自己的天賦和能力是否足以勝任這個任務。
魏清聽完她的擔憂,只淡淡說了一句話:“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件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