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陽光從窗戶外映落在楚知瑤的側臉上，為白皙如雪的肌膚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美得令人窒息。

    注意到黎青和兩個小朋友的視線，楚知瑤遲鈍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臉蛋微紅，悄悄瞪了陸瓊筵一眼，轉頭對黎青她們笑笑：“你們好呀，打擾你們休息了，我身子比較弱，情緒太激動的話會發燒。”

    楚知瑤說的是實話，她從小隻要哭得厲害一些，就會發燒，還是反覆燒的那種，小時候她非常愛哭，只要一哭，李淑梅就把她送到外婆家，方便外婆給她治，還不用花錢。

    生病是人最脆弱的時候，每次她燒醒後身上都扎著針，那場面非常恐怖，一來二去她可不就更加害怕外婆了嗎。

    “沒關係，這麼吵，我們也睡不著，我們也幫不上忙，都是陸…陸同志在忙，他對你可真好。”

    黎青在沒有嫁人之前本是個溫柔的人，嫁人後也溫柔，但卻溫柔有些自卑和膽小，丈夫常年不在家，生活裡除了柴米油鹽就是婆婆的刁難公公的無視，一朵好好的嬌花硬生生變成了枯萎乾旱缺水的草。

    對於楚知瑤她是羨慕的，羨慕陸瓊筵對她的好和疼惜。

    楚知瑤喉嚨有點不舒服，強忍著不咳出來，勉強白著小臉對黎青三人笑笑，私底下手指掐了掐陸瓊筵的大腿，太硬了，沒掐住肉。

    好在陸瓊筵看出了她的難受，拿過溫溫的菊花茶給她喝了幾口，讓她躺好，起身去買了一份豬肉粥。

    火車上的豬肉粥自然沒有自家做的好吃，分量也足，味道卻遠遠比不上的。

    楚知瑤勉強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了了，嘴裏淡，帶了辣椒卻不能吃，煮好的雞蛋也吃不了，因為雞蛋是發物，會加重她的咳嗽。

    外婆給她和陸瓊筵煮了六個雞蛋，還做了牛肉醬，香辣牛肉乾，香辣豬肉脯，還有柿子和水果罐頭。

    豬肉脯是楚知瑤按上輩子的經驗研究出來的，新鮮小豬後腿部分，剔去皮、膘、筋骨，取整塊純瘦肉為基本原料，剖成薄片經醃製，用碳火烘烤，色澤呈鮮豔的棕紅色，吃起來口感豐富，鹹中微甜，芳香濃郁，餘味無窮。

    想想楚知瑤就流口水，這麼多好吃的，她竟然什麼都吃不了，難受想哭！

    “怎麼就發燒了呢，噢，我親愛的肉肉，是我對不起你……”

    楚知瑤摸著床鋪旁邊鼓鼓囊囊的大布包，傷心地念了幾句，扒拉出裝有六個雞蛋的紙袋，想剝給陸瓊筵吃，想了想抓了三個遞給黎青，語氣洪亮帶著一絲絲犧牲的味道。

    “黎同志，這三個偉大的雞蛋你們拿去吃吧，我咳嗽不能吃，現在天氣不算冷，放久了會壞的。”

    這年頭不像七零年那時候了，七零年雞蛋也算肉，吃一個都要想一下，八零年雞蛋也算是金貴物，但大部分家庭都經常吃得到。

    可那卻不包括重男輕女的家庭，黎青的婆婆就死死把著家裏的財產，連米麪都用櫃子鎖著，更不要說雞蛋了，大丫小丫一個月也吃不到一個。

    看到這麼大方的漂亮嬸嬸，大丫小丫眼睛都瞪大了，嘴裏的土豆絲突然不香了，目光緊緊盯著那三個圓溜溜的雞蛋，咕咚咕咚嚥着口水也沒有貿然上前接。

    “不用不用，我們已經買了飯了，你留下慢慢吃，或者讓陸同志多吃點，他照顧你一天了，一點東西都沒吃。”

    黎青紅著臉連連擺手，喉嚨卻不由自主地滑動了幾下。

    楚知瑤看了陸瓊筵一眼，後者喝了一口她剩下的粥，語氣淡淡：“拿著吧，你不吃也給孩子吃。”

    “就是啊，火車上的飯又沒有雞蛋，拿著吧，別客氣了，實在不好意思下次你教教我怎麼繡花，我看大丫小丫身上的衣服都挺好看的。”

    聽到他們這麼說，黎青臉色爆紅有點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兩個雞蛋，剩下一個怎麼也不要了。

    楚知瑤也不勉強，拿著雞蛋磕了磕，小心剝著皮，又看了黎青三人一眼，大丫小丫身上的衣服雖然舊，上面的花卻挺好看的，針腳細密，一朵茉莉花栩栩如生。

    她觀察了一下發現茉莉花是秀在膝蓋和袖子上的，心裏頓時明白那是破了才繡花遮住，看來黎青母女三人在唐家的日子似乎比陸瓊筵說的還要難過。

    “繡花很傷眼睛的，我媽媽繡得比我好看，都是她教我的，等到了部隊你若是有空儘管來找我。”

    黎青笑著回了楚知瑤的話，手裏拿著雞蛋小心地幫兩個孩子剝，光滑軟蛋的雞蛋好了，大丫小丫先餵了自家媽媽吃了小半個，自己才滿足的吃起來。

    “好啊好啊，到時候就打擾你了。”

    這邊楚知瑤也給陸瓊筵剝了兩個雞蛋，就不剝了，雞蛋吃多了也膩，正想把準備好的牛肉醬那些也扒拉出來給陸瓊筵吃，後者卻搖搖頭，表示不用。

    楚知瑤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陸瓊筵咬了一口剝得坑坑窪窪的雞蛋，心想他是怕黎青那邊尷尬，又不好意思再接受她的好意？

    不過想想也是，像陸瓊筵他們這樣的家庭，就是落魄了，內心也接受不了別人過多的好意吧，特別是熟人，給多了，心思敏感的人怕是以為是施捨。

    然而陸瓊筵的心思楚知瑤只猜對了一點點，他不是怕黎青不好意思，而是怕楚知瑤太饞，忍不住偷偷吃辣牛肉乾或者辣豬肉脯。

    吃飽喝足，車廂裡安靜了下來，只有楚知瑤時不時地咳一聲，緊接著就是陸瓊筵地倒水聲。

    夜色很快就降臨了，窗外的天空掛著幾個閃亮的明星。

    洗漱完後，陸瓊筵讓楚知瑤睡在上鋪，不讓她睡下鋪，怕半夜有人摸進來偷東西或者佔便宜。

    楚知瑤是赤腳踩在陸瓊筵強悍有力的手臂上，被他純純靠力氣託上去的，男人筆挺的襯衣下線條流暢的肌肉爆發出驚人力量。

    楚知瑤覺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一塊溫熱的鐵板上，圓潤粉嫩的腳趾頭忍不住偷偷蹭了蹭，抓了抓，戳到男人無奈嘆了口氣，才笑著收斂。

    大丫小丫也是睡在上鋪，是黎青撐著她們上去的，兩個小孩累了一天早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