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這個時候，周令就發現所謂的最強攻勢，像是雪遇到烈焰，在消融，威力大不如以前。

    當然，周令也不是全無收穫，幾次下來後他發現每次變得熾盛的那朵火苗都不同，有時為金，有時為綠，有時又變成紅色。

    每當如此，那個‘自己’的攻勢都會變得無比兇猛。

    如此危難時刻，周令卻陷入思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場對局於他非常不利。

    或者說，壓根就沒有一點勝算，起碼像現在這樣繼續盲目下去，可能真的要完了。

    他想起早先突破時，強行壓制五色光的過程，那是五種力量的融合，從而產生異變。

    但回過頭想想，五行之力本就是一體，號稱造化萬物本源之力，擁有相生相剋，相剋相生的無窮偉力。

    念及於此，再結合剛纔的戰鬥，周令終於找到原因了，不是對方小五行術比他強，而是運用了五行相剋之力。

    簡單來講，在這種剋制下，他還不如剛纔的單純肉身碰撞更划算。

    不對啊，周令忽然驚醒，這明顯是對小五行術理解到極為高深的地步，才能如此熟練運用。

    從剛開始周令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無論他使出什麼手段，那個‘自己’都具備，且都比他強不止一個檔次。

    越想他越感覺不對，這是訓練嗎？這他媽壓根就是用一個完全體來打現在殘缺版的自己啊......

    簡直是單方面的虐殺。

    周令心情沉重，但並沒有就此放棄，又和對方打了幾十個回合，他身上傷勢更重了。

    不過他的攻勢也在變化，從一開始的捉襟見肘，漸漸變得章法有度。

    同時，周令仍舊沒有放棄那種坍縮氣機，將力量充分運用到每一寸血肉中的機會，雖然往往伴隨皮開肉綻。

    至少收穫還是有的，他感覺還差一點，就差一點，已經摸到訣竅。

    不得不說，這種狀態下確實強的可怕，無視任何反作用力，心隨意動，意隨身動，力量如潮涌，無堅不摧。

    另外，小五行術他也不再單純的融合使用，嘗試以唯一點進行突出爆發。

    但他不是純粹的模仿那個‘自己’，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打算以這種方式，來解析那種融合的力量。

    也即是他強行融合五色光的經驗，之前融合無法進行，遭遇風險，極有可能就是對五行力量理解不夠透徹。

    眼下的戰鬥卻給了他啟迪，如果能把任意一種五行之力吃透，是不是就能完成那無法成功的融合？

    說不定，周令也不敢確定，但至少現在有了一些頭緒。

    在戰鬥過程中，周令忽然突發奇想，也是被逼急了，不僅坍縮氣機，還想逆轉五行。

    結果遭到慘烈重創，身軀遭到難以想象的擠壓，差點斃命。

    “逆轉五行？顛倒天地，你已有取死之道。”

    那個‘自己’發出嘲諷，並展開更為猛烈的攻勢。

    周令連連咳血，他真的到極限了，氣血開始跌落，精氣神由盛轉衰，法力也即將枯竭。

    反觀那個‘他’身上不見絲毫傷勢，哪怕出現了，也會在周圍白霧的作用下，迅速癒合，不死不滅。

    但周令沒有停手，眼神分外明亮，透著一股熾盛的光，和身體成鮮明對比，依舊和對方激烈戰鬥。

    打到最後，周令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麼，只是完全本能的，機械性的動作，意識沉浸到一眾詭異的狀態中。

    在這種狀態中，周令自己甚至都沒有察覺，他的一招一式，看似麻木，但每一擊都是精準而果斷，竟讓那個‘他’第一次出現措手不及。

    而且，身體都已經乾枯，只剩下皮包骨的周令，如果不是還在動，外人看到絕對會認為已經是個死人。

    但此時的周令卻好像有種明悟，感覺這種狀態非常好，那種坍縮氣機的代價，似乎也消失了。

    這讓他的感悟飛快增漲，有股灼熱之意在心底滋生，意識好似分散到了身體每一個角落，完美融合在一起，看到了更多‘秘密’。

    那個‘他’早已察覺周令的異常，但神色絲毫不變，依舊是那般淡然自若，或者說，冷漠如一。

    只有他的動作，在不停加快，想要壓制周令。

    雙方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到了後面，周令連白虎殺伐術都沒有吝嗇，全都用了出來。

    當然，施展的也是他目前修為所能達到的極限。

    不知什麼原因，這次連那個‘他’也沒有將殺伐七式全部施展出來，和周令保持同樣的階段。

    只不過更加熟練，和周令不同之處在於，周令的殺意鋪天蓋地，對方的殺意如絲線纏繞，悄無聲息，一根手指，一根髮絲都可為殺器。

    這又是殺伐術的另一種不同運用。

    這場戰鬥持續了不知多久，兩人打的難捨難分，單以狀態來說，那個‘他’是最好的。

    周令幾乎已經變成血人，對方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但只有周令自己清楚，他並不是在做無用功，好幾次拳頭洞穿對方的身體，只是被那些白霧快速修補了。

    “大哥哥！這是怎麼回事呀？”

    突然，就在這時，耳邊一道聲音傳來，周令頓時驚醒，脫離了那種奇妙狀態。

    下一刻，他胸前一沉，被一股巨力砸飛。

    還沒容他說什麼，緊接著，白霧中又響起兜子驚訝的怪叫：

    “你是誰？怎麼長得和我一樣？！”

