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真的信任過對方。

    李憑長嘆一聲：“你們神殿，怎麼就不能出一個好人呢？”他伸手撿起地上其中一塊金箔，神魄之力探入，具現出裡面的神魄星級尺，偌大白玉尺子，一下下敲擊自己的掌心：“這個東西，究竟是測試神魄等級，還是測試黑心程度的？”

    衛海這纔想起來，自己神魄之力震盪、紊亂的事情：“你、你一開始說的手勢、咒語都有錯誤？”

    “廢話！”李憑几乎要忍不住翻白眼：“《射鵰》中黃蓉不就是這麼幹的嗎？只是，你沒有歐陽鋒那樣逆天的武學天賦，做不到以假亂真。一看你平時就沒認真聽講……”

    就在李憑絮叨的這點時間裏，衛海的一條腿已經化到大腿根，半個肩膀都只剩骨架，看起來十分可怖。

    而且，可能是因為那‘神仙水’的左右，他整個人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中，眼球翻白，嘴唇青灰，哆嗦著：“你……騙我……天、天書……”

    “沒有天書。”李憑直接承認，他又晃了一下手裏的尺子：“這個，神魄星級尺，上面的九個字我其實都認識。你們所謂的神符，在我原本的世界，只是一個古老國家的通用文字而已。我很好奇，你們神殿的人，是怎麼學會的？或者說，你們神殿第一個會這些字的人，就是來自我們那個世界嗎？他真的已經成神了？”

    “你！”衛海眼珠子幾乎都要擠出來，五官扭曲到可怕：“你……”

    他身為主教，即使在神殿中，也是威名赫赫的角色，在驪山城，斬殺異獸無數，自認為，沒幾個人值得放在眼裏，卻沒想到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

    身體已經不聽使喚，神魄之力的潰散，更讓他神智逐步瓦解。

    “喂！”李憑踹了他一下：“衛海，你還沒說呢，你們神殿真的有神嗎？”

    然而，衛海的識海已經崩潰，一大團黑色的煙霧狀東西，從天靈蓋散逸出來，被前面正在凝集的小世界吸收。

    除了這個之外，因為衛海的死亡，他原本所創造的小世界，失去了本源神魄的支撐，又沒有其他神魄之力維持，從衛海的屍體上散逸出來，即將潰散之際，被李憑的小世界吸引過去，兩股墨色逐漸融合。

    李憑目不轉睛地盯了半晌，發現沒什麼排斥反應，反而是自己的小世界更加殷實。

    “原來，別人的小世界的神魄之力，對於我來說，就好像營養劑——可以補充一下！只是，衛海原來的小世界，好像已經不能用了……”

    因為李憑發現，自己腦海中，原本存在的‘小明王弓箭’和創可貼，逐漸黯淡，直到消失不見。

    “恐怕，原本世界一旦崩毀了，裡面的東西也就失去根源，無法再繼續使用。”

    足足一個小時之後，這山凹才終於重新安靜下來。

    李憑看見那《射鵰》小世界，已經初步穩定，神識探入其中，因為完全同源，被毫無保留地融合在一起。墨跡流淌，形成山川日月，草木魚蟲，大地蔓延向遠方，一碧千里，茫茫無際，遊牧民族騎著馬，在草原上縱橫遊蕩。他們揮舞著馬鞭，揹着弓箭，一路飛馳……

    月出東方，有人在茫茫海面的一座孤島上，對著滿天寂寥的星辰吹簫……茫茫西域，白駝山上終年寒冷，有人拿著金色蛇杖，眺望遠方……中原大地昌盛繁華，有人卻一身襤褸，揹着酒葫蘆，拿著柺杖，一生瀟灑浪蕩……

    即使李憑早就看過原著，且不只看過一次，也被這小世界深深震撼到，如此逼真，彷彿真的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而且在這水墨流動之中，蘊含著一縷似有若無的紫氣。

    一直躲在李憑身上褡褳中的小狐狸，伸出頭，朝著這個小世界看了一眼，忽然歡呼一聲，直接從褡褳中跳出來，一頭衝進這小世界裏。

    李憑眼睜睜看著，一身短茬的小狐狸消失在《射鵰》小世界中。

    “哎——”伸手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只剩他呆怔在原地：“這……這動物也能進去嗎？”

    李憑自己伸手試一下——只是一隻手，卻發現小世界已經有些紊亂，有些樹木和土地，在他的指尖直接扭曲變形。

    “撐不住人，但能撐的住狐狸，人目前只能精神力進入其中。”李憑稍微總結一下之後，暫且將小世界放到一邊，專心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在化屍粉的強力腐蝕之下，衛海整個人已經全部消失，只剩身上一些殘破的衣裳布片，還有他之前掛在身上防護的護心鏡。除此之外就是被李憑一早嘩啦在旁邊的各種金箔、金幣、以及象徵着神殿主教身份的銘牌。

    除了衛海的固定資產，還有之前爲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任憑衛海從《射鵰》小世界中鉅獻出來的《蛤蟆功》以及歐陽鋒的毒蛇柺杖。

    看著這本秘籍，李憑眼底一陣發熱：即使在武俠世界，《蛤蟆功》也屬於高等武術之一。楊過當時只從神智失常的歐陽鋒那，學了一部分，就已經橫推敵手。

    一定要好好練習！

    一直到天快黑了，小狐狸才終於意猶未盡地從小世界中出來，嘴裏還叼著一隻流油的叫花雞，那叫個香！

    李憑一聞到這味道，口水忍不住分泌：“你從哪偷的？”他伸手拽兩下，小狐狸瞪著漆黑的眼珠控訴。

    “我不搶，我就幫你檢查一下有沒有毒。”

    小狐狸半信半疑，剛一鬆口，李憑抓起叫花雞，狠狠一大口，直接咬下半邊！

    “啊嗚！”小狐狸飛身就搶奪。

    “哈哈哈！給你、給你！我們一人一半！”

    一人一狐，將整隻雞吃的乾乾淨淨。

    李憑這才感覺踏實很多。

    他試著用神魄之力掌控，小世界就像水晶筆一樣，直接隱藏在他的右手掌心，隱約能看見像個半透明的小痣。只要他放開桎梏，別人的神魄之力就能進入其中，就像剛纔的小狐狸一樣，在裡面自由來去。

    “原來，這就是創造小世界的感覺！”李憑不由得感慨：難怪神殿要將這樣的秘密，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裏！

    有了這樣的小世界，就等於掌控著小世界中的所有東西，這是何等驚人的財富！

    然而，李憑不知道的是，整個大荒界，像他一樣神魄之力充足的人，已經很少；能擁有水晶筆的，又能書寫出這麼多神符文字的，只有他一個。

    即使擁有這麼得天獨厚的條件，他能創造出《射鵰》小世界，也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還折損了神殿一位主教，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