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讓小助理進來，姜年把昨晚剛設計好的稿件遞給她。

    “待會兒給我定兩隻燒鴨，再去城西老李家買兩壇杏花釀，麻煩你了。”

    這還是小助理第一次見老闆要買東西出門，她手下稿件，眼底帶著狡黠笑意。

    “老闆買這些是要做什麼？”

    姜年剛應付完傲嬌的老頭兒，眼看小助理也敢調侃自己，她當即捲起面前的檔案，抬手朝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八卦！”

    小助理‘嘿嘿’一笑，旋即又收斂了笑意，面色變得猶豫。

    姜年見狀放下檔案，問她，“說吧，又要找你的小奶狗約會去了？”

    前段時間小助理剛找到物件，對方據說比她小了5歲，工作室所有人都調侃她老牛吃嫩草。

    卻見小助理搖頭。

    她深吸一口氣，方纔鼓起勇氣開口，“老闆，裴書瑜從樓梯上滾下來的事上熱搜了。”

    姜年忙著工作，還沒有開啟過手機，不知道這條新聞的熱度有多高。

    更不知道裴書瑜的那些粉絲，把她罵的狗血淋頭。

    聽到小助理語氣裡的忐忑，姜年眼底的笑意淡去，“你也覺得......”

    不想她的話還沒說完，小助理的嘴就跟炮仗似得，噼裡啪啦說個沒完。

    “老闆你的為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用這種方式上熱搜，不就是爲了博取眼球，讓大家知道她受傷是因為老闆你。”

    “且不說老闆你肯定做不出這種事，她那種手段也太卑劣了吧，豪門狗血言情劇早幾年都不這樣拍了。”

    “還是京大高材生呢，還什麼國民初戀，她能火是被哪個金主捧的大家心知肚明，不然就憑她的長相，路邊的狗都能成為國民初戀。”

    終於說出憋了一早上的吐槽，小助理頓時痛快了。

    她長出一口氣，低頭就看到自家老闆饒有興味地盯著自己看。

    那一瞬間，小助理只覺得裴書瑜配不上國民初戀這個頭銜。

    但自家老闆可以。

    雙唇囁嚅，小助理一改剛纔慷慨激昂的演講，輕聲開口，“老闆，那傅懷君那邊的單子還要發給他嗎？”

    在小助理看來，傅懷君和裴書瑜就是一對渣男賤女，不配擁有老闆設計的珠寶。

    姜年被她的模樣逗笑，指了指她懷裏的那些設計稿，笑道，“當然要發，不過我得添點附加費用。”

    “精神損失費，和浪費時間的費用。”

    小助理不明白為什麼是這兩個費用。

    哪怕老闆說的是浪費腦細胞的費用呢？

    不過老闆既然要提價，從渣男身上撈錢可比罵渣男痛快多了。

    小助理當即抱著設計稿屁顛顛跑出辦公室。

    惹得姜年又一陣發笑。

    不出意外的，流年這邊提出要新增附加費用的時候，傅懷君那邊生了不滿。

    姜年直言他若不滿，可以換個工作室，對方那邊頓時熄了火，咬牙給她打了錢。

    收到傅懷君那邊打款的時候，姜年正朝著城東去。

    一想到待會兒要見的人，她默默坐直了腰身，明豔的小臉上多了抹忐忑。

    直到車子在一條衚衕口停下，姜年提著東西走進小巷，大老遠就看到一抹身著唐裝，一身清瘦的小老頭站在不遠處等著自己。

    眉眼間的忐忑轉化為笑意。

    性子向來沉穩的姜年也不由得加快腳步。

    若是有媒體在場的話，一定會一眼認出小老頭的身份。

    國家級國畫大師，袁津，脾氣古怪不好說話，和誰都不親近。

    獨獨姜年是例外。

    直到站在小老頭跟前，她微微彎下腰身，“師父，好久不見。”

    迴應她的是小老頭的一陣冷哼。

    姜年失笑，“這些年師父的身體如何？我看師父身子骨硬朗，肯定能活兩百歲！”

    見小老頭偏過頭，依舊冷哼不搭理自己。

    她當即抬手抓住他的衣袖，手腕輕輕晃動，“姜年知道錯了，師父你理理我。”

    “錯哪兒了？”小老頭回頭看她。

    姜年當即開口承認自己錯誤，說到自己不該和傅懷君結婚的時候，心下又是一片苦澀。

    上輩子她回京的事也沒有告訴過師父他老人家，自從嫁給傅懷君，她便放下了所有東西，專心做個全職太太。

    若是讓師父知道，肯定會拿著柺杖重重打在她身上。

    要是這個傲嬌了一世的小老頭知道自己曾經死於一場癌症，死前都未曾得償所願，估摸著又要氣的七竅生煙。

    袁津多年前回京，就一直惦記著姜年。

    可她倒好，來了京城唸書瞞著他。

    被人欺負了也瞞著他。

    和男人結婚了還瞞著他。

    她是忍者神龜嗎？處處忍著瞞著？

    “要不是我不聯絡你，你是不是連我是誰都忘了？”

    袁津心中依舊有氣，但姜年認錯態度良好，他板著的臉也瞬間放鬆下來。

    他的唇角依舊緊繃，喉嚨裡時不時發出氣狠了的輕哼聲。

    “你爸媽都在江南，你一個人在京城無依無靠，被人欺負了也只會一個人扛著。”

    “你就不能來找師父？師父年紀雖然大了，總歸還是能護著你的。”

    姜年聽著他的絮叨，眼眶微微發熱。

    她勾著唇角，提起手裏的杏花釀笑道，“是是是，以後我要是受了委屈，肯定第一時間來找師父您。”

    “我知錯了，一起喝兩盅？”

    袁津瞪她，“就知道拿這些小玩意兒討巧，先去我那兒把事兒做了！”

    姜年聳聳肩，小臉有些挎，“我剛下班......”

    傅懷君那邊催稿催的急，她看在錢的份上昨晚加了半小時的班。

    這會兒剛下班呢......

    “下什麼班？我看你嫁人以後肯定沒有好好作畫，這次有人託我畫兩張，我老了握不住筆，你替我畫去。”

    替袁津畫畫這件事，姜年小時候沒少幹。

    小老頭貪杯愛偷懶，又因為知名度太高，全國各地有名的企業都想讓他幫忙題字作畫。

    他題字作畫向來看心情，姜年自幼被他手作徒弟，別的本事沒學會，模仿他的畫作和題字，倒是一頂一的好。

    當然，姜年當年能入設計圈，從一個小小設計師進入國際舞臺，也全靠袁津在她身後鞭策。

    因此她嘴上雖在抱怨，袁津要她幫忙作畫，她連拒絕都沒有。