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驍靖塵愣住了。

    而云慕已經搭了一把他的手腕，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她看向寧安和周也。

    “將想問的都問清楚。”

    周也對她行了一禮：“謹記前輩教導……寧安，幹嘛呢？”

    表情有些恍惚的寧安被周也一胳膊肘給捅得回了神，含糊地“嗯”了聲，算是答應了。

    雲慕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

    和驍靖塵一起離開了房間。

    走出一段距離後。

    二人之間相對無言的沉默才終於被驍靖塵打破。

    他嘆了口氣。

    “你不必覺得欠我什麼，一開始調查天山只是因為在附近發現了九幡院的蹤跡。透過百沙幫這才聯絡到了天山人門。那個找這幾個長老要的所謂說法只不過是順勢而為。”

    雲慕專注著下山的路，好像沒聽見他這番話。

    驍靖塵等了半天沒等來回應。

    有些著急。

    心裏一急，就直接把住了雲慕的肩膀，迫使她不得不停下來。

    “你……”

    心裏涌起的著急和一絲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憤怒在對上女人那雙琉璃一般澄淨的眼睛時，便徹底偃旗息鼓，說不出話來了。

    雲慕繃著臉，下頜的弧度也繃得緊緊的，堪稱面無表情。

    驍靖塵忽然就沒了脾氣。

    同時一股喪氣感從心底升了上來。

    他放開雲慕：“若是你不高興，本侯以後不……”

    “驍靖塵，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驍靖塵：“……”

    雲慕微微擰著眉頭。

    冥思苦想了這一路。

    除了這個理由，她還真是想不到驍靖塵為什麼最近對她這麼好。

    但同時她又覺得不可思議。

    在她看來。

    若世界上真正有人能毫無感情地封心絕愛，那個人一定會是驍靖塵。

    她見過此人冰冷無情的一面，也隱隱能窺見他身上藏著的巨大深淵，裏邊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這樣的人，如何能愛人？

    驍靖塵滑下去的手忽然又有了力量，重新握住了她的肩膀。

    漆黑的眼底，霧氣一瞬消散。

    露出了從未有旁人窺見過的底色。

    雲慕的心忽然劇烈跳動了起來。

    “我……”

    “主子！”

    源影忽然出現在二人身後。

    雲慕：“……”

    她連忙將驍靖塵的手給扒拉了下去，清了清嗓子。

    “咳，怎麼了？”

    源影掃了一眼臉色格外陰沉的驍靖塵，稟告道：“之前小木屋裏的人已經都交給天山劍門的弟子了，之後會由他們自己處理。不過我在審問刀疤臉一行人的時候，意外發現他們似乎和九幡院有牽扯。”

    一聽到正事，雲慕暫時將驍靖塵的事情放下。

    她點點頭：“這件事我知道了，沒關係，就交給天山自己去處理。我現在要去山下將朵朵他們接來，你便一起吧。”

    源影：“是。”

    之後一路都有個源影在，驍靖塵到了嘴邊的話愣是找不到地方說去。

    憋得他神色越發冰冷陰沉。

    大約是歸因等人打了招呼，他們每到一個地方都有天山弟子冒出來指路。

    有了天山的幫助，他們很快就下了山。

    在三梅鎮找到了被安置得十分穩妥的商隊。

    驍靖塵去聯絡暗衛解決九幡院的事情，源影也去維護商隊。

    只有雲慕一個人閒著沒事兒，於是去找兩個孩子。

    “娘！”

    雲朵第一個從大門蹦了出來。

    “這都一晚上了，你們去哪了？”

    雲慕整了整這丫頭睡成了雞窩的頭髮，沒好氣道：“先別問這個，今天又起晚了吧？”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

    轉身就要溜。

    被雲慕一把給拽了回來。

    “娘。”

    驍天拿著一卷書走了過來，替雲朵解釋道：“朵朵昨晚是在跟我一起看書，這才睡得有些晚了，您就別怪她了。”

    雲慕本來也只是裝裝樣子，沒有真的怪罪這小丫頭的打算。

    聞言問了一句：“看書？”

    “嗯。”

    驍天笑著說：“朵朵說害怕以後真的看不懂劍譜，給娘丟人。”

    “你別什麼都說啊！”

    小丫頭齜了齜牙，一把將驍天碰到了身後。

    然後興高采烈地看向雲慕。

    “娘，你們是不是去天山了，怎麼樣？他們收我嗎？”

    雲慕向來不會對孩子隱瞞這些和他們的未來前途有關的事情，因此雲朵和驍天一早就知道他們來天山是爲了什麼。

    眼看這小丫頭這麼期待。

    蹭了一把她的鼻子，故意沉了臉問：“怎麼，就這麼想去天山，就沒想過以後見不到娘和哥哥了麼？”

    雲朵眨巴了一下眼睛。

    像是方纔纔想起來這茬。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終於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想著等自己長大了仗劍走天涯，卻忘記了一旦習武便是數年光陰。

    難道以後真的要見不到娘和小天了嗎？

    想著想著，小姑娘一雙大眼睛竟然有些泛紅了。

    雲慕沒想到自己玩笑般的一句話能引起她這麼大的反應，連忙要解釋。

    但在此之前，驍天先開了口。

    “朵朵不用擔心，娘是在開玩笑呢。”

    雲朵眨巴著眼睛：“真的？”

    “放心吧，我已經打聽過了。天山雖然對門下弟子管理得極為嚴格，但是每個月都有下放到山下的機會。等到春暖花開，從天山去靖北城就能不走雪原，從捷徑走只需要兩天的路程，很好回家的。”

    雲慕意外地看了驍天一眼。

    這小子還真沒說錯。

    雲朵雖然死活想將驍天壓成弟弟，但對他說的話倒是十分相信。

    聞言直接又重新振奮了起來，一抹眼角。

    “那這就沒問題了，反正平日裏天天和娘見面的時候她都罵我。”

    雲慕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還在這呢，而且別高興得太早，每月下山，那是隻有優秀弟子纔能有的特權。”

    雲朵抱著自己的木劍，滿臉的意氣風發：“那我就更不擔心了，我什麼時候練劍不優秀了？”

    “……你這自信從哪來的？”

    “侯爺說的啊。”

    雲朵理所當然道：“他說了，練劍天賦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信和一往無前的鋒銳，兩軍對陣，誰不怕死誰就能贏！”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你在乎一下自身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