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做完了？”男人的聲音冷漠平靜。

    宣幼絲盯著對面的牆壁上反映出的自己，冷冷地道：“我已經辭職了，您真的不需要再貼補我一個體檢。”

    手機裡傳來一聲嗤笑。

    顧蓮用一貫的語氣反問她：“郵件還沒看？”

    宣幼絲皺眉，有種不祥的預感，“我……”

    男人打斷她的話，言簡意賅：“晚上回來，我有事跟你說”

    宣幼絲開啟郵件，

    裡面是一封解僱的郵件。

    上面寫著，因為她上班期間私自出公司，違反了公司的規定。

    所以，宣幼絲，被公司開除。

    宣幼絲瞳孔放大，渾身彷彿置入冰窖，冷得瑟瑟發抖。

    宣幼絲閉了閉眼，撐著椅子站起身。

    原來如此。

    原來，他從始至終，都沒相信過她。

    真可笑。

    宣幼絲都笑出了聲。

    她一路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努力消化那股裹在心上的恥辱感，然而這種感覺就像是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死死地粘在了她身上。

    回家衝了個澡，全身上下都搓了一遍，那股羞恥感才隨著消毒水味逐漸消散，沉澱到內心的最深處。

    麻木地刷手機熬到天黑，打車去顧蓮的住處。

    到了門口，指紋開門。

    “對不起，您的指紋無效。”

    機械的聲音冰冷又無情，宣幼絲輕呵了一聲，裹緊衣服，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她可以走，或者去對面的咖啡廳坐下等，然而這隻會讓顧蓮更生氣，她承受不了對方的怒，就只能承受八點的冷風了。

    天色越來越黑，一直到九點多，宣幼絲覺得自己腦子已經開始發暈，一道強烈的光束才照過來，她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顧蓮從車上走下來，隔著強烈的燈光，看到臺階下縮成一團的女人。

    像只流浪狗，隱約有點幾年前的樣子。

    他的心情莫名有點起伏，緩步走過去，在女人面前站定，“來多久了？”

    “七點四十來的。”宣幼絲語氣平靜，一點怒意都沒有。

    顧蓮心底的波動被她平靜的語氣掃平了，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越過她上了臺階。

    宣幼絲抬起頭，面上平靜，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進了客廳，顧蓮脫了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略微低頭，慢條斯理地解開袖釦。

    他沒理會宣幼絲，徑直走上了樓。

    開了一天的會，渾身都不舒坦，當然得洗個澡。

    身後有乖乖跟上來的腳步聲，靠得不遠不近，一直走到房門口才停住。

    顧蓮唇角扯起輕嘲的弧度，動作自然地脫了衣服，赤身果體走進了浴室。

    等到水聲傳來，宣幼絲才走進房間。

    她按照習慣，給顧蓮拿了浴袍，吹風機，睡衣。依次整齊地擺放在沙發上，然後就坐在沙發上不動。

    顧蓮一身水氣從浴室裏走出來，就看到沙發上像雕塑一樣的背影。

    和五年前不一樣，以前像個小傻子，或多或少還有點可愛。

    現在是個機器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沒反應，無趣地令人煩躁。

    “傻愣著做什麼？”他隨手將手中的毛巾擲了出去，準確地砸中了宣幼絲。

    宣幼絲回過神來，立刻拿了浴袍走過去，面色平靜，彷彿眼前性感迷人的男人軀體並不存在。

    顧蓮眼神沉沉，死死攫住眼前這個女人的每一個表情細節。

    很遺憾，她真的是個機器人。

    “是不是怎麼折騰你，你這張臉都不會有起伏？”男人忽然問。

    宣幼絲低著頭，給男人繫着腰帶，淡淡地道：“顧總，你想多了。”

    顧蓮偏頭諷笑，眼底閃過煩躁的陰鬱之色。

    忽然，他一把開啟她的手！

    她尚在茫然，男人已經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床的方向。

    身體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天旋地轉之間，腦子裏一片漿糊。

    “顧總！”她企圖爬起來，被男人一把按下去。

    他慢條斯理地扯開身上剛穿好的浴袍，隨即單膝壓在了大床邊沿，帶來強勢的威壓。

    冰涼的唇貼上脖子，領口被他熟門熟路地扯開。

    宣幼絲忍著火氣，閉著眼睛，“我記得您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男人動作沒停頓，如刀子一般的羞辱言語也輕鬆吐出：“報告顯示，你很健康。”

    “那很幸運，李想沒病。”宣幼絲面無表情，感受到上衣被扯開。

    顧蓮低笑，喜怒不明。那陣笑聲卻帶著一種森森刺骨的威脅，讓宣幼絲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說：“是很幸運，否則，你就不會在這了。”

    宣幼絲徹底閉上眼睛，懶得聽耳邊壓抑的男性氣息。

    ……

    深夜

    床頭燈開著，男人上身赤果，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膚，強勢又性感。

    顧蓮靠在床頭，指尖夾著煙，微眯著眼睛吐出菸圈，將他整張冷峻的臉都氤氳在晦澀不明的薄霧中。

    床邊，女人裹著一身薄毯，瑟瑟發抖。

    “弄疼了？”他不經意地問。

    宣幼絲喉嚨稍動，裡頭就像是被倒刺剌過一般，火燒燒的疼。

    她開口，嗓音沙啞：“我有事要跟您說。”

    顧蓮將煙按滅在水晶菸灰缸中，眼神略過近處的女人，涼涼地道：“你也算聰明。”

    宣幼絲不管他語氣中的諷刺，繼續開口：“我不想離職，我覺得....公司很好，可以提供給我很多學習的機會。”

    男人微怔，轉而盯住女人的臉，目光審視。

    他驟然嗤笑，嘲諷地道：“你和李想的事已經傳出去了，這事，是我為你善後的，你有什麼資格說不？”

    宣幼絲木著臉，“讓您失望了。”

    “好好在家吧，如果你乖，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男人躺下，閉上了眼睛。

    “可是，顧總，我還是想試試。”

    “就這麼不想離職？”

    “嗯。”

    “那就留下吧。”

    宣幼絲鬆了口氣，裹著被子站起身。

    她撿起地上的衣服，腳步輕輕地往外走。

    男人突然出聲，“不過，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付出代價。”

    “接下來，我不會再幫你.”

    宣幼絲開啟門，目光失落，“知道了，顧總。”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