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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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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一章

    他是被“砰砰砰”的聲音突然驚醒的。把頭用力地揉了一會,好不容易頭沒疼得那麼厲害了,吳邪半睜開眼睛一看,遠嶼正拿著個鐵錘,在牆壁上東敲敲、西敲敲。

    則舟也從床上坐了起來,睡眼朦朧地說:“喂,老彭,你幹什麼?天還沒亮啊,你在這裏敲什麼啊敲?”

    “我睡不著,起來找東西啊。”遠嶼頭也不回地說,“虧你們睡得著,我躺著就覺得全身發麻。天知道我們的床下,或者是牆壁裡面有什麼東西!我不找到,我睡不心安!”

    他繼續往牆上敲,夏利聽著敲到牆上都是悶濁的聲音,看樣子既不像空牆,也不像裡面有夾層。

    遠嶼卻不氣餒,他爬到另一張上鋪上,繼續敲,嘴裏還嘮嘮叨叨地說著:“你們看過愛倫.坡的《黑貓》吧?裡面那個﹃我﹄把自己老婆殺了後,就把人藏到牆裏。

    “這個橋段很古老,也很驚悚,後來大家都在學這個橋段……到現在已經用濫了,不過,藏在牆裏確實是個很好的法子……”

    他的聲音突然中斷了。夏利和則舟本來都在無奈地聽著他嘮叨,這時候也集中了注意力。很明顯的,遠嶼這時候敲到的牆體部分,發出的聲響跟剛纔大不相同,比較清脆,而不是剛纔沉悶的響聲。

    遠嶼回過了頭,在黯淡的燈泡發出的光下,他的臉上淌著汗,頭髮也可笑地黏在前額上,他的聲音低得跟耳語差不了多少。

    “聽……應該就在這裏了。”

    則舟嚥了一口唾沫,“你……真的想要……把牆拆開看看?”

    遠嶼狠狠地咬了咬牙。“當然!扔個手電筒上來!”

    則舟把手電筒拋了上去,遠嶼把手電筒開啟,一對準牆壁,就驚訝地“啊”了一聲。

    “你們看,這塊牆壁的顏色真有點不同。而且……而且我怎麼覺得好像有人動過似的?”

    他們住的這排房子都是用一塊塊磚砌成的牆,又粉刷過,但是粉刷的牆面早已掉了色,這牆早已不成樣子了。

    遠嶼指著的地方,是一塊略微有點凸出來的磚。他小心地捏著那磚,輕輕往外一抽,這次,則舟和夏利都同時“啊”了一聲。

    那塊磚真的被遠嶼給抽了出來!

    三個人都倒抽一口冷氣。遠嶼大大地吞了一口唾沫,抖著手繼續去抽旁邊的磚。大約抽出七、八塊磚後,果然牆上出現一個方方的黑洞。

    遠嶼回過頭看了看像中了定身法一樣,坐在床上動也不動的夏利和則舟,深深呼吸了一次,把手電筒對準牆上的洞。

    三個人又同時發出了“啊”的一聲,只是這一聲說不出來是失望還是慶幸。

    洞裡什麼都沒有。

    遠嶼在那裏怔了半天,訥訥地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什麼都沒有?真是怪事……不應該啊……”

    夏利忽然說:“這張床以前是誰睡的?”

    “是陳越恩。”則舟立刻說,這話一出口,他也愣了一下。“夏利,你是想說裡面本來是有東西的,然後……然後被人拿出來了?”

    “我是這麼想的。”夏利臉色發青地說,“我記得很清楚,我們來的時候,大家都在爭搶下面的鋪位,因為上面的鋪位離天花板實在太近,誰都不願意睡上鋪。

    “想想看,離天花板就四、五十公分,誰會爬到上鋪去?所以……能發現的只有睡這張床的人!”

    “我明白了。”遠嶼歪著頭,邊想邊說,“這就是陳越恩被殺的原因?他發現了牆裏藏著的東西?金明是因為他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他死了。那小穆呢?他是爲了什麼被殺的?”

    “小穆……”夏利喃喃地說,“我有個模糊的感覺,他的死跟石蒜有關。我現在還不知道那些石蒜跟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有什麼關係,但是我的直覺……跟石蒜有關。

    “他喜歡植物……隨時都帶著一個放大鏡,趴在花叢和灌木叢裡看……那些是彼岸花啊,不能摘的死人指頭……偏偏在我們來的這座島上,這花開得像勝利的旗幟,一片一片地,面對著海燃燒……”

    “得,得,得,別抒情了。”遠嶼打斷了他,“好吧,不管怎麼樣,那這裏麵的東西到哪裏去了?”

    “肯定是陳越恩自己拿走的。”夏利說,“不過也真奇怪,明明這個地方是最安全、最方便的,他如果要拿走另外找地方藏,反而不那麼容易了。”

    “也許……”遠嶼的小眼睛骨碌碌地轉著,“他是想把這牆裏藏著的東西,拿給誰看呢?”

