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有個大約的猜測，你要不要聽聽看。”

    寧安將腦袋點成了小雞啄米。

    “要！”

    於是雲慕將今夜在那個小屋看見的場景、聽見的話簡單給他複述了一遍。

    寧安越聽越覺得心驚。

    到最後幾乎要就地跳起來，趕緊衝回山門向自己的師父稟報這些事。

    被雲慕一句“你知道出去的路嗎？”又給壓了回來。

    唯一的好訊息就是，周也和另外的師弟師妹們目前都平安無事，否則他非要急死不可。

    雲慕在火堆前挑挑揀揀半天。

    驍靖塵忽然遞過來一根不長不短的木棍。

    “喏。”

    雲慕：“……”

    壞了。

    她有這麼好懂嗎？

    還是說驍靖塵這廝什麼時候在她肚子裡放了條傳遞訊息的蛔蟲？

    雲慕將木棍接過來，在地上畫了一坐山的圖案。

    那象徵着天山。

    她想了想，又在山下畫了一柄劍、一片雲以及一個小人。

    “據我所知，天山分外三大派系，天門，劍門和人門，天門弟子擅內功心法，劍門弟子以劍術見長，武功在整個天山可以說是無出其右，但門下弟子格外稀少。至於剩下的人門……則更擅長機關巧匠、藥石浮屠。”

    寧安不住點頭。

    心說不愧是前輩，知道得就是詳細。

    “我們在小屋遇上的兩位天山弟子，言語間似乎知曉天山密道和紫凝丹配方的秘密，而且和天門對立，所以我猜他們是人門弟子。這兩個派系平素關係如何？”

    寧安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劍門弟子一向不摻和門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複雜事情。不過周也說過，未來天山可能會因為天人不和必有一亂，我沒想到……會這麼快。”

    “唔，那事情就明瞭了。”

    雲慕撐著下巴：“接下來都是我的猜測，你聽聽就算。”

    說著，她從天門往下劃了個箭頭下來。

    “照你所說，天人爭權，但是天山的掌門大多出自天門一脈，人門雖然奇人也多，但地位天生就矮了幾分。想要冒出頭來不是件容易事，要是我的話，會從兩方面下手。”

    “哪，哪兩方面？”

    “在外，以第三方勢力施展壓力。這個第三方勢力一定要足夠強大，至少能夠在表面上給天山造成不小的麻煩，但又不能太過強大，強到能直接掀翻了天山。這點倒是不難，以天山的地位，能威脅到它的不多。”

    她神色平淡，語氣不急不緩。

    但三言兩語之間，彷彿有指點天下的氣勢。

    “在內，則要讓天門自顧不暇。這件事其實要更難一些，你們天山雖然說的是三脈平等，可天門畢竟底蘊深厚，麻煩小了不痛不癢，麻煩太大又會直接驚動執法堂。”

    說到這，寧安模模糊糊抓住了要點。

    呆呆地說：“這次出來歷練的，正是天門弟子。”

    “哦，那就正好。”

    雲慕一點也不驚訝。

    “你們天山收取弟子格外嚴格，每年都會淘汰一批人，三年過後留下來的，方纔能成為真正的天山弟子。但在此之前，身為名門正派，無論是什麼樣的試煉，總歸要盡力保證弟子的人身安全。”

    “若是他天門的弟子在一次試煉中出現了不小的死傷，就算天門再眾望所歸，想必也會備受質疑。若是這個時候那外部施壓的勢力再將矛頭對準天門，剩下的……就簡單了。”

    寧安呆呆地看著雲慕。

    感覺自己在她三言兩語間窺見了一個大陰謀的一角。

    而自己在此之前還對此一無所知。

    一心只想著帶著這不知道是什麼底細的師妹回山門。

    他後知後覺地冒了一後背的冷汗。

    “那前輩，我們現在是不是已經破了他們的陰謀？還有，這跟你說的紫凝丹有什麼關係？”

    雲慕看了一眼張媛。

    這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好像恨不得咬她一口似的。

    “紫凝丹嘛，誰不想要呢？人門要跟人談條件，怎麼也得有籌碼才行，否則誰聽你說話呢？”

    “怎麼會！人門就算再想踩在天門的頭上，也不至於拿紫凝丹去做交易啊。”

    雲慕沉默了下來。

    不一定是配方，或者……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糾葛。

    可惜現在知道得還太少，猜測也只能到這個地步。

    短暫的靜謐裡。

    寧安彷彿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了，前輩能出現在這裏幫忙已經時不可得的驚喜了，怎麼能什麼事都問她呢？

    意氣風發的少俠有些懊惱地低下頭。

    “可能和你有關。”

    說話的是驍靖塵。

    雲慕飛快地眨了下眼睛。

    但驍靖塵裝作沒看見，淡淡對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表情的寧安道：“你們帶的這群弟子裡，有問題的人不可能太多，否則到最後清算責任的時候不足以往天門頭上扣鍋。我剛剛留意過了，那群弟子都還算正常，唯獨你身邊這個，目的未知，你有想過是為什麼嗎？”

    “不是……巧合嗎？”

    “你還想得起你這位師妹遇險時候的事情嗎？”

    寧安腦子裏飛快地閃過白日裏發生的事情。

    當時他們越往裏走越覺得不對勁，等周也和寧安反應過來這裏不對勁的時候，他們已經身在松針嶺裡面了。

    周也和他們分開後，他們又遇到了一個箭陣機關。

    張媛就是在那個時候受傷的。

    本來沒人注意到她，但她喊了一聲……對，喊的是。

    “寧安師兄，救我！”

    寧安注意到她陷入箭陣後，這才又折回去救人。

    但爲了保證其他師弟師妹們的安全，他讓仇恩帶著其餘的人先行離開。

    現在想想。

    彷彿是從那時候開始，說有追兵、逃跑的方向似乎都是由這位師妹暗中控制的。

    就連進來這石淵也……

    等等。

    張媛為什麼會知道他對石淵有一定的瞭解？

    這件事他連師父和周也都沒有告訴！

    難道這就是她的目的嗎？

    覷了一眼寧安瞬息萬變的臉色。

    驍靖塵便知道這傻小子多半是反應過來了。

    於是接著道：“你不如想想，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大動干戈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