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令人心寒了，你竟然是這樣的張小山。李憑感覺到，自己終究還是太年輕。

    賀光一聽就急了：“師父，你要走？這可不行，我——”

    “這跟我走不走沒關係，就算我走了，也不能讓說趣閣一直佔便宜！我一定要讓人知道，什麼才叫正版不可超越。”

    李憑化怒氣為力量，直接帶著張小山和賀光，在西陵城最繁華的各條大街轉悠。

    “我要租一座最大、最豪華的樓！”李憑說。他放眼四顧，終於選中一個：“張小山，那個樓出租嗎？”

    張小山順著他的視線一看，語氣有些遲疑：“那座三層、八間連在一起的、雕花石牌樓？”

    “對。”

    “租是可以租，但是——”

    “可以租就行，先去看看。錢不是問題。”李憑已經當先走了過去。他自覺現在的自己，錢包還是挺充實的。就算在西陵城，也能讓他感到一種安全感。

    說話間，李憑已經來到門口，剛要往裏走，卻迎面從裡面出來個熟人。

    對面人一抬頭看見他，面上閃過一絲愕然：“曲奇先生？你……你要租我家這棟樓嗎？”

    說話的人，正是昨天還在聊齋草堂門口，被小娘子鬧著要和離的王繼。

    握草！草率了！李憑立刻剎住腳。差點忘了，早就聽說王繼家有十幾套往外租的房子，卻沒想到眼前這個豪華三層樓，也是他家的。

    李憑的心，像是被塗上一層濃濃的檸檬汁，又放在微波爐裡轉著烤——酸澀澀的，很煎熬。

    突然感覺，自己的那點小錢，在西陵城這些土豪眼中真的不值一提。

    “不，我只是路過。”李憑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王繼飛身上前，緊緊拉住他的胳膊：“先生，這棟樓我可以租給你，租金多少都好說。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去幫我勸勸我娘子，讓她別想整天想著跟我合離，我們好好的一個家，不能就這樣散了，算我求你。”

    李憑：“……”所以我是從‘治療不孕不育，升級為街道婦聯主任’了嗎？

    對這一家子，李憑簡直無語凝噎：“離不離是你的家事，跟我一個外人有什麼關係？”只要讓不知道的人聽見了，還以為王繼的老婆，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吵著鬧著要離婚呢！

    王繼已經快哭了：“可我夫人說了，是因為我得罪你，才……”

    李憑再也聽不下去，霍然轉過身，冷冷的盯著他：“王繼，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原本與你無怨無仇，你之所以要告我，無非就是你那小夫人攛掇的。我只問你，當時你告我的時候，你家夫人真的昏迷了嗎？還是隻是裝作昏迷，隨便找個理由，想要給我個下馬威？”

    王繼的嘴巴張張合合，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憑卻已經完全明白，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王繼願意慣著他的小夫人，這誰都管不著。但是，秋鳴蟬想要從自己這裏得到升級神魄之力的方法，自己沒有答應而已，就用拙劣手段誣告，未免太下作。這樣的人，自己是絕對不願意跟他們扯上關係的。

    回到聊齋草堂之後，李憑打發走賀光，讓張小山再出去繼續幫自己找豪華樓房。李憑自己則躲在房中，開始清點現在的東西，為以後做打算。

    錢財之類的東西，自不必說。除此之外，他還有從小世界中具現出的一些東西，比如《楊家槍法》、《蛤蟆功》之類的秘籍，歐陽鋒的黃金蛇頭柺杖、還有就是從衛海那裏弄來的一些金箔、護心鏡、以及身份銘牌。

    衛海的東西，除了金幣被他用掉之外，其他的，李憑擔心神殿有特殊的搜查手段，既不敢輕易丟棄，以免被人抓到蹤跡，又不敢自己使用——畢竟，連餘震那樣的低階遊唱，都能弄出一隻小香豬，來聞著味道追蹤，誰知道神殿還有沒有其他手段？衛海可是主教。

    一旦他的失蹤引起人注意，來追查這件事的人，只會級別更高，手段更多。

    所以，李憑一隻將東西層層包裹，深深埋在隱蔽的地下。這次哪怕離開西陵城，也不能貿然帶在身上。

    一路盤點下來，最珍貴的、最方便可靠的，居然就是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堅持不懈，書寫出來的那些小世界。除了常見的聊齋故事系列、傳統文學系列，眼下最完善的就是《射鵰》、《牛郎織女》、《長生殿》三個。

