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姜年,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袁津一輩子無兒無女,當年去江南採景的時候,偶遇頗有靈氣的姜年。
他請示過姜家,把姜年帶回自己的住處,才發現這個剛過自己膝蓋高的小豆丁對色彩捕捉極其敏銳。
他把姜年收做徒弟,要不是前些年他因病回京,這會兒都還賴在江南不走。
本以為等徒弟長大了,就會來看自己。
“......你倒好,什麼都不同我說,你在京城受的那麼多委屈,你爸媽也不知道吧?”
姜家父母當然是不知道的。
姜年也不敢讓他們知道。
四合院內,一老一少站在葡萄藤架下。
姜年手持狼毫,潑墨般在宣紙上揮手作畫,“您別告訴他們,我馬上就要離婚了。”
“離婚?!”袁津當即拔高聲調,“為什麼離婚?裴家欺負你了是不是?”
“還有那個明星裴書瑜,明裏暗裏說是你推她下樓,讓那些粉絲罵你,你能甘心?”
姜年深吸一口氣,稍有不慎,宣紙上多了顆墨點。
袁津站在一旁瞧見,當場不悅起來,“你瞧瞧你,這些小錯誤你都多少年沒犯了。”
“你老實說,嫁給傅懷君後你是不是沒再動筆了?”
姜年搖頭又點頭。
上輩子她嫁給傅懷君第一年的時候,偶爾還會在別墅裡擺上筆墨畫上兩幅畫。
後來裴書瑜時常出現挑釁她,加之養母意外離世,養父閉門不見,她的情緒每日都在谷底,連工作室都沒再管理,因為實在提不起興致。
算算時間,她已經有兩年沒有握筆了。
把作廢的熟宣揉成紙團丟進垃圾桶,姜年沉聲開口,“我和傅懷君的婚約是傅老太太有意促成的。”
姜年這樣說,袁津瞬間明白了。
她剛回裴家,姜家那邊怕她受欺負,特意請了老太太來幫忙照料。
誰想老太太誤會了姜家那邊的意思,一眼相中了姜年,當場就給她和傅懷君指婚。
嘴角抖動了一下,袁津輕哼一聲,“結婚一年才變聰明,姜年,這不是你。”
姜年嘴下應了句‘是是是’,手上動作卻沒再停頓。
她跟著袁津練了多年國畫,即便腦子不去想,手上肌肉也早已形成了記憶。
知道一副賀壽圖完成,姜年在老壽星的眼睛上點了兩點,畫上的老壽星頓時鮮活了起來。
“怎麼好端端的要畫賀壽圖?”
袁津更擅長的是山水畫,這種賀壽圖畫的少,平日裏畫了也是送出去的。
這次卻說是接了單子。
“全國上下哪個省界沒有您的房產,就這樣您還要接單子畫畫?”
袁津和其他國畫大師不同,當初他以一副百里千山圖出名的時候,就表明了自己畫畫是爲了錢。
很俗氣。
但也很好使。
他不為名,只為利,反倒是讓那些商人收藏家喜歡。
只要一個合適的價格就能買到一副名家畫作,這不比那些自視清高的畫家更好?
於是那段時間袁津的家門門檻都險些讓人踏破,這些年他以年紀大為由,很少再出手作畫。
這又是哪位巨賈出資,才讓他重新開始動筆?
袁津沒看那張賀壽圖,他轉身走到藤椅上躺下,幽幽給自己倒了杯杏花釀後,方纔幽幽開口。
“傅家。”
姜年在他身邊坐下,屁股還沒坐穩呢,以為幻聽的她擰眉問道,“誰?”
袁津嘖了聲,“傅家,傅懷君,傅老太太馬上要過八十大壽了,那小子讓我畫張賀壽圖給他送過去。”
姜年登時被氣笑了,“您可真是我的好師父。”
讓她給傅家畫賀壽圖,錢倒是讓他自個兒收著。
柳眉輕擰,她衝他攤開手掌,“五五分,一分不能少。”
這下換袁津不虞了。
把花生殼丟在她的掌心,他嘴角留的兩撇八字鬍隨著他開口而跟著抖動起來,“這是我的養老錢,臭丫頭,你懂不懂尊老愛幼!”
姜年看著他這副精神抖擻的模樣,沒再與他打趣。
她想起上輩子傅老太太的生日,自己曾精心打扮前去生辰宴,看到的卻是傅懷君牽著裴書瑜下車的場景。
當時她的心裏一片空白,再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別墅。
當天晚上老太太給她打電話,詢問她為什麼沒有參加生辰宴,她還給自己找了個發燒的由頭。
老太太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難受,只是嘆了口氣並未說話。
那時候的她並未清醒,她不斷詢問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夠好。
直到三天後傅懷君把她從別墅裏帶出來送往醫院,罵她是瘋子,她才意識到自己因為想不通,割了腕。
‘別以為你這樣就能吸引我的注意,讓我同情你,姜年,你這樣只會讓我感到噁心!’
傅懷君當時說的話還歷歷在耳,姜年只覺得耳朵裡一陣刺耳的嗡鳴聲響起。
就在她痛不欲生的下一秒,有一隻佈滿皺紋的手將她拽出了回憶中。
“怎麼回事?你癔症了?”
袁津被徒弟這副模樣嚇得不輕。
趕緊給她倒了杯水。
等到她喝完水後,小臉五官頓時皺成一團,他才意識到自己方纔倒得是酒。
這次他沒再嬉皮笑臉笑話她,而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傅家和裴家到底怎麼欺負你了?”
“你同師父說,師父替你討公道去!”
姜年搖頭,“我的事情我會解決,師父,你先不要告訴我爸媽。”
袁津無言,好半晌纔開口罵了一句,“.....臭丫頭!”
傅老太太確實要舉辦壽辰了。
姜年甚至還收到了請柬。
小助理將其遞給自己的時候,姜年本想著直接把請柬丟進垃圾桶。
思忖過後,她才壓下了那個念頭,“準備好禮物,改天我帶過去。”
等到小助理點頭退下,還不等她坐下喘口氣,就聽辦公桌上的手機響起。
看了眼來電顯示,姜年眉頭一挑,嘴角微微上揚。
她就說今天裴書瑜上了一天的熱搜,怎麼可能沒人找她。
感情是大家都忙著照顧人,這會兒纔想著要找她秋後算賬呢。
把手機拿的遠了些,姜年剛一接起電話,就聽電話那端響起了裴父聲嘶力竭的咆哮聲。
“姜年,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