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李翠雲愁雲滿面，轉過頭對童喜梅說：“她姑，音音說滿了，她這孩子從小到大都不撒謊你也是知道的，要不，咱再想想別的辦法？”

    童喜梅太瞭解他們這一家人了，一聽學校沒了名額，一拍腿就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

    “哎喲我苦命的兒子啊，這可怎麼辦啊。我啊，以前在老家就苦，又要照顧爸媽又要給幾個哥哥湊彩禮，中學都沒讀完就出去打工掙錢，現在好了，我的大哥家有能耐了，就不管自己妹子的死活。哎喲，我怎麼這麼命苦啊。”童喜梅哭的悽慘無比，嚎叫聲分貝極高，好似幾裡地外都能聽見似的。

    果不其然，童喜梅扯脖子這麼一嚎，離著童家比較近的鄰居們都聽見了。即便還是最繁忙的工作日，仍舊有不好留在家中的老人孩子跑出門來偷聽情況。

    “你就知道抽，孩子都要沒學上了你還抽啊。”童喜梅哭的聲嘶力竭，再看錢大奎好像沒事兒人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抽菸，火氣瞬間上涌，好似狗在地上爬一樣到了沙發跟前，照著錢大奎的身上就是幾巴掌，“抽抽抽，就知道抽，早晚你得癌上！”

    “臭娘們你要幹嘛？”錢大奎急了，在他眼中他是個男人，在外面女人必須要給他自尊和臉面，如今童喜梅當著這麼多人的又打又罵，錢大奎一時間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站起身抬手就是一個耳光，“沒學上就不學，老子從小也沒讀過書，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嗎。”

    童喜梅被打，捂著臉懵了好幾秒，等反應過來時，她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地往錢大奎身上招呼，“你敢打我，錢大奎你個烏龜王八蛋，老孃打小就跟了你，還給你了生了兩個孩子，你沒錢沒本事就算了，現在還敢打我。咋地，我讓孩子讀書有錯啊，你想讓他跟你一樣沒出息對嗎？”

    一時間，童喜梅和錢大奎扭打在一起，客廳裡能抓到什麼就摔什麼，好不熱鬧的一番場景。

    李翠雲看到他們兩口子打成這樣，竟然還想上去拉架，童音手疾眼快把人拽住，強行拉到一邊說：“媽，我姑和姑父都打紅了眼，就咱們兩個上去還不夠給他們塞牙縫的，還是等我爸他們回來再說吧。”

    “你爸和你叔出去公園了，那公園可離著咱家老遠了，等他們回來，人都打死了。”李翠雲正說著，突然一把剪刀橫空飛來，童音急忙護著她躲了過去，“這，這怎麼打起來都不管不顧了。”

    李翠雲只覺著自己心臟病都要犯了，軟弱無力地靠在童音身上。

    “讓他們打，我們先出去。”

    童音扶著李翠雲出門，門口的臺階上錢宇豪就像一頭豬一樣抱著盆在吃葡萄，聽到動靜，他慢慢抬起了頭。

    童音低頭看著他，“你爸媽在屋裏打成這樣，你還吃呢？”

    錢宇豪嘿嘿一笑，“都是老戲碼了，在老家的時候隔三差五來一架，我早就習慣了。”說著，錢宇豪回頭朝屋裏看了一眼，“姐，你就別操心了，讓他們打吧，等他們打累了自然而然就好了。哦對了，打完以後，晚上兩個人還得抱在一起啃呢，嘿嘿嘿。”

    李翠雲皺著眉，伸出去的手強行收了回來，“你這孩子是聰明還是傻，那可是你爸你媽，什麼叫……”李翠雲搖頭嘆氣，一張老臉上紅了個徹底。

    童音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做言傳身教。

    “那你就坐這兒吃吧。”童音扶著李翠雲到了院子裡，兩個人坐在馬紮上看著屋裏。

    “哎喲，婷婷還在屋呢，可別是傷到她！”

    童音見到她又要去當老好人，急忙把人按住，“你放心吧，宇豪不是說了嗎，這種戲碼隔三差五就上演，婷婷肯定也是司空見慣了，這會兒啊，早都躲裏屋去了。”

    童音說的沒錯，在錢大奎打童喜梅第一下時，錢婷婷就悄無聲息地進了李翠雲和童海輝的臥室。

    李翠雲焦急道：“這可怎麼辦，打成這樣，要是被街坊四鄰聽到了，丟的可是咱們的臉。”

    童音聳了聳肩，“沒事，反正大家日子過的苦，免費看場戲不是挺好的嗎。”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李翠雲拉住童音的手，“音音啊，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趕緊把宇豪上學的事兒搞定了，那樣咱們家……”

    “搞定了他們就會走了？”童音冷笑道：“這叫什麼？這就叫引狼入室。哦對了，還可以說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不會以為宇豪上學的事兒搞定了，他們就不會再找我辦其他的事兒了嗎？”

    童音看了眼李翠雲，“貪得無厭，說的就是他們。”

    李翠云爲難道：“這些大道理我都懂，可是，可是他們來都來了，還是一家人……”

    “一家人？”童音再次打斷她的話，“媽，這話你自己個兒信嗎？從老家被趕出來時天天年紀小，他不記得也就算了。可我不小了，我有記憶的，就他們做的那些壞事，還用我一件件跟你說嗎？”童音握住她的手，“媽，你和我爸可聰明點吧，往後別再跟老家任何人炫耀我嫁了個好人家了，萬一都找上門了，我又辦不了，你和我爸打算怎麼辦？”

    李翠雲低著頭，紅著眼眶說：“我，我知道了。”

    她不免嘆氣，心想如果不是爲了死去的‘童音’，就是童海輝和李翠雲這樣的人她看也是不想多看一眼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說的一點都沒錯！

    有了童音的勸說，李翠雲暫時打住了救死扶傷的想法。童喜梅和錢大奎也正如錢宇豪說的那樣，兩個人摔盆砸婉地打了半個多鐘頭，兩個人都打累了，屋裏頭漸漸也沒了動靜。

    “沒動靜了，音音你聽，你姑和你姑父是不是停手了？”

    童音說：“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童音起身繞過吃的像豬的一樣的錢宇豪進了屋，映入眼簾的是垃圾場一樣的客廳，童喜梅鼻青臉腫地坐在垃圾堆裡。童音本以為童喜梅不管怎麼兇悍，到底還是個女人，和錢大奎那樣的粗漢子打架只有吃虧的份兒。然而，童音是想差了，錢大奎蹲在屋裏的角落裏點燃了一根菸，看到童音進門時他站了起來。

    “噗……”童音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只因爲錢大奎宛若一隻花貓，臉上脖子上被童喜梅撓的沒一塊兒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