    “我就是你。”

    另一個稚嫩的童音迴應，和兜子嗓音一般無二，只不過顯得清冷孤絕。

    周令臉色頓時大變，根本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跳起來。

    一把將黑香抓過來吹滅，幸好離桌子夠近，否則可能要出大事。

    說來也怪，充斥滿屋的白霧，竟在黑香熄滅後，迅速變淡，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一同消失的還有距離周令不遠的一道身影，那拳頭都已經快夠到他的後腦勺，但最終還是消失在原地。

    同時，周令也看到了不遠處另一道隨著白霧消失的較小身影。

    一切好似夢幻，如果不是周令身上傷勢還在，都懷疑之前是不是做夢。

    白霧散去，恢復了外界真實的景物，依舊還在房間中，並沒有被轉移到陌生的地方。

    如此看來，黑香所產生的白霧，只是形成一眾類似結界的空間？

    周令似有所悟，扭頭看到站在門口，正茫然四顧的兜子，小小的人兒，扎著雙丫髻，手裏抱著一個裝著草藥的竹簍。

    “大哥哥剛纔那是.....啊呀，大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兜子說到一半，忽然注意到此時周令的模樣，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丟掉竹簍跑過來，非常焦急。

    “我沒事，這件事不要告訴外人。”周令這會兒也是後知後覺，感覺到身上各處劇烈疼痛，但還是忍著沒吭聲，並叮囑兜子。

    兜子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想來攙扶周令但人太小了，不知道從哪下手，急得她都快哭了。

    周令看出她的心情，捏了捏那張肉臉，擠出一絲笑容道：“不用擔心，大哥哥這是在進行一種特殊的修煉，不會有事的，你幫我去側屋把櫃子裡那個木箱拿過來。”

    兜子一下子想起什麼，知道那箱子裡裝的都是大哥哥以前搗鼓的一些瓶瓶罐罐，立馬應聲跑了出去。

    周令瞥了眼門口，這才扶著桌子呲牙咧嘴的坐到地上，眼淚痛的都快流出來了從骨頭到汗毛，沒有一處是好的。

    這一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太大意了，早知道點燃黑香會是這個後果，說什麼也要多準備一些後手。

    剛纔不亞於鬼門關走一遭，他都不知道後面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現在回想他都有點佩服自己，只是代價太慘重了，本帶突破是件高興事，差點喜事變喪事。

    他無意識的撫摸著自己的手臂，隱隱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變化。

    “周令，周......你是誰？怎麼在周令屋子裏。”

    狐幽幽這時候從外面走進，突然就被屋子裏的景象嚇了一跳，剛纔兜子只看到周令的慘狀，實際上屋裏也沒好到哪去，到處都是血飈濺的痕跡。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剛纔經歷過屠宰。

    尤其看到坐在那邊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狐幽幽立馬警惕，結果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周令。

    “你怎麼傷的這麼嚴重？”她快步走近，想去檢查周令。

    然而周令連忙擺手，說道：“別亂動，骨頭斷了，但問題不大。”

    “不是，你怎麼搞成這樣的，是不是有人對付你？”狐幽幽立馬錶情變得嚴肅起來，她自然也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

    周令搖頭，說道：“是我自己修煉搞得，出了點小意外，我能搞定。”

    “修煉？”狐幽幽聞言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不過確定周令沒有大問題，心情也輕鬆下來，但還是強行給他檢查了一遍，過程小心翼翼的，最後發現比預想的還糟糕。

    “什麼樣的修煉能把人搞成這樣？你騙不了我，這分明是戰鬥留下來的傷痕，是誰找你麻煩？”狐幽幽本來緩和的神容，再次皺起眉頭，追問道。

    周令知道對方是好意，但這種事沒辦法解釋，乾脆說道：“我和自己打了一架，然後就這樣了。”

    “你騙鬼呢。”狐幽幽一聽這話，頓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嘴裏忍不住嘀咕：“不說拉倒，到時候被人打死也不關我事。”

    看她那副看自己很不爽的樣子，周令內心哭笑不得，只能再次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大哥哥，東西我給你拿來了。”兜子急匆匆跑進來，拎著一個大大的木箱放到周令面前。

    周令也沒有再去管狐幽幽，從裡面拿出之前製作的藥散，一份口服，剩下的則是外用。

    這些都是之前閒暇之餘搞得，也是周令從小養成的一種習慣，到哪去身上都會帶著一些救急之藥。

    除了被人販子賣到妖國那一次，基本上藥不離身。

    兜子和狐幽幽在旁邊搭手幫忙，一個去打水，一個給周令小心脫掉身上爛的不成樣子的破衣。

    等搞定一切，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周令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坐在凳子上喝著剛熬好的湯藥，舒服的吐出一口氣，除了面色還有點蒼白，人已經沒有大礙。

    “說吧，你來找我又有啥事？”他看著對面的狐幽幽，隨口問道。

    狐幽幽還是有點好奇他是修煉了什麼，能把自己搞成這樣，只不過周令不說她也沒辦法，聞言撇嘴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昨天在我們妖月城搗亂的那些人族修士，已經抓到了一個，你早上不是說抓到人和你說一聲嗎，我過來就是想帶你過去看看，不過看你現在這樣子，估計也去不了了。”

    “誰說去不了，備馬，咱們這就過去看看。”周令放下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