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軒明，也不過只是個主教而已，跟衛海一個層級。

    “因為我爹就是教皇。”

    李憑：草率了！忘了這是個背景強大的關係戶！

    可惡！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讓我們普通人還怎麼活？

    我現在改抱大腿，還能修復我們已經岌岌可危的父子關係嗎？李憑悲憤握拳捶地：早說啊！你爹是教皇，教皇能看到咒語和手印這件事，應該著重強調的啊！為什麼不早說？？

    “高主教，我錯了……我不該吹牛，我能看見神符上有金色的東西，但是，有些模糊，看不清楚，所以只能連蒙帶猜——”

    “你也是這樣騙衛海的嗎？”高軒明似乎明白了什麼，盯著他的眼神，似乎恨不能將他剝皮拆骨。

    這個兒子不好糊弄啊。李憑悲哀地想：這聰明勁，隨我。唉……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不討好。李憑只能強行轉移話題：“我……我的確說謊了。”

    高軒明臉頰崩緊，當即就要抬腳，直接踩他腦袋——這一腳要是下去，李憑就能立刻投胎去。

    “我能將八仙過海里麵的東西弄出來。”

    高軒明的鞋底就堪堪停在他眼睫毛前：“你說什麼？”他停住動作，難以置信：“還想騙我！”

    “這跟你們神殿的做法異曲同工，”李憑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強行忍著肋骨斷裂的疼痛，用胳膊肘撐地，一點點從高軒明的腳底爬出來：

    “你們神殿用神符，在金箔上書寫，以此創造小世界，再利用神魄之力，從小世界中取出東西；那麼，金色的天書上，同樣用神符記載的故事，同樣也是個獨立的小世界，我為什麼不能用同樣的方式，從裡面取東西？”

    這個解釋，讓高軒明的瞳孔一縮。

    李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勉強靠著後面的大樹坐直上半身，繼續放猛料：“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就在這時，天上雲層退散，露出皎潔月光，穿透層疊林頁，落在李憑的手掌心。

    他召喚出水晶筆，在月光清亮的地方，輕輕書寫：赤焰琉蘇的一根鳥毛……

    在高軒明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李憑的手似乎只是在地面上輕輕一劃拉，原本空空如也地方，就出現了一個手臂長的、色彩絢麗、洋溢著溫暖氣息的羽毛。

    高軒明的眼睛陡然睜大：他認得，這流蘇樣式的華麗羽毛，正是驪山城攻城的那隻鳥獸王的！

    再聯想到之前在李憑呈現出來的小世界中，坐在蟠桃盛宴末席、那隻身上七零八落、慘不忍睹的鳥……

    喉結不自覺滑動：那隻鳥，到底慘遭何等毒手？

    他看向李憑的眼神變了：此人不僅謊話連篇，還是個如此令人不齒的變態！

    “你為什麼要拔它的毛？”

    李憑：嗯？這是重點嗎？重點是我能把裡面的東西帶出來的超能力啊，兒砸！

    “可能正如高主教所言，我能力低微，目前還沒有辦法弄出其他的東西。”李憑將跑偏的話題掰回來，繼續展示自己的剩餘價值：“所以即使過了這麼長時間，我也只偷偷弄出這幾根鳥毛而已。而且，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只是偶爾幾次，在特殊的情況下，才僥倖弄下來的，還差點被大鳥啄死。”

    這幾句話，讓高軒明抓到好幾個關鍵點：

    第一：這個神秘世界中的東西，確實能被帶出來；

    第二：進入小世界的人，並沒有死，比如那隻已經禿毛的鳥，還能啄偷毛人；

    第三：需要特定的條件，才能從裡面弄東西。

    李憑見他神色一變再變，但再沒有立刻殺了自己的舉動，心中略微安定：這波攻略，初見成效。

    高軒明彎腰，將地上的流蘇形大羽毛撿起來，觸手溫暖的感覺，讓他切實體會到：李憑說的很可能是真的——起碼有一部分是真的。

    至於更多的、該怎麼利用之類的問題，高軒明決定，把此人帶回神殿之後，自然會有法子撬開他的嘴。

    “除了這個，”高軒明晃晃手裏的羽毛：“你還從裡面弄出了什麼？”

    兒砸，貪得無厭，可不是好習慣。李憑在心裏教子有方，臉上卻閃過一抹遲疑：“其他的……”