    “誰?!”則舟和夏利同時發問。

    遠嶼聳了聳肩,把磚一塊一塊地放回原處,“你們真是的,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大偵探,就算我是白羅、是福爾摩斯,對於鬼怪的靈異世界,我也一樣的無能為力!”

    “嘖嘖嘖,”則舟咂著嘴說,“聽起來,如果不是鬼怪不是靈異事件,你還真的能跟福爾摩斯什麼的比肩了。你還真不要臉!”

    “行了行了,”夏利皺著眉說,“等於是白找了,現在還是什麼都沒發現。趁著天還沒亮,睡覺吧!”

    遠嶼拍了拍手,正打算從床上下來,忽然“咦”了一聲。“啊,什麼東西刺到我了?!”

    他伸手到床縫裏去摸,摸了半天,果然摸出一樣東西。遠嶼十分詫異地用手電筒照著看,三個人同時都怔住了。

    那是一根銀色的簪子,很細,看樣子應該是純銀的,但是已經發黑了。造型很精緻,簪頭雕成了雲紋,還垂著流蘇。

    “……這是女人用的東西。”則舟說,“不過,現在還有人用這麼古老的髮釵嗎?這個看起來像是古董了。”

    他忽然縮了縮肩頭,說:“我們不會要發現一起百年前的兇殺案吧?那……那也太超乎我們的猜想了。”

    夏利說:“反正這肯定不會是陳越恩的東西。這裏根本沒有女孩子,所以……所以,應該真的就是那個牆洞裡面的東西。”

    他又覺得腦子裏眩暈了一下。

    則舟看了他一眼,說:“夏利,你是不是想到你剛來那時候,非要說在海邊見到的那個穿白衣服的女人?你會不會認為……這簪子是她的東西?”

    “你們是指金明講的那個故事吧。”遠嶼一手拿手電筒,一手拿簪子,從床上跳了下來。“他那個遠房姐姐?”

    他把那根銀簪子舉到眼前,細細地看,“說不定,這就是那個女孩子的東西。夏利,你看到的應該就是那個女鬼了。”他看了看夏利,“她是什麼樣子的?我這輩子一個女鬼都還沒見過呢!”

    他想了一想,又說:“對了,昨天晚上有見著一個男鬼!現在就差沒見過女鬼了!”

    夏利搖了搖頭,說:“我沒有見到她的臉,不過,我想那一定是個很美麗的女孩子。我記得海風把她的頭髮拂起來的時候,她的脖子又細又長,像天鵝一樣。”說到這裏,夏利突然覺得有什麼記憶在腦海裏一拂而過。

    則舟挪到床的另一頭,對著窗外看了看。“天都快亮了,不知道今天會是個什麼天氣?”

    “唉,我真不明白,陳越恩把東西拿到哪裏去了呢?”遠嶼愁眉苦臉地說,顯然他一直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喂,你們好像跟他話多一點,小陸,前天我還看到你跟他在那裏嘰嘰咕咕說話來著呢,他有沒有對他透露什麼?”

    “透露個鬼啊。”

    則舟漫不經心地說,“他只對錢感興趣,問我要不要他帶來的東西。這裏好多東西都不好買,我就要了唄。”

    “你上次的啤酒不會也是在他那裏弄來的吧?”夏利問,“這個陳越恩,他究竟是藏在哪裏,才瞞過班長的視線的?”

    “管他的呢。”則舟說,“反正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夏利沉默了。

    確實,人已經死了,東西還有什麼重要的?

    在M島只有一家咖啡館,平時人都挺多的,但這時候因為還在臺風期間的關係,一個客人也沒有。

    聞到濃郁的咖啡香,看著木頭窗臺上放著的一盆開著紫色小花的花盆,夏利一瞬間幾乎快忘了自己是在臺風來襲的M島上,凡是服役的新兵人人都畏之如毒蛇猛獸的地方。

    “田雲葉,你為什麼在這裏?你不是生病請假了嗎?”夏利看到田雲葉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正拿著一片葉子在那裏撕呀撕的。

    “是啊,我是生病了。班長同意我出來買藥,因為軍醫那裏的藥實在是很有限,所以讓我出來採購一些作備用。”田雲葉漫不經心地回答,“其實我並沒有病,我就是不想再在那個房間待了而已。”

    夏利有點好氣,又有點好笑。“哦,你把這裏當成旅遊的地方了?真悠閒,還來喝咖啡呢。讓班長知道你裝病,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了,快起來,趁還沒人揭穿你,趕快回去!”

    田雲葉突然抬起了頭,他的臉,在頭頂那盞幽暗小燈的燈光下,顯得特別的白,白得像半透明似的。一瞬間,夏利又想起了自己在海邊撿到的那顆情人石,也是這樣半透明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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