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立刻反應過來：“進入這天書，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就是要交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這隻大鳥當時在驪山城上，就是被天書選中，它舍了自己一身華麗的鳥毛，換取去蟠桃盛宴的機會。一旦真的在天書中尋找到蟠桃，便能長生不老，區區一身毛，一年半載又能長回來，所以他當時毫不猶豫就進了天書世界。”

    “你的意思是說，衛海也進了天書世界，那他在哪裏？”高軒明步步緊逼。

    李憑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定，有些遲疑，又有些矛盾：“這……衛海主教的情況可能不太好。他當時追到我，我便也將天書的情況如實奉告，衛海主教同樣決定進入其中，天書要求，他給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我親眼見到衛海主教當時答應了，他也走入天書世界，可是就在進入的那一刻……”

    李憑似乎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身體微微發抖。

    高軒明有些不耐煩，直接一腳將他踹倒：“說！”

    瑪德！龜兒子，你等著！

    李憑的聲音哆哆嗦嗦，透著濃濃的驚恐：“我看見他在進入天書的那一刻，身體就好像油脂一樣全部融化，只剩衣服和身上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掉在地上，而這個小世界中並沒有出現衛海主教的身影……所以，我猜測——”李憑嚥了一下口水：“衛海主教所付出的、最珍貴的代價，就是他的生命。”

    “我實在害怕極了，這件事情不敢跟任何人說。所以只能偷偷把他的東西都帶到西陵城，找了個地方埋起來——除了他身上的幾十個金幣被我花掉，其他的東西，我什麼都沒敢動。”

    這個回答，和高軒明挖出來的東西也相吻合。

    “你是從哪得到的天書？”

    “就驪山城外面啊。異獸攻城的時候，我從山裏撿來的。後來怕被別人發現，我就偷換個身份銘牌跑了，路上遇到衛海主教。他懷疑我跟什麼冰蠶有關，之下，我只能將天書的事情和盤托出，路上還差點遇到其他神殿的人，是衛海主教幫我隱藏蹤跡，我才能一路順利到達西陵國。”

    高軒明的眼神微微眯起：“是衛海主動幫你避開神殿的人？”

    “是！”這句話李憑說的底氣十足。

    也是遇到高軒明之後，他說的唯一一句實話。踏實的讓他恍惚覺得，自己剛纔說的一切，都落到了實處——完美！

    這個回答，也解開了高軒明的疑惑：以衛海的主教實力，避開自己發出的通緝令，帶著李憑趕路前行，完全做得到。

    可是，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證明：衛海在得知天書的秘密後，不但沒有主動向神殿稟告，反而意欲隱瞞，想要自己進入小世界中奪取造化，其心思不言而喻。

    “天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高軒明的心隱隱顫抖起來。

    哎，又要編瞎話了。李憑內心感慨。然而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眨眼間，謊話就信手拈來。

    “就是一本金色的、全部都是用神符書寫的書，當時恰好掉在驪山城外的山間，我原本沒有神魄之力，也不認識神符，但是看到天書之後，莫名開竅，就、就能認得不少……”

    “你在西陵城說的故事——”

    “都是我在天書上看到的，差不多囫圇背下來。然後爲了賺錢，講給西陵城的人聽。”

    “最後說的這個八仙過海，也是嗎？”

    “這個是不一樣的，”李憑慎重搖頭：“大鳥當時憑空消失，我見到場景實在詭異，於是順手把這一頁撕下來……”

    “剩下的書呢？”高軒明追問。

    “不知道，金光消失，書就不見了。”

    高軒明的臉上閃過一抹懷疑：“那你撕下的那一頁？”

    “書頁落入我掌心的時候也消失不見，但是——”李憑迎上他的視線，一字一頓：“我能隨時讓它顯示出來，”他攤開右手掌心：“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高軒明的呼吸，有剎那的凝滯。

    李憑內心勾起一抹嘲諷：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衛海想進入其中，是和獸王一樣，爲了裡面的蟠桃……”

