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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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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哦,我自己都起來過啊。”則舟搶著說,“我的杯子忘在後麵的桌子上,我口渴了,去拿杯子喝水。哦,對了,吳邪,你說你想吃麪包,我還去幫你拿了一次,你的袋子放在後麵椅子上了。”

    “嗯,我把剩下的麪包還回去了。”吳邪說,“然後我就回座位了。”

    遠嶼說:“我記得我當時覺得有點悶,所以我想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但是還沒走到門口,我就看見班長像門神一樣地堵著門,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所以我又回座位了。他那樣子,誰都不敢惹他呀!”

    “對了,說到班長,他有沒有走過來?”則舟問。

    遠嶼聳了聳肩,說:“當然了,他一直在裡頭走來走去……”

    這句話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的意義,遠嶼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則舟接過他的話頭,他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怪異。

    “你是想說,我們班長的嫌疑最大哦?昨天士官長和江軍醫都沒有來,所以……因為他一直繞著我們走來走去,所以,我們都不會在意?”

    吳邪打了一個冷顫。這個活動中心本來就十分陰溼,一股股的寒氣直往上冒。“那麼按這麼說的話,來擺弄放映裝置的,也是我們班長。他……這個殺人的現場,除了他,沒有人能設下?!”

    正在這個時候,則舟搖了一下手,朝外面努了下嘴。

    吳邪和遠嶼也聽到外面有響動,都趕快閉上嘴,吳邪並順手把自己的手電筒也關了。三個人輕手輕腳地摸到窗戶邊上蹲下,則舟悄悄地抬起半個身子,往外偷偷地瞅。

    這天晚上有月光,月光很冷,淡淡地灑在外面的枯草地上。他們只看到外面一棵樹下有個人正蹲在那裏,雙手用力地在挖著什麼。他揹着光,只能隱約看出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埋著頭,似乎正在全神貫注地往土裏挖。

    則舟把嘴湊到吳邪耳朵邊上,很小聲很小聲地問:“看得出他是誰了嗎?”

    吳邪滿臉疑惑地搖頭,他正想說什麼,突然間,遠嶼發出了一聲狂叫,一下子栽到了地上。

    他的臉色在月光下看來,白得跟死人沒什麼區別,他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指著窗外,語無倫次地叫著說:“他、他沒有影子!這個人沒有影子!他沒影子!你們看,在月光下,他沒有影子!”

    他聲嘶力竭地叫著,吳邪扭頭一看,果然,那個人沒有影子!樹的影子冷冷地但是清晰地投射在地上,可是,那個正一心一意挖著土的人,根本沒有影子!

    吳邪一言不發,推開門就往外衝,被則舟猛地攔腰一抱,吳邪一掙,兩個人就滾在地上。

    則舟直著嗓子叫了起來:“你冷靜點!那是個鬼!你打算想怎麼樣?那是鬼,我們是人,人拿鬼是沒辦法的!別出去!”

    吳邪一肘撞在他肩頭上,則舟疼得嘴都歪了,仍然不肯放手。

    “吳邪!你別發瘋了!他沒有影子,他是鬼,不是人,是鬼,你別過去!”他一眼看到還躺在地上發怔的遠嶼,惱怒地大叫,“福爾摩斯先生,你現在怎麼傻了!趕快過來把他抱住,他想衝出去跟鬼打架呢!”

    遠嶼有點發傻,但還是從地上爬起來,幫著則舟一起把吳邪抱住。可吳邪力氣實在不小,把他們兩個很輕鬆地就給摔開了。

    就在這時,那個在樹下一直挖、對他們這邊又打又鬧絲毫無動於衷的“人”,突然地回過了頭,他的臉就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月光之下。

    遠嶼再次發出一聲駭人的狂叫,一個倒栽蔥倒在地上,渾身發著抖,半天說不出話來。則舟也不自覺地鬆開手,吳邪則兩眼圓睜,眼珠都不會轉了。

    月光慘白,那人的臉卻像是被炸彈炸過似的,五官全都混在一起,紅紅白白的一片,血和腦漿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本來的面目了。

    “他……他穿的衣服跟我們一樣。”遠嶼喃喃地說,“不,不對,有一點兒不一樣,他的好像要再老式些,從去年前,衣服的樣式好像就有點不一樣了……”

    他引以為傲的“觀察力”,直到這時候還在發生作用,則舟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了。

    “你的意思是……他跟我們一樣,也是……來這裏當兵的?”

    遠嶼咬著牙說:“是的,但是不是跟我們同一批的,一定是以前的。這個人……這個……這個……他……他是個鬼!是個當兵的鬼!”

