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我，也找不到蘭芝用了這東西的證據。”

    雲慕將半涼的茶杯放下，用衣袖攏了手掌，緩緩道：“不然你真以為驍靖塵請來的那些名醫都是吃乾飯的？”

    “那咱們怎麼辦，總不能就讓主子這樣被人冤枉吧？”

    “等等吧。”

    “等？”

    她微微一笑：“雖然找不到使用過後的痕跡，但儲存它卻需要特殊的容器。不需要我們去做什麼，只要盯著蘭芝，她自己就會露出馬腳。”

    白衡還是不放心：“可是現在我們都出不去，誰會幫我們留意？”

    雲慕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半晌，她嘆了口氣。

    “難道是……”

    “就是那個難道是。”

    深夜，碧蓮院內燈火漸熄。

    除了廊下路旁必要的燈火，其餘地方都陷入了黑暗當中。

    萬籟俱寂之中，院子裡忽然閃過一道人影。

    小琴小心翼翼地從貼著牆根往後院走去，她走得格外小心，時不時停下來聽聽周圍的動靜，確認沒人注意到自己，然後纔會繼續行動。

    後了碧蓮院的後門，外邊的空地上有一口枯井，周圍生了不少雜草。

    小琴迅速來到枯井邊，拿出用雙手捂在胸前的東西。

    左右看了看，然後將東西往枯井裏扔去。

    忽然。

    平靜的夜裏起了一陣風。

    小琴那隻手連帶手上還沒來得及完全脫手的東西齊齊被另外一雙有力的大手給按住了。

    驍北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她身邊，冷冷道：“小琴姑娘這大半夜的，是在做什麼呢？”

    小琴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頹然地順著枯井沿壁滑了下去。

    雲慕第二次在已經睡著的情況下被叫了起來。

    白衡心驚膽戰地看著自家主子身上的低氣壓，連忙道：“主子，是隱竹軒派來的人，說要請主子去當面對質。您說，會不會是他們抓住了蘭芝那女人的破綻？”

    她面無表情地說：“破綻有，是不是蘭芝兩說。”

    “啊？”

    “走吧，早去早回。”

    她隨便往身上搭了個披風，帶著白衡往隱竹軒而去。

    二人到的時候，該來的人已經全到齊了。

    丫鬟小琴跪在地上，面前扔著一個布包，布包裡隱約見得是個琉璃瓶子。

    她本人抖得跟篩子一樣，時不時向蘭芝投去求助的目光。後者臉色有些蒼白，緊緊捏著椅子的紫楠木把手，努力做出了淡定的表情。

    只不過這表情在看見雲慕的時候也出現了一絲藏不住的裂痕。

    小琴旁邊站著那個叫驍北的護衛，護衛右邊是個面相恭敬的白鬍子老頭。

    而驍靖塵，坐在上首，依舊是那一副冷若冰霜，渾身上下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氣質的樣子。

    雲慕站住，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笑道：“喲，諸位這大半夜的聚在一起是要唱什麼好戲啊，我這個謀害老夫人的罪人居然也能來觀摩嗎？”

    驍靖塵皺著眉看她一眼，冷冷道：“自己找地方坐下。本侯等會兒有話問你。”

    “不如現在就問吧，我的睡眠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隨你。”

    說著，他對那老頭道：“孫老，之前給母親的藥，是你做的檢查。”

    “是是，是老夫。”

    驍靖塵看了一眼驍北，後者點點頭，將小琴面前的布包挑開。

    這個動作彷彿掀動了小琴和蘭芝心中恐懼的弦，兩人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小琴更是想上前去將布包搶回來。

    被驍北輕鬆地壓制在原地，冷冷道：“敢在侯爺面前不敬會是什麼下場，你想清楚了。”

    這句話成功將小琴給嚇老實了。

    眾人面前，那個被布包裹著的琉璃瓶露出了真容。

    巴掌大小，裏邊還殘存了一點純白色的粉末，貼在琉璃壁上，看起來並不顯眼。

    驍北將琉璃瓶送到孫老手裏，鄭重道：“請孫先生分辨一番這是什麼東西。”

    孫老連忙將瓶子接了過去。

    先是開啟瓶蓋，聞了聞瓶口的氣流，然後用手沾了點，化了幾滴水，那粉末便瞬間融了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孫老臉色一變。

    上首的驍靖塵問：“這是什麼？”

    孫老連忙行禮答道：“啟稟侯爺，這，這是隱蝶粉！”

    他話音一落，小琴臉上頓時露出絕望之色，蘭芝握著椅子把手的力道更緊，瞳孔顫抖著，在腦子裏思考著應對之策。

    “隱蝶粉有什麼功用？”

    “激發藥效，尤其不能和鹿骨草混合！”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想起前兩日檢查給老夫人的用藥時，那藥方裡就有鹿骨草。

    登時臉色一變：“難道……”

    驍北抓住了他這句話：“難道什麼？”

    孫老跪了下去，說：“若老夫人的藥里加了這隱蝶粉，的確，的確會引發老夫人的那般症狀。”

    驍北眸中掠過怒色：“既然如此，當時你為何沒有說出來？”

    “這，實不是老夫故意隱瞞！”

    孫老也察覺到了眼前這狀況不對，連忙撇清關係道：“侯爺和這位大人方纔都看見了，隱蝶粉化於藥材之中無色無味，根本無跡可循，老夫，老夫也沒辦法分辨啊。”

    “既然是這樣。”

    蘭芝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要是再不說點什麼的話，今日之事定然不能善了，於是站了起來道：“也不能說就是小琴在老夫人的藥里加了這什麼隱蝶粉啊，萬一那藥本身就有什麼問題呢！”

    哇哦。

    雲慕靠著柱子，冷眼旁觀這場大戲，心裏漸漸明白蘭芝想打什麼主意了。

    小琴大約是被嚇得不輕，眼看有人替自己說話，連忙順杆往上爬：“夫，夫人說的是，我從來沒有做過毒害老夫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侯爺，侯爺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驍靖塵並未理會她的哭訴，看向孫老道：“你來說，這隱蝶粉有沒有下到母親的藥裡。”

    像是憑空背了千萬斤的壓力，孫老苦著臉，心說：就是因為無法分辨他當初纔沒看出來啊。

    於是只能斟酌著語句道：“啟稟侯爺，這藥方本身的確沒問題，而且用藥和比例都十分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