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一整顆心已然沉入谷底，但審問還是要繼續。

    陳安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眼中甚至寫滿了好奇之色。

    他就這樣大刺刺的盤膝坐在了曹凡對面，自顧自的問道：“曹前輩別緊張，大秦是有國法的，在沒有把案子查清楚之前不會動你，今日我來只是跟你隨便聊聊。”

    陳安的語氣看似隨意，但實際上卻是別有用心。

    他在說話之際一直用眸子死死的盯著曹凡，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果然！

    經過他的觀察，立刻就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當他說到“大秦是有國法”之際，曹凡眼中明顯流露出一抹不屑之色，雖然他隱藏的很好，瞬間便將這一絲眼神中的變化給壓制住了，但還是被陳安捕捉到。

    可能是因為曹凡心中執念太深，亦或者他對於如此年輕的陳安心存不屑。

    總之就是這一瞬間的失誤，幾乎已經讓陳安確定了他的身份。

    絕對是大秦人士！

    而且身上還揹負著滔天巨恨！

    這是陳安最不願接受的局面，此時的他甚至已經可以腦補出一場有關曹凡身份的狗血戲碼。

    既然狗血，就證明常見，無論哪個世界都時有發生，這纔是最令人頭疼的，無形中讓曹凡的身份更加撲朔迷離，想要查清楚這一切，無異於大海撈針。

    陳安不是沒懷疑過此前曹凡眼神中那一瞬間的變化，會不會是他刻意為之，目的即使爲了迷惑自己，轉移調查方向。

    但他轉念一想，人的表情或許可以經過訓練，精準的控制，地球上有很多老戲骨都能做到這一點。

    但眼神卻很難。

    常言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往往會將心中所想之事以一種玄而又玄的方式表達出來。

    若是曹凡的演技已經達到，連一瞬間的眼神變化都能精準控制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陳安還真就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來對付此人了，畢竟段位太高了。

    因此，爲了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測，陳安決定繼續試探。

    “曹前輩舟車勞頓，披星戴月的奔赴京城，不知臨走之前可安排好了家裏人，需不需要陳某幫忙帶個話，或者...趁著還有機會，最後送一封家書？”

    陳安此言一出，曹凡臉上立刻流露出一抹冷笑。

    “小子，你別想用這種方式試探我，沒用的！我家人早就死光了，用不著什麼家書！”

    “哦？那真是抱歉了。”陳安有些歉意的搖了搖頭，隨後繼續死死的盯著曹凡臉上的表情變化，十分突兀的快速問道：“所以曹前輩的家人是在你上前之前就死了，還是上山之後？”

    “當然是上山之前！”曹凡同樣快速作答。

    至此，陳安對於曹凡乃是大秦人士這個猜測又加重了幾分。

    所謂上山，上的自然是太上仙宗，他故意這麼問，就是看曹凡此前是否已經打好腹稿，有所準備。

    而他問的快，曹凡答的更快，就證明這套說辭絕對是提前就準備好的，就等著自己問呢。透過這一點，基本上已經可以證明此前的全部猜測。

    曹凡並非段位高，他只是真的硬！

    陳安開始了最後一次試探。

    “依我看，曹前輩的行事風格，與太上仙宗修士有著極大的差別，不像是土生土長的仙宗修士，不知道以前可是我大秦人士？”話罷，陳安沒有給曹凡回答的機會，繼續說道：“若是曹前輩以前是大秦人士，家人卻死光了，想必不是遇到了天災，便是人禍，前輩可有需要晚輩幫忙的地方？”

    這一次，曹凡的眼神出現了極大的變化，竟有一瞬間的錯愕。

    這代表陳安真的說到了他心坎裡。

    他心裏裝著事兒！

    前後三次試探，陳安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答案，再想要繼續深挖恐怕很難了，曹凡明顯已經有了防備，且對自己的看法也發生改觀，不可能跟之前一般不屑。

    陳安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也沒多問。

    起身略微拱了拱手道：“看樣子曹前輩還沒想好要交代什麼，沒關係，我們的時間還很多，改日再來拜見。”

    話音落下，陳安喚來獄卒開啟牢房，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再沒有回頭看曹凡任何一眼。這倒是讓曹凡頗為意外，一時間竟然沒搞懂陳安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他原本以為等到了大秦之後，二話不說上來就要面臨一頓大刑伺候。

    萬萬沒想到竟然只是問了他幾個問題。

    而且那相貌英俊的年輕人還對他頗為禮遇，這就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哼！別以為一點好處便可叫我就範！”思前想後搞不懂陳安的目的，曹凡索性不去想了，頭一歪便倒在草蓆上睡大覺，半點不關心自己的生死。

    另一邊，陳安離開牢房後，遭到了仙牢的主事之人。

    此人名喚陸五，金丹三重天修為，是個很有眼力，也很識時務的中年男人。

    哪怕陳安如今的修為只有築基一重天，但陸五卻不敢有半點怠慢，甚至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謙卑，笑容中帶著幾分諂媚，明顯知道眼前這個能被秦帝親自召喚而來的年輕人不一般。

    “陸前輩，麻煩你這段時間對曹凡多多照顧，萬不可讓他死了，此人還有大用！”

    “明白明白，下官絕對把他好好供起來，喂的白胖白胖的。”陸五大包大攬的拍著胸膛，一副全都包在我身上，半點不用陳安操心的味道。

    然而這可與陳安的初衷不符。

    因此他不忘告誡道：“也不是要把此人養的白胖白胖的，每日給的補給僅需維持存活即可，而且吃的東西口味一定要重，要多重有多重，飲水定量，維持最低需求。”

    “還有，找人輪番看著他，不要讓他休息。”

    陳安的幾句告誡，瞬間讓陸五傻眼了，旁邊一些獄卒也一個個的目瞪口呆。

    心說眼前這位看上去有些俊俏的年輕人，手段怎得如此狠辣。

    如今曹凡被釘上了鎖魂釘，與凡人無異，自然無法辟穀。吃的東西口味重，還不給水喝，不讓睡覺，這簡直是往死裡折磨人啊，比上大刑還恐怖。

    不對！

    不是往死裡折磨，是讓人生不如死！

    一時間，陸五等一眾獄卒紛紛對陳安刮目相看，感覺這年輕人是一把好手，以後說不定能在此道越走越遠。

    陳安哪裏會在乎這幫人想什麼，他之所以定下這麼苛刻的條件，只是要時刻保證曹凡處在渾渾噩噩，即將精神崩潰的狀態，這樣對之後的審訊也有幫助。

    陳安的確不會動刑，畢竟這種方法太低端，而且只是讓曹凡受皮肉之苦而已，還有一定風險。

    不過除了動刑之外，他可還有很多其他方法折磨人。

    眼下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