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國是有學堂的，只是他們教授的，都是大荒通用文字，且只以識字為主，學完認字之後，立刻該幹什麼幹什麼。

    “我要幹一件大事。”李憑轉過身，注視著他：“接下來你再幫我做一件事情。我們還剩二十個金幣，對吧？你拿出十個，幫我寫些小廣告，就說——”環顧一下自己現在的小院，李憑胸有成竹道：“聊齋草堂從明天起，連續三天，從早上八點，到中午十二點，免費贈送茶水果子。所有來這裏的人，都可以無償享用。”

    張小山被他的操作驚呆，然後問：“什麼叫廣告？”

    李憑陰笑：是時候讓你們這些原始人，見識一下二十一世紀的生意手段了！

    李憑找來紙筆，把這條訊息，一連寫了幾十張，讓張小山將這些紙貼在附近人比較多的地方。

    張小山看完紙上的資訊之後，撓撓頭：“真的白送嗎？那你豈不是要虧死？”

    “對就是白送，但是一定要寫明，只有三天。”

    “行，我一會就能貼好。”

    “好，等掙了錢之後，我再多給你五個金幣。加上借你的那些，一共還八十。”

    張小山聽完更開心：“放心，我一定讓半個西陵城的人都知道這個訊息！”

    張小山不愧是資深掮客，操作手段讓李憑都歎爲觀止。

    “哎，這位兄臺，你要住店嗎？去老吳家的客棧吧，那裏比較便宜。而且在那裏住店，還可以連續去聊齋草堂，免費享用三天的茶水瓜果……對，三天！茶水瓜果都不要錢。”

    “姐姐，你要買衣服啊？去王家鋪子買，他們家的衣服料子最好，樣式也多，你挑起來方便，而且去他家買衣服，還可以去聊齋草堂享用免費茶水瓜果……”

    就這樣，他拉一次客，不但從李憑這裏賺好處，還能從各家鋪子掌櫃處賺佣金，有時候遇到大方的人，還會給他另外的打賞，一天下來，少說也能賺十來個金幣。

    李憑匆忙找了塊木板，寫上‘聊齋草堂’四個大字，掛在草房門前。第二天早上，提前將桌子上的東西擺好。八點一到，開啟門，幾張桌子瞬間就被坐滿。

    看著那些胡吃海塞、一心佔便宜的人，李憑暗中一笑。坐到長桌前，將小狐狸放在面前，一桌一扇一撫尺，煞有介事地開始自己的創業旅程。

    撫尺一下，李憑清清嗓子：“今天，是我們聊齋草堂第一次開場，在下李曲奇，初來乍到貴寶地，身無長物，只有一隻毛狐狸作伴，這就為各位講第一個聊齋故事吧。在大荒界之外，有一個地方名叫太原城，城中有個男人，叫王生，有一次他大清早出門，路上遇見一個美貌女子……”

    《畫皮》的畫卷緩緩展開，李憑講的慢，右手水晶筆不停寫，根據自己的神魄之力，決定書寫速度。

    同時，因為有這麼多人在場，摸不準誰能具現出什麼東西，他還要分出一部分精神，竭力壓制正在緩緩凝結的東西，確保不讓任何人發現異常。

    這是李憑深思熟慮之後，想到的最適合自己的辦法。

    要想具現出東西，甚至創造小世界，就需要有人看到他寫的東西，當然是精神力等級越高的人越好。但是，聚沙成塔的道理誰都知道。如果看到的人足夠多，即使都只是普通人，也一樣有收穫。

    這就是神殿用金鼓宴這樣的噱頭，來吸引眾人觀閱的原因。

    李憑不想模仿金鼓宴那種欺騙行為，更沒有奢侈到有無數的金箔供他隨意使用。又必須要引來足夠的人圍觀，結合大荒界的實際情況，想來想去。只有說書這一方式，目前最適合他。

    這種方式，他之前在和衛海相處的時候，就已經實驗過。

    《神鵰》小世界的形成，讓他非常滿意。

    今天一上午，他將《畫皮》作為第一個故事，講了四分之一。

    看著院子中，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李憑將撫尺在桌上一拍：“今日時間已到，剩下的故事下次再說。”