    “對，天書上記的明明白白，蟠桃千年開花，千年結果，為及天地靈界而生。普通人吃一顆，便能長生不老；神仙吃一顆，可增強許多法力。”

    “你有辦法將它弄出來嗎？”

    李憑非常乾脆的搖頭：“不行。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只能在人前將其展示出一部分。”

    “如何才能進入其中？”

    李憑遲疑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斟酌：“好像是用自己的神魄之力激發，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看衛海主教大致是這麼做的。”

    “你能否確認這裏麵的人到底算不算還活著？”

    “應該……吧？”

    李憑還沒說完，就被高軒明抓著衣領，從地上拎起來。

    逆子！李憑在心底暗罵一聲。立刻抱頭求饒：“高主教饒命！我是真的不確定，畢竟我也沒有去過。感覺這個好像是在大荒外的某一處，可能距離太遠，所以——”他說的磕磕巴巴，顛三倒四。

    高軒明卻已經拉著他，拖麻袋一樣：“跟我回神殿！”

    李憑：那還得了？！豈不是連渣都剩不下來？

    “回神殿？”他眼中惶恐：“能……能別殺我嗎？”

    高軒明沒有回答，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悟了。李憑默默腹誹：你等著！

    此刻夜色已深，高軒明四處環顧，天上烏雲密佈，看不清星光，發現已經有些迷路。他只能暫時鬆開李憑，拿出一張靈符，用神魄之力召喚，赫然是一塊羅盤樣的指南針，落入他手裏。

    “高主教，你、你到底有多少靈符？”李憑好奇地盯著那羅盤問：“我跟你回神殿以後，你能教我這些嗎？”

    “這都需要神魄之力，你一個普通人，學不了。”

    “誰說的？”李憑卻有些不服氣：“衛海主教曾經讓我看過神魄星級尺，我能看到五個字呢，他說依照這個判斷，我起碼算是五星級的神魄之力。”

    “你說什麼？”高軒明愣住：“衛海讓你看過神魄星級尺？”

    “對，我知道上面的前五個神符的意思是：臨、兵、鬥、者、皆。還有裡面蘊含的手勢和咒語……”李憑說的滔滔不絕，畢竟這謊話已經是第二次使用，他編起來簡直不要太順口。而且他知道，衛海最後的死，和假的手勢口訣分不開關係。所以決定再次利用一下。

    高軒明聽的臉色劇變：“你說的手勢，是什麼樣？”

    “第一個，臨，意志堅定不動容，體魄堅強，暗含不動明王印，要配合金剛薩埵心咒——”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如法炮製，給他示範個假動作。

    豈料，高軒明盯著他的手，眼睛微微一眯：“你確定是這樣嗎？”

    李憑心中一咯噔，接著，整個人被狠狠踹飛，沙包一樣，撞在旁邊的樹幹上，喉嚨一陣腥甜，嘴角溢位血。

    糟了！情況不對！

    高軒明已經大步走到他面前，一腳跺在他胸口，只聽咔嚓一聲，肋骨斷裂的疼痛驟然襲來。

    “啊！”李憑一聲慘叫，整個人蜷縮成大蝦米。

    只聽高軒明陰惻惻，啐罵：“你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敢騙我！”

    這一瞬間，李憑內心的麻賣批已經鋪天蓋地：這逆子看出來了！他竟然知道真的手印！

    同爲主教，為什麼衛海看不出來？而他卻知道，自己說的是假的？他怎麼知道的？還是，他只是在詐我？

    不，看他這篤定的態度，絕對不是在詐唬。

    “咳咳——”李憑嘔出一口血：“高主教饒命……我……我真的看到神符上，有、有金色的手印和咒語……”

    “胡說八道！神魄星級尺，乃是我神殿至寶，只有主教和以上人員才能擁有；這上面確實有秘密，但只有教皇級別的人才能看得到，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有五星級的神魄之力，也絕對看不到上面的金色符文。”

    “啊？教皇才能看到嗎？那高主教你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