    《射鵰》的價值最大，實用性最高，這都得感謝衛海；《牛郎織女》的形成純屬巧合，華美浪漫；至於《長生殿》，哎，只怪息夫人當時灌了迷魂湯。

    其他的小世界，在李憑看來，就是備用墨囊。一旦不小心耗光了識海中的神魄之力，他就毫不猶豫的將小世界捏碎，重新回收裡面儲存的神魄之力。

    到這裏，李憑忽然突發奇想：既然連小世界都能直接捏碎，迴歸神魄之力的原本狀態，那麼從小世界中具現出來的東西，理論上應該也是可以收回去的吧？

    雖然這件事情，他當初在驪山城牛棚的時候，就曾經嘗試過，只是失敗了而已。

    如今識海升級，早不是當初的規模，再試一下。

    拿起那個黃金鑄造的歐陽鋒蛇頭柺杖，李憑將死海中的神魄之力調動出來。從上到下，將整個柺杖密密實實全部籠罩住。

    一開始毫無動靜，就好像一層水膜包裹著固體物。李憑不信邪，繼續加大神識之力的厚度，外人看不見，但是李憑自己可以感覺到，整個蛇頭柺杖上的神魄之力，已經厚到一米多，柺杖成了長橢圓的大繭子。

    他再繼續施壓，於無聲處，隱約有輕微的‘咔嚓’一下，原本的黃金柺杖猝然碎成無數細密的金色粉末。被濃厚的神魄之力裹挾，像是融入大海的一抹金粉，瞬間消失不見。

    李憑額頭已經冒出一層薄汗，嘗試著將神魄之力重新收，能感覺到，識海中的神魄之力，似乎比之前充盈了些許，而且，隱約有蛇頭柺杖的影子，就好像沉在海水中一樣。

    他再嘗試召喚，卻有些力不從心——這也就是說，並不是不可能，只是自己的力量還達不到那種程度而已。

    就好像他現在，明明知道識海中，就有乾坤如意袋這樣的極品至寶，卻完全沒法使用。

    “神魄之力，我還需要更多的神魄之力才行。”李憑喃喃自語。

    試著從神殿發明的‘金鼓宴’這種操作上，繼續找靈感，得讓小世界被更多的人看到，眾人的關注和信仰，就是滋養神魄之力的最好、最快的方式。

    看來得儘快採取行動！不能在這樣繼續當鹹魚、混日子。想想自己身上背的債：高學明的通緝、衛海的消失，還有之前的兩個遊唱賈引和餘震……無論哪一個，一旦被神殿的人知道真相……

    李憑的危機感空前強烈。

    從此刻起好好修煉！他深呼吸一口氣，再次開啟蛤蟆功的秘籍。

    “曲奇先生，你在嗎？”門口傳來敲門聲。

    誰？李憑恨恨起身，為什麼要打擾我閉關修煉！開啟門一看，門口站著兩個青衣女子，頓時訕訕：“是你們啊。”

    青衣女子臉色冷淡，拿出一袋金幣：“息夫人邀請你去給她說書，這是一千金幣的定金。”

    “現在？”李憑抬頭看看，仍然掛在西邊天際的太陽，還沒黑，這也太早了吧？他臉上莫名一陣發燒。

    “先生若是沒空，我們現在就回稟夫人。”

    “有空！”李憑反手關上房：“走。”

    兩個青衣女子默了默，沒說什麼，木著臉，跟往常一樣，在前面領路。

    李憑尷尬地摸摸鼻子，總感覺自己這次答應的太快，有點降格調。

    有點那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意思？

    尤其是，她還給錢了。

    這到底算不算賣？

    李憑一路糾結，還沒等他想清楚，已經再次來到了息夫人的豪華閨房。

    這一次，她穿著一身雲煙紫的紗裙，層層疊疊鋪展，像一朵盛放的紫色牡丹花。胸前飽滿，腰肢纖細，翹臀渾圓，這絕世尤物又在勾人犯錯。

    她衝着李憑盈盈淺笑：“李郎，你來了。”

    李憑努力想裝淡定：“咳！你找我有什麼事？”

    “南街那邊出個說趣閣的事情，我已經聽人講了，我還聽說，你打算重新租房子。”

    “夫人訊息靈通。”

    “我只是對你的訊息，上心一些而已。”息夫人的聲音輕柔、婉轉。

    李憑……又醉了。

    一夫人盯著他，輕輕地笑：“李郎，你比一般人生的白嫩，動不動臉紅、耳朵紅的樣子，甚是可愛。”

    李憑惱羞成怒：“你當我是三歲孩子調笑呢！”

    “你才十九歲，確實比我小。”

    李憑：年齡只是個數字，並不能代表一切。能不能換些別的東西，來衡量我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