    “說！”高軒明非常不耐煩，如果不是看他還有價值，早就已經將此人大卸八塊。油嘴滑舌，磨磨唧唧，一無是處——真不知道江採萍是看中了他哪裏？

    一想起江採萍這個名字，高軒明心中對李憑的怨氣更甚：一定要儘早殺了他！

    “其他的東西倒是有一些，但是都沒有用處——”

    “到底是什麼？”

    李憑見他面上又涌出殺機，立刻趕緊補充：“就是些簡單的食材。”

    說著他便放出八仙過海小世界，利用高軒明的注視，在他八星級神魄之力下，從大海中撈出一條肥碩的大黃魚：“高主教，你看就是這些……”放下魚，他又從海里撈出一隻螃蟹，再一隻海蔘……

    這和當初在乾坤如意袋中，忽悠大鳥的路數基本一樣。

    高軒明的嘴角無意義的抽搐兩下：“除了這些呢？”

    “除了這個，最貴重的，就是你手裏的鳥毛。”

    這一瞬間，高軒明忽然冒出個念頭，這樣的廢物，還是直接殺了吧。

    “至於其他的，我能感覺到這個世界中也有，但是我的力量，還不足以將它們取出來。”

    高軒明深吸一口氣，今天得到的訊息，已經足夠令他震驚。更多的問題，他想盡快趕回神殿，和他父親商量一下，然後再做決定。

    李憑捂著自己受傷的肋骨，稍微挪動一下位置，撿起地上活蹦亂跳的大黃魚：“高主教，你——餓不餓？”

    高軒明沒有理他。

    “我這一路逃跑，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能不能讓我把這條魚烤了？”

    高軒明盯著他狼狽模樣，心中一陣厭惡，將大戟杵在地上，瞥過頭，不再一直盯著他。

    李憑見狀，訕訕撇嘴。從身上掏出神秘匕首，當著高軒明的麵，把處理之後的魚，串在樹枝上。又忍著斷骨的疼痛，撿來一些柴火，用火石點著之後，開始細心地烤魚、烤螃蟹……

    高軒明原本是沒有心思想吃的。

    但是不知為什麼，李憑烤的這個魚，香味格外誘人。

    “高主教，你要嘗一下嗎？”李憑主動將樹枝遞過去。

    高軒明不屑的冷哼一聲，扭過頭。

    “好吧，那我就吃了。”他阿嗚一口下去。這遠古純粹乾淨的大海，滋養出來的大黃魚，肉質鮮美，刺也極少，鮮香的讓人幾乎想把舌頭都吞下去。

    高軒明哪怕背過身去，都逃不開那誘人的香味兒。

    李憑慢吞吞地，將一條手臂長的大黃魚吃完。又伸手拿出火堆旁邊的石頭上烤的螃蟹，兩手一用力，將蟹殼掰開，那焦黃油亮的蟹黃膏脂，鮮嫩雪白的蟹肉，幾乎要滿溢出來。

    李憑看了一眼高軒明，在他沒注意的角度，拿過一旁的蟹殼，右手召喚出水晶筆，在蟹殼上飛快的寫：慕容復聰慧絕頂，拿到悲酥清風之後，自行研究。……張無忌拿出黑玉斷續膏，給俞岱巖治療……

    兩句話寫完之後，他身殘志堅，託著病體殘軀，小心的挪到高軒明身邊：“高主教，這個給你吃吧？”

    高軒明微微掀開眼皮，看了看眼前的東西：“滾。”

    “哎。”李憑老老實實地端著螃蟹，滾了。

    而就在他轉身之際，那被高軒明看過的螃蟹殼子裡，冒出一個掌心大的小瓷瓶，還有一塊黑玉斷續膏。李憑暗喜，忙將東西收好——不愧是八星級的主教！開盲盒一等一的好使。

    他回來將螃蟹吃掉，偷偷切了一塊黑玉斷續膏，附在自己胸口肋骨處。等一切處置妥當之後，這才施施然捂住自己口鼻，將剛纔的小瓷瓶開啟，悄悄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一些。

    這悲酥清風在《天龍》中，乃是西夏國的毒物煉製成水，儲存在瓶子裡，一旦揮發，無色無味，卻能讓人瞬間毒氣上頭，虛軟無力，淪為砧板上的魚肉。

    他在心裏默默數了一分鐘，然後腳下踹了些泥土，將瓶子蓋住。

    李憑站起身，手捂著胸口的肋骨，感覺那裏的疼痛已經略緩解，心下更是安定：“高主教，我去林子裡尿個尿。”

    高軒明轉過頭，冷冷注視他：“你若是再敢耍什麼心思，我就將你的腿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