    院子中一片安靜，直到他們看著李憑已經起身，抱著小狐狸，轉身回到屋中休息，這才嗡的一聲，彷彿陡然炸窩：“這……這個故事，你們聽過嗎？”

    “沒有，太好聽了！”

    “路上真的能撿到美貌小妾嗎？”

    “太原在哪裏？”

    “道士是什麼樣子的？我想當道士！”

    他們議論一番之後，有人上前敲門找李憑：“喂，李曲奇！你跟我們說說太原在哪裏？什麼是道士？”

    這些基礎的設定，李憑在講故事的時候，已經稍微帶著說明一點，但是對於一無所知的大荒人來說，仍然顯得太過陌生，難以想象。

    清咳一聲，李憑擼著懷裏的小狐狸：“這些等到下次的時候，我再繼續跟你們講吧。”

    “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明天。”

    “明天還免費？”

    “對！我早點來。把我哥哥也一起帶來。”

    有些人有事先離開，更有些比較閒散的人，則一直圍著桌子邊吃邊喝，直到傍晚時分才走乾淨。

    經過一夜休息，李憑的神魄之力再次恢復，且已經將剩下的故事打好腹稿。

    早上八點剛開啟門，就有許多人涌進來，各自搶好位置落座。

    撫尺一響，滿院皆靜：

    ……王生趴在牆頭上，遠遠看去，只見屋中原本美貌嬌俏的小妾，忽然伸手從腦後一扯，撕下一張人皮，底下是個猙獰的惡鬼，這鬼長著一張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四肢扭曲，指甲足有幾寸長，她就坐在桌前拿起眉粉、胭脂，細細的描摹那張人皮……

    比起昨天的生疏，李憑顯然已經逐漸掌握說書的技巧，在語言、聲調、表情等表現方法上面更加全面，也使得整個故事栩栩如生。

    滿院子的人聽得一愣一愣。

    講完今天的章節之後，剩下的時間，李憑就坐在長桌前，由那些聽不懂的人提出疑問，趁機一一解答，有些解答，本身便帶有傳說故事性質。

    聽故事的人更是入迷。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已經完全不用張小山繼續發廣告，所有聽過前兩章的人，都想知道後面的情節。院子中的桌椅板凳不夠坐，有些人就自發站著，也不再貪那點桌上的茶水瓜果。恨不能一下子聽到大結局。

    李憑依舊按照原計劃，繼續講到四分之三的部分，剩下的時間依然解答部分問題。等中午時間到了之後，他才站起身對院子中眾人說：“至於王生的妻子能不能救回丈夫？且聽明日繼續分解。”

    “又要等到明天啊！能今天一次性說完嗎？”

    “不能。”李憑十分理直氣壯，坦然相告：“今日便告訴諸位，‘聊齋草堂’將繼續講述各種不同故事，《畫皮》故事結束之後，還有更好聽的《小倩》，只是接下來，每日要進來聽故事的人，需要每三天繳納一個金幣。依然有茶水供應，只是瓜果點心不再免費。”

    “如果諸位還想聽，可以提前先繳納金幣，用一個金幣，換我這裏的竹籤，到時候憑竹籤入場。先繳納的人，可以優先選好位置。等著屋中的桌椅坐滿之後，其他人即使拿著再多金幣，也無法繼續入內。”

    對於富裕、積極努力工作的西陵城人來說，一個金幣不算十分貴，而且還能連續聽三天，幾乎有一小半人，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買了竹籤，等著聽明天的大結局。

    等眾人都走之後，李憑稍微一數：只今天一天他就賺了十五個金幣！

    開心！嘴都笑的合不攏。

    老子真是天才！

    李憑抱著小狐狸在床上打滾：“崽啊，我們快要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