    他的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吳邪,抓得吳邪的手臂上都是血痕,但吳邪像是中了邪,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面,似乎對疼痛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知道了,吳邪、小陸,這個人就是金明說的那個人!那個被大家認為是殺了自己女友的阿兵哥!記得他們說他是怎麼死的嗎?他是用65K2自殺的!

    “那種近距離爆頭的威力,跟炸彈差不多!他就是鬼,他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鬼,還有那個吳邪看見的女人,她就是他殺死的女孩子!”

    遠嶼幾乎是嘶喊著說出這段話,話剛落音,他們就聽到一聲十分輕微的嘆息聲,像是被海風吹過來似的。吳邪愣了一愣,但當他再側過頭去聽的時候,卻又什麼都聽不到了,吳邪不太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再轉過頭去看的時候,那棵相思樹下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則舟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只覺得滿背心都是冷汗。

    吳邪也癱軟了下來,倒在地上。遠嶼這時候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和力氣,推開兩人衝了過去,察看相思樹下的那堆土。那裏根本就沒有任何翻動過的痕跡,他那突如其來的力氣也一下子被抽光了,一屁股坐下來。

    月光透過相思樹的枝椏,投射在他的臉上,他本來就長得醜,看起來也像個年畫上的鬼似的。

    “他真的是鬼……聽到他的嘆息了吧?終於有人看到他了,發現他了。他……是不是希望我們幫他伸冤?”

    則舟忽然發出一聲笑,他這一聲笑幾乎是譏嘲的,不像他平時的笑聲。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我倒覺得是這個鬼,死得不甘心,所以要把我們都殺光呢!你看,我們那個寢室,一共八個人,現在已經死一半了,下一個是誰?是你,老彭,還是吳邪、田雲葉?還是……我自己?”

    遠嶼答不出話來。

    吳邪忽然渾身起了一陣劇烈的顫抖。“那為什麼是我們?同來的不止我們,那一排宿舍住的人不少,為什麼偏偏是我們這個寢室?難道……”

    遠嶼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遠處不知是什麼海鳥在叫,一聲又一聲,淒厲無比,像人的哀哭聲。

    “吳邪,你的意思是說……在我們住的那間寢室裏麵,有什麼古怪?也許,我們沾染上不該沾的東西,所以……纔會一個接一個地死掉?”

    則舟把拳頭捏得格格直響。“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解釋呢?我們這就回去,我們去把我們那個又潮又黑的房間翻個底朝天,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

    “……不,不。”遠嶼忽然說,“不對。我們先不要說倪捷曉和穆樂林,就說死在我們身邊的金明和陳越恩,我不相信他們是被鬼殺死的!鬼難道還需要藉助槍和刀嗎?他們一定是被人殺死的!”

    吳邪忽然笑了,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青中帶白,十分詭異。

    “老彭,你不知道嗎?人往往比鬼更可怕、更難測呢。”

    又是凌晨四點了。我得睡,我得睡一會兒,否則我會瘋的。我終於看到那個在相思樹下拼命地挖開泥土的男人了,我終於看到他的臉了。

    可是,似乎有那麼一點不一樣?是哪一點不一樣呢?對了,我想起來了,在我的夢裏,那個人是在埋著什麼東西,而我今天晚上看到的這個……這個沒有影子的……鬼,他是蹲在那裏用手拼命在刨開泥土的。是的,就是這點不同,不過,這也無關緊要,不是嗎?

    至少我們知道可能的原因了,得找個時間好好地調查一下,我們住的那間寢室究竟有什麼玄機?是呀,我還記得當我第一次走進那間屋子的時候,彷佛一下子掉進一個地窖裡,那種從腳底透上來的冷,那種即使是有明媚的天氣,都沒有陽光能照射進來的感覺……

    我們的被子都是發黴的,一掀開,墊在下面的那一面全長滿了黴斑,下雨的時候,我甚至能感到我的關節隱隱作痛。

    呵,我才二十出頭,怎麼會像個七老八十的人一樣有關節炎、風溼痛呢?一定是這間屋子有古怪,一定的。

    這一排有十間寢室,雖說都是背陽的,但是,只有我們這間陰溼得最嚴重。別人都不願意到我們房間來,他們都說——太冷。

    如果真的是這間寢室裏面有什麼的話,那麼,會在哪裏呢?

    吳邪猛地坐了起來。這一坐,大約是扯著頭上的神經,他的太陽穴都疼得在痙攣,抱著頭,半天才緩過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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