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聲音叫小點，司機還在外面。”男人薄唇貼著她的耳垂，視線卻一直盯著宣幼絲的側臉，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宣幼絲氣得渾身發抖，在腦子裏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卻礙於雙手被束縛著無法動彈。

    顧蓮感受到她身體的軟化，不知不覺間減少了壓著她的力道，低下頭，唇貼上了她的脖子。

    “顧總？”宣幼絲藉着空隙叫他。

    男人的動作沒有停，細密的吻連綿不絕地落在身下人的脖子上，呼吸略有急促。

    宣幼絲側過臉，睜著眼看清上面的車頂，幽幽地道：“什麼意思？懷疑我？”

    顧蓮略皺眉，動作頓了一下。

    “難道不是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去酒店了。”

    宣幼絲張口，笑了一下，點點頭，一字一頓：“我陪李想在裡面呆了二十分鐘，夠幹完全套的了。”

    顧蓮瞳孔驟縮，下顎繃緊，眼神中閃過一絲嫌惡。

    宣幼絲趁機，從男人懷裏掙脫，慢條斯理地整理已經凌亂的衣服。

    身後的男人沒有動靜，宣幼絲也能感受到後背上灼熱的視線。

    她深吸一口氣，拿了包，伸手去開門。

    “顧總，通知你一下，我不想幹了。”

    說完，沒管身後人是什麼表情，挺直了背脊下車。

    司機聽到動靜，有點懵地跑過來，“宣秘書？”

    宣幼絲還想著說幾句場面話混過去，男人薄怒的聲音已經從車裏砸了過來。

    “讓她滾！”

    司機表情有點尷尬，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宣幼絲聳聳肩，對司機禮貌一笑，轉身就踩著高跟鞋往馬路邊走，頭都沒回一下。

    夏末秋初的夜晚，涼的人身心具顫。

    宣幼絲一路走回家，腳上全是血泡。

    開啟門，一個人的空間。

    她一聲不吭地脫衣服，洗澡。

    滾燙的水衝在身上，直到快把一層皮都燙脫了，她才關掉淋浴，然後用浴球死命地搓身上的皮。

    再用力一點，那些噁心的痕跡就都消失了。

    她面無表情地做著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沒哭，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脖子上那道淤青，盯著鏡子裡眼睛佈滿血絲的人看了好久，眼淚忽然就控制不住了。

    怎麼把自己活到這種窩囊的地步呢……

    “廢物。”

    鏡子裡的人猛地抬手，對著自己用力抽了一巴掌。

    一下不夠，又打了一下。

    臉上疼了，腦子就清晰了。

    她擦乾眼淚，從浴室出去，給自己吹乾了頭髮，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李想是個炸彈，絕對不能再撞上對方，否則絕不會像今天這麼走運。

    她也沒傻到真的去算計江晚，即便對方再惹人厭，也沒到讓她毀對方清白的地步。

    辭職是最好的路，離開帝都，帶著媽媽去小城市好了。

    顧蓮是個大方的金主，這幾年她陸陸續續得過兩套房，卡里還有一二百萬存款。

    這麼一想，壓力就小了不少。

    她沒再猶豫，丟開毛巾，連夜就給人事部發了離職申請。

    郵件發出去，心上那塊巨石彷彿瞬間移開了，然而只是輕鬆了片刻，那種令人害怕的空虛感就排山倒海地涌了過來，彷彿心臟的位置被挖空了。

    宣幼絲靠在椅子裡，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讓原本快要溢出來的情緒全都消失在指縫間。

    不知道過去多久，疲憊感撲過來，她起身去倒在了沙發上，囫圇著睡過去。

    反正要辭職，鬧鐘響的時候，她直接按掉了。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宣幼絲是被連續不停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摸到手機，迷糊著接了電話。

    “喂。”

    “宣小姐，我是顧總的特助。”

    宣幼絲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坐起身子，“有事嗎？”

    “顧總在醫院，麻煩您現在來一趟。”

    “醫院？”宣幼絲皺了皺眉，沒有動作，“我去不了。”

    助理詫異，電話裡頓了一下，隨即道：“宣小姐，你是知道顧總的脾氣的，沒必要太較真，否則後果您應該想象得到。”

    宣幼絲不語。

    助理的聲音又傳過來，語氣軟了一些，“宣小姐，我必須提醒您，您現在是顧總的人，如果他不順心，完全可以給您穿小鞋，您又何必這樣。”

    宣幼絲猛地攥緊手機，下顎繃緊。

    宣幼絲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把具體地址發給我。”

    “好。”助理態度禮貌，趕緊掛了電話。

    宣幼絲心情煩躁，忍著火氣去換衣服。

    她沒著急，打了車慢悠悠地過去，一路上甚至忍不住詛咒顧蓮。

    最好不要是小毛病，整個痛苦的胃潰瘍之類的，讓他感受感受人間疾苦。

    到了醫院，助理髮來資訊，讓她去三樓，說是左手邊第二間檢查室。

    宣幼絲出了電梯，仰頭一看，卻發現是婦科。

    她愣了一下，腦子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確定地去敲了檢查室的門。

    “您好……”

    監察室裏只有一個女醫生，對方冷冷地抬頭掃了她一眼。

    “宣小姐是嗎？”

    “是。”

    “您躺上去吧，我去準備一下。”

    宣幼絲腦子一懵，腳彷彿被釘死在了原地。

    宣幼絲覺得臉上被人用力扇了一耳光，耳朵裡嗡嗡嗡地響。

    醫生看她遲遲不動，以為她是害怕，冷漠地道：“只是簡單的生理衛生檢查，躺上去吧，褲子脫掉，我取個樣就行。”

    宣幼絲雙手抓緊身側的褲子，強迫自己冷靜，給自己作心理建設。

    就當是做免費體檢，沒關係的。

    她面無表情地躺上去，大概已經猜到了顧蓮的意圖。

    棉籤輕輕颳了一下，過程很迅速。

    宣幼絲麻木地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居然在一分鐘內麻了，她的腿在發抖。

    不是害怕，是氣的。

    “您可以走了，結果我會直接交給顧總的助理。”

    宣幼絲沒反應，整理好衣服，儘量平靜地往外走。

    她在走廊上坐了一會兒，捋清楚了思緒。

    顧蓮覺得她被李想玩過，所以讓她來檢查有沒有得病。

    她深吸一口氣，很想發火，手機突然響了。

    是顧蓮打來的。

    宣幼絲抹了一把臉，控制住聲音的顫抖，張口：“顧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